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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约会

    尽管斯特拉学院的课程以高强度和高风险著称,尤其是实战训练,但并非每一天、每一次实习都会遭遇生死危机或惊天阴谋。

    大多数时候,它依然是一所传授知识、锤炼技能的魔法学府,即便是S班,也需要循序渐进。

    这次的“搜寻黑魔人藏身处”专项训练便是如此。它在庞大的“埃特鲁世界”故事线中,或许只是一个过渡性的、为后续剧情铺垫的小小章节,并未占据太多篇幅。

    然而,在穿越者白流雪的记忆碎片中,这次训练却有着特殊意义……

    它像一块路标,隐隐指向了在第二学期乃至更远未来,将陆续登场的那些“特殊”反派的踪迹:黑魔人、死灵法师、女巫……这些行走在魔法黑暗面、各自拥有鲜明特征与禁忌知识的存在。

    他们的藏身之处,也往往带有强烈的个人烙印:

    黑魔人偏爱构筑高耸、压抑、散发着不祥魔力波动的“黑色魔塔”,以彰显力量与对常规的蔑视;

    死灵法师则常蛰伏于“古老墓园、地下陵寝或废弃的地牢”,与死亡和亡灵为伴,汲取阴郁能量;

    而女巫,或许是最具隐秘与自然气息的,她们的“林间小屋、沼泽木屋或洞穴居所”往往与周围环境诡异融合,看似普通,内藏玄机。

    当然,这些并非绝对准则。

    历史上不乏有女巫联合建造高塔,黑魔人经营庞大地下网络的例子。

    但万变不离其宗,他们的巢穴中,必定会留下证明其力量来源、研究偏好或内心扭曲的“证据”。

    “黑魔人的巢穴附近,常能发现被黑暗魔力侵蚀而腐败的植物、小型动物的怪异尸体,或是性情突变、极具攻击性的野兽……”

    白流雪用依旧困倦的迷彩色眼眸,慢吞吞地扫视着周围被参天古木包围、光线斑驳的林间环境,脑海中过滤着课堂知识。

    空气潮湿,带着浓厚的腐殖质气息和某种若有若无的淡淡甜腥味,不太对劲。

    然后,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正蹲在一丛异常茂盛、叶片呈现不祥紫黑色的蕨类植物后面,用手拨开泥土,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普蕾茵。

    “你在干什么?”他走过去,声音带着刚恢复不久的沙哑。

    “找到了,”普蕾茵头也不抬,语气却带着点小得意,她用一根随手捡来的树枝,拨开一层松软的腐叶和泥土,露出下面一块雕刻着粗糙恶魔面孔、边缘有焦黑灼烧痕迹的石板,“地牢入口。或者说,至少是某个地下空间的伪装门。”

    “恭喜你。”

    白流雪的反应平淡无波,甚至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淡?”

    普蕾茵终于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眸瞪着他,脸上沾了点泥污,却显得生机勃勃。

    沙沙!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穿过林间,吹得头顶密密的枝叶剧烈摇晃,发出潮水般的声响。

    然而,风过后,林中却陷入一种异样的寂静。

    原本隐约可闻的山雀啼鸣消失了,草丛里小动物窸窣跑动的声响也无影无踪,甚至连夏末秋初本该喧闹的虫鸣都诡异地停歇了。

    整片区域,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活物的气息,只剩下风吹树叶的余韵在空旷中回荡。

    “这任务……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普蕾茵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环顾四周,眉头微蹙。

    “嗯,确实。”

    白流雪点头。

    真正的黑魔人或死灵法师,绝不会让自己的藏身之处流露出如此明显而刻意的“恐怖氛围”。

    这更像是为了配合学生水平、营造训练气氛而设置的“新手教程”。

    但S班的训练会这么贴心吗?所有模拟目标都如此“友善”?

    不可能的。这太明显了。针对S班的、真正隐藏起来的“特殊目标”,必然是经过高度伪装、与环境浑然一体、极难被发现的棘手存在。

    当然,白流雪此刻并没有多少动力去挑战那种高难度目标。

    或许海元良会为了完美评分而全力以赴,马游星会为了乐趣而紧随其后,阿伊杰和洪飞燕则会凭借各自的骄傲与能力,在孤独的搜索中较量。

    等等,不对。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碎片被触动。

    在原本的“游戏”剧情里,阿伊杰似乎在这个训练场中,偶然发现了某些“有趣”的、超出训练预设的痕迹或物品,但那并非立刻会引爆的大事件,更像是一颗埋下的、关于她身世或未来的伏笔。

    “真无聊啊。”

    白流雪伸了个懒腰,感觉紧绷了几天的神经,在这看似平淡的实习中,真的开始松懈下来。

    看来这次,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训练日。

    虽然他对认真上课拿高分没什么执念,但能平安无事地混点学分,总是好的。

    毕竟,斯特拉学院的退学危机并非虚言。

    如果……真的能阻止那个模糊的“世界末日”呢?

    那么一切是否会重归和平?自己这个穿越者,是否也能过上某种“普通”的学院生活?

    ‘那时你会怎样生活,又想和谁在一起?’

    昨晚,普蕾茵临走前,看似无意、随口抛出的那个问题,此刻却毫无预兆地回响在耳边。

    这个问题,白流雪并非没有想过。

    但当一个旁人(尤其是她)用如此随意的语气问出来时,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与疏离。

    未来?同伴?归属?这些词汇对他而言,依旧笼罩在迷雾与不确定之中。

    “来,跟我走。下次要是有什么麻烦的团队任务,我帮你搞定你那部分。”

    普蕾茵当时是这么说的,带着她特有的、不容拒绝的直率。

    “嗯。”

    他当时只是含糊应下。

    正因为她总是这样,看似大大咧咧,却会记住他独自承担许多事的习惯,所以至少在学校里,她想用这种方式“帮他减轻负担”。

    这份心思,他并非不懂。

    “这边走。我听高年级说过,教授们的监视魔法,在某些特定魔力背景区域会有盲区,比如这片能量场紊乱的红叶枫林。我带你抄近路,你跟着我就行。”

    普蕾茵此刻在前面带路,语气轻快,仿佛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探险。

    这是一种利用训练场魔法系统预设漏洞的“取巧”方法。

    在原本的剧情中,似乎是阿伊杰和某位“可攻略角色”在一次类似的训练中,为了“私下交谈”而无意中发现的。

    “是吗。”

    白流雪不置可否。

    微风吹过,摇曳的枫叶如同燃烧的火焰,簌簌作响,这景象似乎能勾起人们浪漫或感伤的情怀。

    但对于情感早已在无数次危机与穿越中磨砺得有些麻木的白流雪来说,这不过是些颜色鲜艳、有些吵闹的树叶罢了。

    他打着哈欠,目光落在前面几步远的普蕾茵身上。

    她正脚步轻快地走着,不时伸手拂开低垂的枝叶,黑发随着动作摆动,偶尔抬头看看被红叶切割的天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仿佛这简单的林间漫步对她而言,就有着某种特别的、令人愉悦的意义。

    这种毫不作伪的、属于年轻人的鲜活生命力,让白流雪有些恍惚。

    ‘嗯?’

    就在白流雪有些出神地望着普蕾茵背影时,身后不远处,极其轻微、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衣物摩擦叶片的声音,触动了他高度警觉的神经。

    他猛地从恍惚中惊醒,迷彩色的眼眸瞬间恢复锐利,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向后扫去。

    ‘…………’

    那气息,在他察觉的瞬间,如同受惊的猎物,骤然收敛、隐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白流雪对自己的直觉从不怀疑。

    刚才那一瞬间的“被注视感”,绝非错觉。

    ‘又来?’

    虽然对方暴露行踪的方式显得不够专业,但“被跟踪”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让白流雪刚刚放松的神经重新绷紧。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事情发生的……”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这次训练,在他的记忆里,本该是平静无波的。

    但之前的“剧情”,有哪次是“正常”进行的吗?总是扭曲、提前、横生枝节,打得他措手不及。

    这次,恐怕也不能例外。

    “是我太大意了。”

    他暗骂自己一句,立刻加快脚步,追上普蕾茵,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有人跟踪我们。从刚才开始,在枫林那边。”

    “…是吗?”

    普蕾茵脚步未停,但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黑眸中闪过警惕,随即又被一种混合着紧张和奇怪兴奋的光芒取代。

    她沉默了两秒,同样压低声音回应:“刚才那下,像不像谍战电影里主角发现保镖暗中保护的桥段?有点刺激。”

    “别胡说八道。”

    白流雪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联想,迷彩瞳仔细地扫视着周围摇晃的枫叶与枝干阴影,“不管是什么在捣鬼,既然发现了,就不能放任不管。你先往前走,装作没事,我去看看情况。”

    “不行。”

    普蕾茵立刻反对,脚步反而停了下来,转身面对他,眼中闪着固执的光,“这次我也要帮忙。反正这里不是斯特拉的主教学区,训练场里有点‘意外’也正常吧?”

    “就算是黑魔人又怎样?你以为在斯特拉的训练场里,他们就不敢动手了?”白流雪试图让她明白危险性。

    “那就在他们动手前,先发制人,从后面‘照亮’他们!”

    普蕾茵挥了挥小拳头,脸上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战意,与她姣好的面容形成奇妙反差。

    “…随你便。”

    白流雪看着她这副模样,知道劝不动,而且感知中对方的威胁程度似乎确实不高。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左手悄然摸向腰侧,握住了“特里丰”的剑柄。

    之前因高负荷战斗而受损的这柄特殊魔杖,经过埃特莉莎的亲手修复与强化,此刻触手冰凉,内蕴的魔力流转平稳,状态完好。

    他紧贴在普蕾茵的耳边,用近乎气音的低沉声音,快速交代战术:“暂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往前走,自然一点。我会跟在侧后方。”

    “呃,嗯。但是,那,呃……”

    普蕾茵的脸颊似乎因为他的突然靠近和温热气息,不易察觉地红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卡壳。

    “怎么了,有问题?”

    白流雪疑惑。

    “不,不是那样……”她飞快地摇头,将脸转向前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走吧走吧,我知道啦!”

    “安静。他们更近了,大约三十米,三点钟方向,那棵最粗的枫树后面。”

    白流雪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猎豹捕食前的最后警示。

    风,恰在此时停了。

    林间诡异的寂静再次降临,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

    白流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普蕾茵略显急促的呼吸,以及那片粗大枫树后方,无法完全掩盖的、鞋底轻轻碾过落叶的、极其细微的“咔嚓”声。

    就是现在!

    白流雪眼中厉色一闪,将“装作无事”的指令瞬间抛在脑后。

    在对方可能暴起发难的刹那,抢占先机才是关键!他握住特里丰的左手猛然发力,体内魔力涌动,剑柄上符文微亮,一道无形的锋锐气机就要透体而出!

    同时,他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迅疾无比地拧腰、转身,迷彩瞳锐利如刀,直刺那棵枫树之后!

    “你们两个。现在在做什么?”

    一个带着明显困惑、尴尬,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的熟悉声音,平静地从枫树后响起。

    紧接着,一个穿着斯特拉标准制服、身材颀长、气质斯文的少年,略显僵硬地从粗大的树干后走了出来。

    正是风寒朗。

    他脸上惯常的温和书卷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被抓包的窘迫、被误解的无奈,以及深深不解的复杂表情。

    “嗯?”

    “嗯?”

    白流雪和普蕾茵同时愣住。

    白流雪手中即将激发的特里丰硬生生止住,魔力光华黯淡下去。

    普蕾茵则瞪大了黑眸,嘴巴微微张开,一副“怎么会是你”的惊讶表情。

    “什、什么啊?”

    白流雪慌忙将特里丰收回身侧,脸上的警惕迅速被错愕取代,他看着风寒朗,有些结巴地问道,“风、风寒朗?你跟踪我们?”

    风寒朗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习惯性动作),声音有些干涩:“‘跟踪’这个词……不太准确。我只是……恰好在搜索这个方向。倒是你们,为何如此紧张?还做出……战斗姿态?”

    “嗯?不,没什么。”

    白流雪迅速调整表情,试图掩饰刚才的过度反应,语气恢复平时的平淡,“我还以为……是训练中预设的‘伏击者’或者什么意外状况出现了。”

    “斯特拉的训练场穹顶是经过多重魔法加固的,安全性有保障。李寒月教官在训练前也强调过,本次模拟环境的‘系统’稳定性和防护等级都得到了加强。”

    风寒朗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理性的分析,“出现未授权的高危袭击可能性,微乎其微。”

    “嗯……应该是吧。”白流雪扯了扯嘴角。

    看来,利用“红叶区域监视魔法存在隐蔽盲区”这个系统漏洞,似乎依然存在,并未被修复。

    只是,这个漏洞此刻被用在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回答我的问题。”

    风寒朗没有放过他们,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语气重新变得严肃,“S班本次训练的明确规则是无条件个人行动。但我刚才观察了至少五分钟,你们两人始终同行、交谈、甚至协同‘搜索’。这……是否构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组队’行为?”

    普蕾茵和白流雪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被抓了现行,无法抵赖。

    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麻烦”和“认栽”的意味,随即默契地耸了耸肩。

    如果就这样被风寒朗上报,毫无疑问会被判定为违规组队,面临严重的学分扣除,甚至可能影响评价。

    “哎……”

    白流雪已经能预见到李寒月教官那张黑脸和随之而来的惩罚,沮丧地叹了口气,准备放弃挣扎。

    但普蕾茵却向前一步,挡在了白流雪前面,双手叉腰,黑眸直视着风寒朗,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你居然怀疑我”的委屈和“你太不了解我”的理直气壮:“喂,你好像有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吗?”风寒朗微微皱眉,似乎没料到她会否认。

    “当然不是!”

    普蕾茵提高了音量,带着她特有的、极具感染力的“真诚”,“你好好想想,我是谁?”

    “…普蕾茵。”风寒朗回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对!我是普蕾茵,一年级S班,目前综合成绩排名第二的普蕾茵!”她挺起胸膛,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你觉得,像我这样骄傲且实力过硬的人,会需要通过‘作弊’、‘组队’这种手段,来获取一次普通实习的好成绩吗?”

    “不是你……”

    风寒朗下意识地想反驳,但“成绩第二”这个事实,确实具有强大的说服力。

    普蕾茵或许行事跳脱,但她的天赋和实战能力有目共睹。

    “那他呢?”

    普蕾茵不等他说完,立刻用大拇指朝后指了指白流雪,语气更加笃定。

    白流雪。

    这个名字本身,在斯特拉一年级就是一个传奇。

    尽管他的理论课成绩只是中等,但“白流雪”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实战功绩、解决的危机、以及与众多大人物产生的交集,早已超越了寻常的评分体系。

    有多少次,他的名字登上了魔法界的新闻?

    有多少次,他独自或主导处理了连正式魔法战士都感到棘手的黑魔人相关事件?

    说这样的白流雪,需要通过“组队作弊”来应付一次学院实习?这听起来本身就荒谬到可笑。

    风寒朗沉默了。

    尽管情感上不愿接受,但理性告诉他,普蕾茵说的有道理。

    这两个人,似乎真的没有“作弊”的动机和必要,他的信念开始动摇。

    “那说不通,对吧?你也这么想吧?”普蕾茵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的动摇,立刻乘胜追击,语气带着“你看,你也是明白人”的诱导。

    尽管内心依然有个角落觉得不对劲,但风寒朗发现自己的逻辑链条确实被对方巧妙地拆解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初的“组队作弊”判断,可能过于武断和草率。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表情复杂。

    “但是,”他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甚至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难堪的问题,“如果你们没有组队作弊……那么,为什么从进入森林开始,就一直形影不离、协同行动?这……不符合‘个人行动’的规则,也并非高效的独立搜索模式。”

    听到这话,普蕾茵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正摸着鼻子、表情有些微妙的白流雪。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能解释这种“异常亲密同行”行为的借口。

    而这个借口,必须足够有说服力,且能让对方不再深究。

    电光石火间,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羞涩、嗔怪以及“这你都看不出来吗”的无奈表情,用比刚才低了一些、但足够清晰的声音说道:“这都……看不出来吗?”

    她顿了顿,似乎在鼓起勇气,然后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旁边白流雪的袖口,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

    “我们……在枫树下偷偷约会呢。你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非要跟这么紧,还跳出来煞风景。”

    寂静。

    枫叶仿佛在这一刻都停止了摇动。

    风寒朗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那双总是温和理性的眼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恍然,以及一丝迅速沉下去的、晦暗难明的色彩。

    他看向白流雪,似乎在寻求确认,又或者只是本能地反应。

    白流雪虽然良心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但事已至此,看到普蕾茵如此“豁出去”的表演,他深知此刻任何否认或解释都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只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配合地,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尴尬、但又默认了的、干巴巴的笑容,同时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普蕾茵的“钳制”中稍稍抽回了一点。

    “说得对。”

    风寒朗的声音有些发干,他低下头,避开了两人的视线,肩膀几不可察地塌下去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挺直,“是我……失礼了。误会了你们。抱歉。”

    他微微欠身,算是致歉。

    然后,不再看他们一眼,猛地转身,步伐比来时快了许多,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消失在了那片如火如荼的枫林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迅速离去的、挺得笔直的背影,却莫名给人一种沉重、孤寂,甚至带着一丝苦涩的错觉。

    实习结束的评分环节,在训练场入口处的空地进行。

    毫无悬念,海元良以压倒性的分数获得了第一名。

    据负责评定的助教透露,他不仅找到了一个高度伪装的“黑魔人的古代地下城入口”,还精准分析了其防御弱点与内部可能的陷阱布局,表现堪称完美。

    第二名是阿伊杰。

    她发现了一个隐藏得极为巧妙的“女巫的林间小屋”模型,并在小屋外围的“草药园”中,识别出几种本不该在此地训练场出现的、极为稀有的、带有特定诅咒属性的魔法植物样本。

    她将这一异常向教授做了报告,但教授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可能是模拟程序设定的彩蛋或误差”,并未深究。

    阿伊杰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没再追问。

    然后,第三名是风寒朗。

    他几乎是在训练时间即将结束时,才在一片偏僻的沼泽边缘,发现了“死灵法师隐藏的墓地”。

    他通过精密的魔力探测,定位了数个被黑暗魔力污染的亡灵节点,并使用净化魔法进行了处理,获得了相当高的“清理”分数。

    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第三位时,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约会吗?”

    既然普蕾茵自己都那么说了,而且白流雪也没有当场否认,那么姑且就可以当作是“事实”了。

    风寒朗理性地分析着。

    正如普蕾茵所说,那两个人的实力,远未到需要通过“作弊”来弥补不足的地步。

    他们的成绩,一个勉强挤进前十,一个在中游徘徊,这显然不是认真对待这次搜索训练的结果。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没有认真。

    他们那样做,似乎也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他们有这个资本。

    在第一学期,关于普蕾茵和白流雪之间有些“特别”的传闻,就曾在学院里小范围流传过,虽然很快被其他更轰动的事件掩盖。

    当时,风寒朗并未太在意,只当作是无聊的流言。

    可为什么……这次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心里的某个角落,会如此动摇,甚至泛起一丝陌生的、酸涩的涟漪?

    “放弃吧。”他对自己说,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

    干净利落地理解并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的,他承认。

    那天,在斯特拉的天空下,当他第一次看到那个黑发少女如同挣脱束缚的飞鸟、带着耀眼夺目的生命力冲向天际时,某种悸动就悄然种下了。

    那是一见钟情吗?或许是吧。

    尽管他试图用理性压制,用“学业为重”、“对方未必合适”等理由说服自己,但那不过是自尊心作祟下的、愚蠢的执着。

    事实就是,他确实,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地关注着她,被那份鲜活与不羁所吸引。

    然而,父亲曾严肃地告诫过他:“觊觎已有归属的女子,是品行低劣之举,无异于自取其辱,亦辱没家门。”

    父亲一生虽未成就惊天动地的伟业,却是风寒朗心中最为敬重、言行从未有亏的正直之人。父亲的教诲,他从未违背。

    白流雪和普蕾茵……他们既然选择“秘密复合”,并将此事保密,那么,他理应尊重他们的意愿和选择。

    这是基本的礼仪,也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他站在人群稍远的地方,目光不由自主地,远远地投向评分榜另一端。

    当其他同学或兴奋、或沮丧、或议论纷纷地看着榜单时,白流雪和普蕾茵似乎对分数漠不关心。

    他们站在一起,靠得很近,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普蕾茵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不时用手比划着;白流雪则微微侧头听着,虽然表情依旧有些懒散,但眼神是放松的,嘴角甚至有一丝极淡的、近乎纵容的弧度。

    “喂,训练累死了,结束后一起去商业街那边吃饭吧?我知道新开了一家不错的炖菜馆。”

    “你请客?”

    白流雪挑眉。

    “你不是‘很有钱’吗?请我一次怎么了?”普蕾茵理直气壮。

    “你这吝啬鬼……上次的粥……”

    “哎,好啦好啦,这次我请就是了!小气鬼!”

    他们的对话随风隐约飘来,自然、熟稔,带着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

    风寒朗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移开视线,望向远方的天空。

    现在,有白流雪这样一个强大而特殊的“对手”在她身边,他确实应该暂时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

    但是,如果将来……如果将来某一天,白流雪露出了“破绽”,或者他们之间出现了“机会”……

    那么,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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