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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一叶扁舟渡长江

    江风猎猎,吹得岸边饕餮卫残破的“燕”字大旗呼呼作响。

    朱棣立在江边,像一尊浇铸的铁像,一动不动。他身后的三千铁骑,人与兽都成了泥塑,只有胸膛还在微弱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江面,黑沉沉的,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那片黑玉般的江心,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慢慢变大,是一艘小船。

    船上点了两盏灯笼,昏黄的光晕在水面上晃动,船头立着两个人影,一个高瘦,一个佝偻。

    “有船!”宝年丰眼睛一亮,扛着巨斧的大手捏紧了些。

    他不需要思考,王爷要过江,有船,那就抢了。

    他刚要迈步,那艘小船已经靠得近了。船头高瘦的身影穿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是锦衣卫。另一个佝偻着身子,穿着内侍服饰,是个太监。

    宝年丰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虽然憨,但也认得这两身皮。这是皇宫里出来的人。

    他看向朱棣,等王爷示下。

    小船在离岸边数丈远的地方停下,不敢再靠近。那股从三千铁骑身上散发出的血腥煞气,让江水都变得粘稠。

    船上的太监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喊道:“圣旨到——燕王朱棣接旨——”

    他尖细的声音在江风中扭曲变形,显得格外刺耳。

    朱棣没有动,更没有跪。

    他身后的三千饕餮卫,也没有一个人动。他们只是麻木地看着那艘小船,眼神空洞,仿佛那不是圣旨,只是一阵风。

    见岸上毫无反应,那太监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硬着头皮展开了黄绸卷轴,大声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皇四子棣,忧兄心切,千里来归,足见孝悌。然,京师重地,甲兵不可擅入。特许燕王携亲随渡江入城,探视太子。所率兵马,着于江北就地驻扎,待命行事。若有一兵一卒擅渡,以谋逆论!钦此——”

    声音落下,江岸依旧一片死寂。

    这道旨意,是放行,也是警告。

    是父亲给儿子的台阶,也是皇帝给藩王的枷锁。

    那太监念完圣旨,手心全是冷汗。他看着岸上那个沉默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朱棣动了。

    他没有理会那太监,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三千疲惫到极点的铁骑,只吐出四个字。

    “就地扎营。”

    “是!”张英嘶哑着嗓子应道。

    朱棣再不回头,大步走向江边,对船上的人命令道:“过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船上的锦衣卫指挥使和太监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将船靠了过去。

    朱棣一脚踏上船板,小船猛地一沉。

    宝年丰也扛着巨斧跟了上去。

    “爹!”朱高煦喊了一声,也跳上了船。

    朱棣没有阻止。

    他只带了宝年丰和朱高煦。

    传旨太监看着这三个煞神上了船,腿肚子都在发软,结结巴巴地问:“王……王爷,这就……走?”

    朱棣没回答,他只是看着对岸的紫金山,眼神比江水更冷。

    “开船。”他吐出两个字。

    船夫哆哆嗦嗦地撑起竹篙,小船调转方向,向南岸划去。

    江心风急浪高,小小的船只在波涛中剧烈颠簸,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

    朱棣立于船头,任由江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高大的身躯稳如磐石。

    船上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看着朱棣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这位燕王爷,从上船到现在,一句话没多说,可那股子快要溢出来的杀气,比他审过的任何一个死囚都重。

    船离南岸还有十余丈,水深及腰。

    朱棣已经等不及了。

    他“噗通”一声,直接从船头跳了下去!

    冰冷的江水瞬间没过他的腰部,他却毫不在意,迈开大步,分开水波,径直走向岸边。

    “王爷!”船上的人全都惊呼出声。

    宝年丰见状,二话不说,扛着巨斧也跟着跳了下去,水花溅起一人多高。

    朱棣涉水上岸,浑身湿透,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岸边,早有几十名锦衣卫牵着马匹等候。

    他径直走到一匹高头大马前,一把抓住缰绳。

    “燕王殿下,这是卑职的……”那名锦衣卫下意识地开口。

    朱棣一个眼神扫过去。

    那锦衣卫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只觉得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住,瞬间手脚冰凉,自己松开了缰绳。

    朱棣翻身上马,双腿一夹,战马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黑影,朝着应天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距离东宫,只剩最后三十里!

    宝年丰紧随其后上了岸,他可不管什么官职,看中一匹最雄壮的马就走了过去。

    那马的主人是个锦衣卫百户,见一个莽汉来抢自己的坐骑,顿时火了,厉声喝道:“狂妄!此乃御前校尉坐骑,岂是尔等……”

    话音未落,宝年丰蒲扇般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就你话多。”

    宝年丰嘟囔了一句,手臂一甩。

    “噗通!”

    那名百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掉进了长江里,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宝年丰翻身上马,看准朱棣消失的方向,一拍马屁股,急吼吼的追了上去。

    岸边剩下的锦衣卫全都看傻了。

    他们是皇帝爪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可看着那壮汉的背影和他肩上那柄比门板还宽的巨斧,硬是没一个人敢出声。

    这时,朱高煦也从船上跳了下来,小小的身子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才站稳。

    他拎着一柄与他身材不符的板斧,走到最后一个还没被抢走马的锦衣卫面前。

    那锦衣卫苦着一张脸,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心里祈祷着这位小祖宗能放过自己。

    朱高煦仰起头,用他爹一样不带感情的语调,盯着那名锦衣卫,开口说道:

    “燕王是我爹。”

    “皇上是我爷爷。”

    那名锦衣卫的脸,瞬间垮得比哭还难看。他还能说什么?他一个都惹不起。

    他认命地翻身下马,对着朱高煦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高煦利索地爬上马背,小短腿用力一夹马腹,朝着前方大喊:

    “宝叔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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