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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屯田复兴(感谢御法者盟主)

    你敢说,你真的对殿下绝对忠诚吗?!

    在监狱外的沈康听到这句话时,表情都凝重起来。

    难道说,这廉公公真的藏了些什么秘密?

    可倘若他真的有宋时安的什么把柄,他为何不与自己说。

    毕竟这才是他真正活命的机会。

    这个时候与宋时安单独聊时说出来,何意味?

    他就不怕宋时安把他给杀了,并制造成自杀的。

    毕竟这可是在宋时安的地盘。

    难道说只是恐吓,虚张声势?

    “啊?你敢说吗?”

    廉公公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些咄咄逼人。

    宋时安并未开口,莫非是真的被唬到了。

    要是能够把吓到,那就说明对方心里真的有鬼呀。

    这就是偷听监视的弊端,因为你所听到的,并非全是真相。在不知道真实反应的情况下,言语能够造成的误解,足以让真正的真相南辕北辙。

    “你,你做什么?”

    这句话被廉公公警惕说出来时,沈康一旁的锦衣卫当即就将手放在刀柄上,然后直接就被沈康用冰冷的眼神一蹬,当即制止。

    但也不能全怪他。

    因为在正常锦衣卫的想法中,这明显像是廉公公说出什么后,让宋时安起了杀意,然后廉公公害怕了。

    直到,

    “我第一次见到廉公公时,是进士述职。”

    “那时公公,还是容光焕发,满面春风。”

    沈康愣住了。

    闭上了眼睛。

    他想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能当锦衣卫的天才?

    关于温情的路线,他也一直在走,从头到尾都没有逼迫对方,可万千话语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句的回忆杀来得利害。

    在来槐郡,刚见到廉公公的时候,沈康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这位廉公公的年龄,只有四十岁左右。加上是太监,衰老的普遍比较慢,寿命也高于普通男人,所以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如此状态,便在如此位置,可谓是太监里的人生赢家。

    可再见时,那人就跟枯槁一样,干瘦,憔悴,脸色苍白,深邃的眼窝,突出了一对被血丝布满、眼白惨淡的双瞳,甚至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

    为此,锦衣卫之间还开了会。

    廉公公是他们一来就变成了这样,而非是被审了几天成这样!

    门,被宋时安打开了,而后他再关上。

    在侧边站着的沈康和锦衣卫,看向了他。

    宋时安对其行了一礼,而后淡然一笑。

    意为搞定了。

    沈康也双手握拳,以示感激。

    此刻,在监狱里的廉公公,眼眶中的泪光,不停打转。

    在看到自己这幅鬼样子的那一瞬间,对于他而言,一切都不重要了。

    原本,

    他想见太子。

    他想参宋时安。

    他拼命的想活命。

    可那一刹那,他意识到,这个样子的自己,还活着做什么?

    人不人,鬼不鬼。

    太子早就抛弃自己了,他就算真的苟活下来了,他的主人又在哪里?

    皇帝也老得要死了。

    他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他这时,又想起来了自己的干爹陈宝。

    那位大人,也是因为宋时安而被皇帝抛弃,流放到了皇陵。

    可他跟自己不一样,他是因为不想与宋时安斗。

    苍天啦,跟宋时安斗是输,不跟他斗也是输,我们这些太监,能够有一条活路吗?

    不。

    廉公公摇了摇头,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陈宝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是被魏氏给抛弃了。

    而陈宝,是抛弃了魏氏。

    干爹啊,儿子现在才知道,您是多么的了不起……

    此刻,廉公公再无倔强,再无牵挂。

    沈康推开门,走了进来。

    “公公,与府君聊的如何了?”沈康试探性的问道。

    “你说的那些,都对。”

    廉公公很平静的看着他,道。

    他这般态度让沈康真感觉到了一丝的悲凉,不过并未表现出来。他在这里当好人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那罪状书……”

    “我签。”

    毫不拖沓,廉公公道。

    见状,沈康将那桶水给搬到了一边,接着单膝跪在廉公公的面前,双手呈着罪状书,就这么让对方颤颤巍巍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以及画押。

    就此,廉公公彻底成为了槐郡屯田失利的第一责任人。

    “公公,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沈康不想隐瞒公公想所说的‘把柄’,他想让公公直接去与太子说,因此提醒道:“回了盛安后,您应当会在诏狱之中。有何要求,或者说想转达的,我都为您尽力转达。”

    听到这话,廉公公没有说话,只是相当寡淡的笑了一笑,接着用余光瞥着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阴森的让沈康心中由衷莫名的难受,因为对方仿佛在说:

    “下一个,就轮到了你。”

    ………

    宋时安回槐郡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遍了。

    对于基层官员而言,毫无疑问是打上了一剂强心针。

    毕竟先前的宦官纯粹是来捣乱的,一点儿专业度都没有。

    因此秩序很快就恢复了。

    但是,被践踏的官府信誉度,却没那么容易修复弥补。

    那些被控制了人生自由的商贾们,聚在了一起。

    “宋府君是回来了,槐郡也必定重新的回到正途。可是,我感觉他也没那么可信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有什么区别呢?”

    “他若是真对我们负责,那个时候一声不吭的辞官,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吗?”

    “而且我算是搞懂了,这官府算盘精的很,都是新官不理旧账。想不还钱了,就换个府君,让我们无处追债。”

    “要是这行宫继续建,不一样是花钱,不一样填不平账本吗?”

    “这样吧,我们去找宋时安。反正他先前承诺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想退出,所存的粮食都能够带走。”

    “好主意,可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若是不答应,就是打自己的脸。这样,没有人会愿意继续替他效命。”

    “对,我们去吧。”

    在众人商量好了之后,一起结伴的去找宋时安了。

    在他大堂的外面,有不少的守卫。

    于是,一人高声嚷道:“我们要见宋府君!”

    见到这些人,一位老者连忙过来,对他们笑盈盈的说道:“诸位来了,宋府君正好想诸位。”

    这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这些人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温暖。

    毕竟廉公公这宫里人,的确是没把他们当一会儿事,有的只有羞辱。

    不过不要小看商人的精明。

    态度好有什么用,这能够保证官府不把他们当齐国人整吗?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见府君!”带头的开口道。

    “嗯好,现在就能见。”宋淦依旧是保持着微笑,说道,“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淦。”

    这个名字一出来,他们便都冷静了不少。

    毕竟这个姓,很特殊。

    “老朽是宋氏的管事,虽然只是个下仆,但府君还是相当信任我的。”宋淦说道,“府君与我说了,见到诸位,一定要先道歉。”

    说完,宋淦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带头的见其如此,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说道,“宋家丞,我们虽然都是商人,先前是与府君有些不太好的误会,可正是因为府君的承诺,我们才会留在这里。所以,先前的承诺还作数吗?”

    “当然。”宋淦说道。

    “那我们想退回我们的粮食。”他开门见山道。

    “好,都是可以的。”宋淦毫不犹豫的说道。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如此果断?

    他们其实心里很清楚,宋时安是拿不出粮食补给他们的,因为绝大多数都是在屯田的时候给消耗掉了。

    之所以答应先借,也是因为宋时安说了,屯田丰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粮食卖钱后抵债。

    现在屯田还没结束,还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如此干脆的还粮,好刻意呀。

    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宋淦说道:“府君现在在大堂里,但他想一次将所有的人都见了,所以诸位可以移步行宫地基处,等待府君吗?”

    小会变大会。

    但这些人,想开的就是小会。

    “等到讲话完毕后,诸位再来这里,府君再与大家商榷,如何?”宋淦承诺大会之后,还会有小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也只能答应。

    于是乎,所有人都去往了行宫地基处。

    官员,军官,还有商贾们,足足近千人,全部都到了行宫原大殿的地基处,聚在了一起。

    在等待之中,宋时安走上了一个高台。

    一旁只有一位护卫,那便是心月。

    “诸位,我是宋时安!”

    宋时安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危机公关,所以他一定要整个大活,因此直接高声让场下安静,而后直入主题道:“修建行宫,是朝廷的本意。但太子钦派锦衣卫来槐郡后方得知,司礼太监廉松,假借督造行宫之名,威胁官员,收取贿赂,并且违背太子令,为阿谀谄媚,擅自改变行宫规格,与朝廷‘一切从简’相悖,动用了数倍人力物力。伤害了百姓的,商贾的感情,已严肃处理,押解回盛安审判!”

    这番话一说出来,台下便是一片叫好。

    但绝大多数的人,明显不太满意。

    死个太监,跟他们有屁的关系。

    直到宋时安说道:“因此太子决定,停止修建行宫,全部回归生产!并且其间所耗的建材,采购所用的钱财,将在屯田结束后,全部付清!”

    行宫不修了。

    这才是今天最硬的利好消息。

    并且,大家突然回过味来。

    “宋府君屯田都要成了,为什么要辞官?”

    “对啊,如若朝廷是不想买账,又为什么让他回来。”

    “而且这一来一回,似乎就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不修行宫。”

    “难道说,宋府君辞官的理由就是拒绝修建行宫。而此番重新回来,就是跟太子殿下讲好了价钱,除非不建行宫。”

    一时之间,一个正直廉臣的好形象浮现在他们眼前。

    当然,这些商贾的心被伤过之后,已经很累了。

    想走的人,依旧有不少。

    宋时安也猜到了。

    买股票的开始,谁不是对它抱以强烈的信心,为什么还是会割肉呢?

    信心已经没了。

    因此,信心比黄金更重要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还有。”宋时安高声道,“先前因为廉松的逼迫,而心灰意冷回乡的那些贵商,如若有认识的,请写信给他们,让他们仅仅派出一位代表,或家眷,或家丁,回到槐郡。他们在槐郡所存的粮钱,在秋收结束后,将由军队亲自护送,送至家中!”

    如若说前面的发言属于是拨乱。

    那现在,便是反正。

    这话出来后,所有人的心都安了。

    老乡回来,给你们结工钱了。

    而且不是把人骗回来,只需要出一个法人代表。

    这样做有可能是作秀,可人要坏到什么程度,才会把人白白的骗回来‘逗逗你呀’?

    仅仅一通发言,就让下面的所有官员感受到宋时安那强有力的手段。

    纪植更是流露出一抹笑意,对于当初的决定,感到满意。

    这宋臣,是做对了。

    ………

    如此这般,槐郡回到了正轨。

    除了损失一些北向的商人和数千人的劳力。

    但那相比起如此体量,微乎其微。

    想要跑路的商人,也全都没有了。

    蝗灾,也在全力的镇压之中。

    在大堂的晚上,宋时安伏案批改奏章,就在这时,心月急忙的冲进来,对他说道:“廉公公死了。”

    “?”宋时安一惊,接着问道,“按照速度,应该还没回到盛安,你如何知道的?”

    “在路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死于木锥,然后锦衣卫全乱了,直接原地停留严查,向盛安通报的时候,也向我们通知了。”心月说道。

    “他……”宋时安有些警惕的问道,“死在槐郡吗?”

    “恰好出槐郡界十里后,死的。”心月说。

    听到这个,宋时安握着笔,长久的缄默。

    而后,感叹道:“这廉公公,还是个忠厚人。”

    死在的槐郡之外的半道上,无言的传达了两句遗言。

    太子,我不想见你。

    宋时安,我不想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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