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内。
跨过「枯荣界限」后,便是一条望不到头的长廊。
陆辰三人站在入口处,沉吟几息后,终究是踏步而入。
没办法,只有这一条路。
顿时——
一股岁月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仿佛是穿梭在历史长河之中。
“这地方……好安静。”
罗非榆缩了缩脖子,手中的折扇也不摇了,跟在陆辰身旁,双眼睛警惕地四处打量。
“废话,这里是「玉虚宫」,又不是菜市场。”
楚凤昭虽然嘴上怼着,但手却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后那个巨大的包裹带子,显然心里也没底。
陆辰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早已被长廊左侧的第一幅巨大壁画所吸引。
那壁画高达百丈,线条粗犷而有力。
虽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溢出,但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鲜活感,仿佛画中的场景就在眼前上演。
画中,是一处荒凉却壮阔的山崖。
八个身着兽皮,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女,正围坐在一堆篝火旁。
他们手中举着粗糙的陶碗,碗中或许是劣质的浊酒。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那种只有少年人才有的,不加掩饰的热血与张扬。
他们指着漫天星河,似乎在许下什么宏大的誓言。
那种意气风发,那种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即便隔着无尽的时空,依然能直击人心。
“那是……”
陆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虽是一身布衣,发髻也只是随意用木簪挽起,但那眉宇间的英气,那双即便在欢笑中依旧透着一股子从容与大气的眼眸……
错不了!
那种刻入骨髓的气质。
哪怕跨越了纪元,哪怕只是画像,陆辰也能一眼认出。
“西王母……”
他喃喃自语。
画中的她,还不是那个高居紫云之辇,一指碎灭烛龙的无上存在。
而只是一个怀揣着梦想,与伙伴把酒言欢的少女。
“陆兄,你认识?”罗非榆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陆辰没有多解释,继续向前走去。
第二幅画,画风突变。
不再是青春热血,而是压抑到极致的灰暗。
那是一处巨大的矿场,无数衣衫褴褛的炎黄族民,正如同牲畜一般被驱赶着。
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中,挖掘着某种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矿石。
监工是一群身形高大,长着三只眼睛的异族。
画面的中央,是一幕惨烈的处刑。
一名异族监工,手持巨斧,满脸狞笑地砍下了一个试图反抗的人族青年的头颅。
鲜血喷涌,染红了黑色的矿石。
周围的人族同胞,眼中满是恐惧、麻木,以及……压抑在最深处的仇恨火种。
“这是……古炎黄族的过往么?”
楚凤昭看着那血腥的画面,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陆辰沉默着,脚步却沉重了几分。
第三幅画。
反抗!
那八个曾经在山崖上把酒言欢的青年,再次出现了。
他们不再年轻稚嫩,脸上多了风霜与坚毅。
他们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手中拿着夺来的简陋兵器,振臂高呼。
在他们身后,是无数原本麻木的族人,有人畏惧,有人麻木,有人义愤填膺……
那八位炎黄族青年,不厌其烦地做着思想工作,让大家统一认知。
很快,被奴役的炎黄族,像是觉醒的雄狮,开始复仇,如潮水般淹没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异族监工。
这幅画的线条极其凌厉,充满了杀伐之气。
甚至能让人隐约听到那震天的喊杀声。
从踏入这长廊开始,似乎就存在某种奇异的禁制。
三人体内的真元依旧存在,但无法御空飞行,也无法为自身加速。
只能靠走,而且是缓缓地走。
似乎,这奇怪规则的意义,就是让他们看完那些壁画。
陆辰继续向前。
一幅接一幅。
这长廊,就像是一部无声的史诗,记录着一个伟大族群的崛起之路。
从部落到城邦,从陆地到星空。
那八个身影,始终冲在最前面。
直到……
第七幅画。
画面是一座肃穆的祭坛。
曾经意气风发的八人,如今……只剩下了三人。
西王母赫然在列,只是她的脸上早已没了少女时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悲凉与冷硬。
在她身旁,是一个身形伟岸、背对着画面的男子,以及一个手持拂尘、面容模糊的老者。
而在他们三人的身后远处。
隐约站着十几道身影,那是新一代的领袖,也是未来的希望。
陆辰的脚步停下。
因为前面的壁画,变了。
第八幅画——
这是一场恢弘到难以想象的星际战争。
画面的跨度极大,仿佛将整个宇宙都囊括其中。
其中一方,依旧是是炎黄族!
无数的修士,手持各种法宝,金光万道,瑞气千条,驾驭着法宝、战舰,组成了一道道钢铁洪流。
而另一方……
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那是万族联军!
有高达万丈的巨兽,有全身机械化的钢铁洪流,有操纵元素的异灵……
数量之多,足以填满整个星河。
这幅画,带给人的压迫感是前所未有的。
然而,让陆辰心惊的是,这幅画……被破坏了。
大片大片的墙壁被硬生生挖去,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凹痕。
尤其是联军后方,那几尊隐匿在黑暗深处、仿佛在操纵一切的恐怖黑影,更是被彻底抹除,只留下一团团混乱的痕迹。
“这……”
罗非榆看着那些被毁坏的痕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墙壁……可是‘太初玄黄石’打造的啊!”
“号称万劫不磨,连时光都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竟然……被人硬生生地挖掉了?!”
“而且看这痕迹……”
陆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一处凹痕。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感,那是残留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法则余威。
“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破坏。”
陆辰沉声道:
“这是因果层面上的抹除。”
“有人……或者说有某种存在,不想让后来者知道,大荒当年的历史。”
“亦或者,不想看到,自己成为了炎黄大荒的背景板,被征服、被踩在地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