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邪瞳孔骤然一缩：“你说什么？！”
玄玖渊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冷静：“她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
“不可能！”
若邪一把推开他，扑到榻前，颤抖着握住姐姐的手：“姐姐你说句话啊！你告诉他们，你不会死的，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榻上的夜幽幽睫毛轻轻颤了颤。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却像蒙了一层雾，连聚焦都有些困难。
“若……邪……”
夜幽幽此时的声音轻得像风，几乎听不见。
“姐姐我在！”
若邪激动得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语无伦次道：“你醒了！你看，你才不会死呢！他们都是骗你的，都是骗我的！”
夜幽幽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艰难地抬起手，想去摸他的脸。
可那只手刚抬起，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玄玖渊伸手，及时托住了她的手腕。
“别乱动。”
他低声道，语气罕见地柔和：“你现在，连这点力气都浪费不起。”
夜幽幽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弯了弯，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玄玖渊的指节微微收紧，却只是淡淡道：“少说废话。”
夜幽幽轻轻“嗯”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在若邪身上。
“阿邪乖，你……别闹。”
若邪红着眼哽咽着说：“他们说你活不过一天，我当然要闹！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夜幽幽看着他，眼底满是心疼与愧疚，在弥留之际，她隐约在若邪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总爱撒娇，受了委屈就扑到她怀里的小家伙。
“我只要你活着！姐姐，你再撑一撑，玄玖渊说他可以救你，你听见了吗？他会救你的！”
夜幽幽耳边听着若邪的哭喊声缓缓转头，看向玄玖渊，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又要……像刚才逆天而行？”
玄玖渊眸色一沉：“这一次，不是逆天。”
“那是什么？”
玄玖渊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是还债。”
夜幽幽怔住，随即轻轻笑了笑：“你欠我的？”
玄玖渊嘴角带笑，低声道：“从你救我的那一刻开始。我欠你的，就已经还不清了。”
夜幽幽笑了，笑的依旧如从前那般美。
她问：“好啊~那代价呢？”
玄玖渊眯起漂亮的凤眼道：“折我一纪阳寿，换你十年光阴。”
若邪脸色瞬间煞白，不只是他，屋内的外人听闻后皆是满脸惊愕，不敢置信。
墨丹然一袭黑衣靠在角落喃喃自语道：“这就是爱吗？”
夜幽幽同样怔住，她缓缓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坐起一点，靠在床头。
“玄玖渊——你疯了？”
玄玖渊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道：“这十年，你必须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夜幽幽怒极反笑：“我不需要你替我续命，我不同意你也不会成功。”
玄玖渊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需要。这一辈子，该还的债都还了，该护的人也护了。多活几年，无非是再多受几年的罪罢了。”
玄玖渊：“你若不同意，待你死后本王便为你殉死。倘若同意，我依旧还有10年光阴陪伴在你身侧。
“你应当了解本王，我做什么决定便会一做到底绝不给自己一点后悔的机会。”
“不信……你就死一个试试！！”
夜幽幽看着玄玖渊决绝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却没想到……
“你……何苦呢。”她声音颤抖，自然知道这家伙说一不二，是真的有可能做出来。
一旁的若邪见姐姐犹豫不决，急得跺脚：“姐姐，你不要说胡话！你就答应他吧，我不想你死！”
夜幽幽没有直接回应，她不敢去看玄玖渊的眼睛因为害怕被看穿心中所想。
于是她转头看向若邪眼中满是温柔：“阿邪，姐姐也为你报仇，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我没有！！！”
若邪摇头打断她的话，崩溃大喊：“我一点都不想长大！我只要你活着！”
“可我累了。”
这三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夜幽幽看着若邪，声音很轻，一字一句，断断续续道：“答应姐姐，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姐姐不在身边，一定要学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你的寒毒体质虽说已经完全融入你的体内，但是控制不好脾气还是很容易爆发的。还有阿七，替我照顾好他，不要欺负他……”
若邪听着姐姐断断续续的交代遗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他拼命摇头扯着嗓子大声哭喊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答应！我一个都不答应！”
夜幽幽想抬手再摸一摸他的头，却终究没有力气。
玄玖渊伸手，将她的手按回被子里：“别乱动。”
随后他抬眸，看向若邪，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只会让她更累。”
若邪一滞，咬着牙，死死忍住扑上去的冲动。
屋内静得可怕，只听得见若邪压抑的抽噎声。
良久，夜幽幽再次轻轻开口道：“玄玖渊。”
“嗯。”
“我死后，把我葬在……谷后父亲种下的那片药林。”
“不要立碑、不要祭拜、我闲吵，喜静。一个人也挺好的。”
“哇啊！！姐姐！！！”若邪嘶吼出声。
夜幽幽却像是没听见，手中凭空出现一根银针射向若邪。
只听通的一声，若邪仿佛睡着一般轰然倒地。
夜幽幽继续说道：“若邪要是来哭，你就把他打晕扔回去。”
玄玖渊沉默片刻，道：“不，他要是来，我会让他自己哭够。”
夜幽幽轻轻笑了笑：“你总是这样。”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二长老身上。
“二长老。”
二长老连忙躬身：“谷主有何吩咐？”
“我死后，谷中大小事务，暂由你打理谷主之位我会传给若邪，日后还请多多帮着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