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南京城，和江南海边一样人心惶惶。
不过南京城慌的不是民心，而是官场和内宦。
永乐十七年的二月，江南就好像生了一场急病，被送到急救中心开刀的病人一样，每天都有人在做着‘外科手术’。
这边一个官员刚被南镇抚司抓了去，那边南京皇宫内就有太监被东厂弄走。
两边好像在进行着一场谁抓的多谁就赢的比赛，搞得南京城无论是官员、宦官，乃至百姓都人心惶惶。
而此时本应统筹这一切的主官，大明晋国公、西路军主帅苏谨，却又一次从南京城消失了。
等苏谨再次露面的时候，已经是在西域战场的帅营里面。
“小叔叔！”
“苏帅！”
朱高煦和林煜欣喜的围着苏谨，汉王殿下化作邀功的小孩子，叽叽喳喳汇报着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
听到自己麾下竟然有如此‘勇猛’的大将，苏谨当初目瞪口呆。
“来之前，怎么就忘了多嘴问一句西域战况呢？”
苏谨此行的目的，本来是打算趁着朱棣清理江南事务的时候，给英国佬来添点堵，好让他们腾不出手给大明捣乱。
可没想到这个添堵的任务早被自家这位汉王，超额完成了....
这些日子不管是英军也好，联军也罢，早被朱高煦骚扰的头痛欲裂，草木皆兵。
里海外围的防空阵地被朱高煦拔了7处，能确认击毁的防空炮就多达三十多门，这还没算疑似目标。
朱二愣子彪呼呼的告诉苏谨，西面的这些家伙已经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这几天他打算去南边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把天竺佬的底里给炸了...
“我尼玛。”
苏谨忍不住爆了粗口，直呼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早知道朱二愣子这么猛，他还日夜兼程赶回来做什么？
自己颠沛了这近万里又算什么？
算自己体力好吗？
这话他又不好意思和朱二愣子说，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苦着脸夸一句小朱同学干的不错，就把俩人撵出去了。
被赶出门的朱高煦挠着后脑勺，一脸不解的问林煜：“林参谋，我咋觉得小叔叔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呢？咋像我抢了他钱的样子？”
林煜暗暗好笑，心说你这都没看出来？
你这是把苏公打算干的活都给提前干了啊，和抢他钱也没啥区别了吧？
将汉王和林煜送走，心里清楚怎么回事的马三，强忍着不敢笑。
谁知道恼羞成怒的老爷，会不会变出一把喷子来拿他出气？
“马三。”
“诶...老爷我在。”
马三答应的挺痛快，脚却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躲我那么远干嘛？我还能吃了你？”
苏谨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指着舆图道：
“高煦这些日子确实有些成果，但始终没有破坏对方的核心阵地，你看这里、这里、就还有这里。”
顺着苏谨的笔尖望去，之间他在里海三处位置画了几个红圈：
“真正对咱们战机编队能形成威胁的，是里海里面的那支舰队，以及西岸的炮阵，这次高煦打掉的炮阵，不过是威尔斯故意想让我看见的。”
马三这才回过味来：“这么说，您是打算...”
“不急，情报还没有确认，我要等等伦敦那边的消息。”
“北镇抚司？”
苏谨摇摇头：“光靠他们还不够，这事啊，还得靠高燧和他家媳妇。”
“奥黛丽...不，是温莎？”
“没错”，苏谨神秘一笑：“威尔斯可是只小狐狸，我不信他拿二麻子的飞行编队一点办法都没有，否则他早就应该投降了，而不是派人去南京搞破坏。”
“老爷您是说，这次烟膏背后的主使，其实还是威尔斯？”
“不是他还能是谁？”
马三不知道，卖福禄膏这玩意，可算是英国佬的传统手艺。
也就是马三不知道图书馆的存在，换做朱允熥在这，能拿着近代史这本‘账本’，一页一页痛述英国佬的恶行。
第一页就是他。
“你看这张照片。”
苏谨随手一晃，一张略有些模糊的照片出现在手中。
马三上前一瞧，更觉蒙圈：“这上面都画的洋码子，老奴也看不懂啊。”
“让你平时多看点书，就是不听。”
苏谨指着那张，显然只拍到某件武器一部分的照片说道：
“根据这英文标识，这玩意很可能是英制波尔斯登20毫米机关炮，有效射程1000米，最大射高2000米。”
“2000？”
马三不屑笑道：“咱的飞机能飞万米，怕它？”
苏谨摇摇头：“你把事情想的还是太简单了，马三，你怎么知道，这玩意不是威尔斯故意放出来给我看的？”
马三一愣：“老爷您是说？”
苏谨不答，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威尔斯手里到底还握着什么武器？
是射高达近5000的厄利孔20毫米机关炮？
还是能达到8000射高的，博福斯40毫米MK-I高炮？
虽然理论上，哪怕是博福斯高炮的射高也只能达到8000，距离二麻子飞行编队的高度差了将近一半。
可一旦交火，这些隐藏在普通阵地的杀器，就是对自己的最大威胁！
飞行编队一旦被这些高炮钳制，就再难对战场形成压制，到了那个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苏谨怀疑，其实现在英军或者联军的阵地上面，早就藏着这种炮。
只不过朱高煦一直进攻的都是外围阵地，他不想过早暴露实力，只等决战的时候再给自己一个惊喜。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好好玩玩。”
看着苏谨嘴角诡异的弧度浮起，马三忍不住打个冷颤。
每次老爷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不是敌人倒霉，就是自己要糟。
“阿弥陀佛，希望这次海对面被老爷惦记那些家伙，可千万别找到我头上来，无量天尊。”
“这件事不能急，得先思量好了怎么打。”
苏谨手里的战机可不多，虽然西大陆那边已经在准备下一步，等到量产至少也是半年后，打一架就少一架。
现在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地主家也没有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