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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章 歼灭战!打响!

    河山谷前,暗风涌动。

    那不是自然的风。

    而是——

    成片甲胄在夜色中轻微摩擦的声响。

    河山谷两侧的高坡、乱石、暗沟之中,一道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移动着。

    没有火把。

    没有呼喊。

    只有被刻意压低到极致的呼吸,与踩在碎石上的轻微“沙沙”声。

    他们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潮水,正一点一点,向着谷地中央的大疆军营,缓缓合拢。

    同一时刻。

    谷外更高处的山脊之上,清国公忽然缓缓抬起了手。

    他身后的数百精锐无声而动,纷纷勒住战马,整支队伍在顷刻之间安静下来,仿佛连呼吸都被压低了几分。

    清国公站在山脊边缘,鹰隼般的目光投向河山谷深处那一片跳动着火光的营地。

    风从他身侧掠过,吹动大氅猎猎作响。

    就在刚才那一瞬——

    他清晰地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股“行军”独有的气息。

    那不是急行。

    是包抄。

    是合围。

    清国公的嘴角,忽然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极为锋利的弧度。

    “妙啊……”

    他低声一叹,声音轻得几乎只够自己听见。

    随即,他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彻底放下心来的喟叹:

    “妙啊,妙啊……”

    “亏我还在担忧公主那边如何守住这三十万大军的反扑。”

    “没想到——”

    “他们连这一步,都早早算到了。”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层层夜色,越过河山谷内那片已经陷入沉睡的庞大军营。

    那里看似安静。

    却已是杀局将合。

    真正的风暴,

    就在这一刻,悄然逼近。

    夜色如墨,厚重得仿佛能压弯人的脊梁。河山谷外,群山起伏如伏龙,暗影层层叠叠,将一切声音都吞没得干干净净。若非刻意凝神细听,几乎没人能够察觉,在这片死寂之下,正有另一股同样庞大、却更为锋利的力量,静静潜伏。

    乱石坡后。

    一片低洼的草甸之中,数以万计的大尧甲士伏地而息。战马被缰绳紧紧束住口鼻,裹着厚布,只留下极其微弱的鼻息声。所有火把尽数熄灭,铠甲表面涂抹了暗色灰泥,在夜幕下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

    这里,便是拓跋努尔万万不曾设想过的——

    他回军路上的最大杀局。

    庄奎缓缓伏在一块岩石后方,双目如鹰,透过稀疏的枯草,望向远处河山谷内那一片零星闪烁的篝火光点。那一盏盏微弱的火光,在他眼中,却仿佛是一颗颗已经点燃的引信,只等最后那一刻同时炸开。

    风自谷口灌来,带着寒意,也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铁拳静静立在他身侧,抱臂而立,呼吸均匀而平稳。哪怕这片天地即将掀起尸山血海,他的气息依旧不见半点紊乱,仿佛早已习惯于在万军丛中取人性命。夜风吹动他披在外头的短袍,猎猎作响,却被他体内暗暗运转的真气生生压住,没有发出一丝多余声响。

    庄奎侧过头,看了铁拳一眼。

    两人对视。

    月光微弱,勉强勾勒出彼此的轮廓。

    庄奎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风息吐出一句话:

    “还得是陛下啊。”

    语气中,有由衷的敬服,也有几分直到此刻才彻底落地的震撼。

    “连拓跋努尔会不顾人马疲惫、连夜急行回撤,都会算得分毫不差。”

    “只怕,现在拓跋努尔还以为,咱们援军兵力弱,也就只敢老老实实的在大疆固守吧!”

    铁拳听了,只是轻轻一笑。

    那笑意在夜色中极淡,却透着一种早已司空见惯的从容。

    “陛下之谋,从来不走一步闲棋。”

    “我们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我们想到不敢想的,他也早就铺好了路。”

    庄奎忍不住低声一叹:

    “这一局,看似是逼退拓跋努尔。”

    “可真正的杀招,却在他撤兵之后。”

    “若是换我,绝不会想到,大尧的援军竟然不去大疆守城,反而敢绕直面他们的三十万大军,以弱攻强,堵在他回军的必经之路上。”

    铁拳语气依旧平静:

    “敌以为我必守,我便偏偏来攻。”

    “这,正是陛下最惯用的手段。”

    庄奎目光微凝,遥遥望着谷中那片火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三十万大军……一旦在此被截断后路。”

    “拓跋努尔,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铁拳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点头。

    短暂的沉默后。

    庄奎悄然抬起右手。

    手指在夜色中缓缓收拢。

    这是临州军独有的暗令。

    顷刻之间,伏在各处的传令兵悄然蠕动,如一条条无声的影子,迅速将命令向四周扩散开去——

    继续蹲守。

    压住杀意。

    待敌人彻底入睡——

    再开杀。

    命令如同水波一般,无声荡开。整片潜伏区内,没有一个人出声,却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同时亮起,带着近乎实质的锋芒。

    他们已经等了整整一夜。

    也不介意,再多等一刻。

    因为这一刻之后,

    他们迎来的,将不是战斗,

    而是屠场。

    ——

    河山谷内。

    疲惫如同洪水一般,终于彻底冲垮了大疆军士最后的防线。

    一路急行,一路惊魂。

    断臂的大汗、诡异的撤军、无人敢问的缘由。

    所有东西交织在一起,早已将这些常年征战的兵卒压榨到了极限。

    当“就地扎营”的命令一下,

    整支大军,几乎是瞬间松懈下来。

    有人连甲胄都来不及卸,便直接倒在火堆旁。

    有人靠着战马的后腿,刚闭上眼,便发出沉重的鼾声。

    更多的人,索性蜷缩在树下,将兵器抱在怀里,当作唯一的安全感,就此沉入梦乡。

    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

    火星被夜风吹起,又很快跌落回灰烬之中。

    巡逻的兵马,本该是这一夜最清醒的人。

    可此刻,

    他们的脚步也轻飘得厉害。

    几名巡兵沿着谷口缓慢走动,脚步虚浮,眼皮沉重。寒意透过铠甲渗入骨髓,让他们愈发困倦。

    其中一人打了个哈欠,低声嘟囔:

    “真是要命。”

    “这么赶路,比打仗还累。”

    另一人也忍不住抱怨:

    “谁说不是呢……”

    “要我说,早该休整了,也不知道大汗到底在急什么。”

    第三人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你说……万一这时候,有敌军偷袭怎么办?”

    这句话刚出口,几人脚步便同时一顿。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可下一刻,之前那个抱怨的士兵却嗤笑一声:

    “敌袭?”

    “你想多了吧。”

    他抬手指向南边那片漆黑的群山:

    “大尧的援军,现在全在大疆城内布防,生怕我们杀个回马枪。”

    “平阳城里那点残军,就算有这个胆子追出来,也早就被我们甩成渣了。”

    另一人也跟着点头:

    “就是。”

    “大汗都不担心有什么追兵。”

    “咱们操这个心做什么?”

    先前开口的那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可一阵更猛烈的倦意袭来。

    他的话还未出口,便化作一声更长的哈欠。

    “算了算了……不说了……”

    “都赶了一整天的路了,再不睡,人都要散架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随后,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他们悄悄偏离了既定巡逻路线,找了一处背风的树下。

    兵器倚在树干旁。

    人靠着树坐下。

    最开始,还有人勉强睁着眼。

    可不过片刻,

    厚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巡逻线,就这样,在无声中出现了一道致命的缺口。

    而谷内其余地方。

    也在这股疲倦的浪潮中,逐渐彻底陷入沉睡。

    火光依旧在跳动。

    营帐成片铺开。

    三十万大军,横陈在狭长的河山谷内。

    却像是一头——

    已经闭上双眼的巨兽。

    巨兽尚有锋牙。

    却已失去了警觉。

    此时此刻。

    万籁俱寂。

    大疆这一侧,

    再无防备。

    ——

    谷外。

    庄奎缓缓闭上双眼,又轻轻睁开。

    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

    月已西斜。

    正是人眠最沉的时候。

    他缓缓抬起手。

    五指在黑暗中,轻轻一挥。

    这一挥,

    没有任何声音。

    却仿佛斩断了整片夜色的寂静。

    无数潜伏在暗处的身影,于这一刻,同时绷紧了身体。

    弓弦被拉满。

    刀锋被缓缓出鞘。

    寒芒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铁拳缓缓踏前一步。

    周身气息,如同一头即将扑杀的凶兽,缓缓苏醒。

    他的目光,越过谷口,直指那片沉睡的营地。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冷的笑意。

    “大疆人……”

    “该下黄泉了。”

    风,骤然大了。

    山林之间,暗影涌动。

    真正的风暴,

    终于在这一刻,

    彻底降临。

    ……

    平阳城。

    城门之后,火光如昼。

    平阳城外的夜色尚未彻底退去,雪后的寒气仍在空气中翻涌,铁甲与兵器在火光映照下,交织出一片冷冽而肃杀的光影。

    萧宁立于城头之下的空地中央,披风垂落,黑色的衣袍在风中轻轻翻动。他的目光越过尚未散尽的硝烟,望向北方那条被铁骑踏出的退军之路,眼神沉静而深远。

    周围,四万将士尚未解甲。

    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几乎改写国运的守城之战,血与火尚未冷却,疲惫仍写在脸上,但每一双眼睛却都亮得惊人。

    就在这一片尚未彻底平复的杀伐余韵之中——

    萧宁忽然抬手。

    这个动作并不大,却让整片空地在瞬间安静下来。

    无论是正在整顿兵甲的士兵,还是正在低声交谈的将领,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动作,目光齐齐投向萧宁。

    萧宁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夜风,清晰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传令——”

    “全军,从平阳城,立即出动!”

    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空气猛地一滞。

    几名副将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错愕之色。

    城门口整顿中的士卒也纷纷抬头,彼此交换着诧异的目光。

    出动?

    现在?

    他们刚刚逼退三十万大疆铁骑,平阳之危方才解除,按常理来说,此刻最该做的,应当是整军休整、修复城防、防范大疆卷土重来……

    可萧宁,却在这个时候,下令出城。

    一时间,疑问如暗流在众人之间悄然涌动。

    终于,有将领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陛下……敢问此番出动,是要去往何处?”

    周围众将的目光,也随之汇聚到萧宁身上。

    他们并非质疑命令,而是单纯地不解——如此仓促调兵,究竟意欲何为?

    在众人注视之下,萧宁缓缓收回望向北方的目光,转而看向众将。

    他的眼神极稳。

    稳得仿佛已将一切变化尽数纳入掌控。

    接着,他平静开口:

    “围堵大疆兵马。”

    众人一怔。

    还未等他们细细咀嚼这四个字的分量,萧宁的下一句话,便已落下——

    “送他们最后一程。”

    这一刻,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意,从众人背后瞬间掠过。

    围堵?

    送行?

    这哪里是追击?

    这分明是——赶尽杀绝!

    短暂的震动之后,众将之中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赵烈。

    他猛地踏前一步,眉头紧紧皱起,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切与担忧:

    “陛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却坚定地说道:

    “俗话说,穷寇莫追!”

    “眼下大疆三十万大军虽已撤退,但仍是虎狼之师!”

    “我军兵力本就不多,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万人!”

    “此刻放弃城防,贸然出城追击三十万退军——”

    “无论从兵力、体力还是补给来看,风险都实在太大了!”

    赵烈的这一番话,说出了许多人心中隐隐的担忧。

    四万,对三十万。

    这本就是一个近乎悬殊到不讲道理的对比。

    即便敌军撤退在前,士气受挫,但数量的鸿沟依旧横亘在那里。

    一旦出现任何变数,四万人,极有可能会被瞬间吞没。

    不少将领虽未开口,但目光中的迟疑与谨慎,却已说明了一切。

    然而,面对赵烈的进言,萧宁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他并未立刻反驳,也没有露出任何被质疑后的不悦。

    只是静静地看着赵烈片刻,随后淡淡说道:

    “你所担心的这些——”

    “朕,自然都考虑过。”

    赵烈微微一愣。

    萧宁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们只需记住一件事。”

    他微微抬起手,指向北方那条消失在夜色中的退军方向:

    “大疆这三十万兵马——”

    “此次,定然走不回大疆。”

    这句话不带任何夸张的语气。

    却比任何慷慨激昂的誓言,都来得笃定。

    赵烈张了张口,尚欲再说什么,却在对上萧宁目光的刹那,忽然止住了。

    那是一双极为平静的眼睛。

    没有赌徒式的疯狂,没有孤注一掷的侥幸,只有早已推演无数遍后的从容。

    赵烈心头一震。

    他忽然意识到——

    萧宁既然说出这句话,便绝不是一时冲动。

    “陛下……”

    赵烈低声道,“难道说,您已经做好了安排……”

    萧宁却只是淡淡一句:

    “正是,一切安排,已然妥当。”

    “你们现在,只需要相信朕。”

    这一刻,四周再度陷入短暂的寂静。

    这份“相信”,并非空口而来。

    就在不久之前,同样是在这种不被看好的局势下,是萧宁力排众议,反其道而行,才最终逼退了拓跋努尔三十万铁骑,守住了平阳。

    那一役,已经彻底改变了众人心中对“必败之局”的所有认知。

    于是——

    迟疑,开始迅速退去。

    犹豫,开始被一种近乎本能的信服所取代。

    韩云仞率先抱拳,沉声道:

    “臣,愿随陛下一战!”

    董延亦紧随其后:

    “既然陛下早有安排,我等自当誓死追随!”

    一声又一声回应,如同石入水面,激起层层回响。

    很快,众将齐齐抱拳:

    “愿随陛下一战!”

    这一次,再无人迟疑。

    萧宁缓缓点头。

    “整军。”

    “出发。”

    没有多余的鼓动。

    也无需再多言。

    命令如同一道无形的闸门。

    顷刻间,整座平阳城彻底动了起来。

    战马被迅速牵出。

    马蹄踏地,发出密集而有力的回响。

    甲叶相撞,兵刃出鞘,金属的寒光在火把映照下连成汹涌的光潮。

    四万兵马,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集结。

    他们没有犹豫。

    没有退缩。

    也没有对三十万敌军的恐惧。

    因为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人——

    曾在孤城血夜之中,带着他们从绝境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

    萧宁翻身上马。

    马匹嘶鸣一声。

    披风在风中猛然展开,如同一面漆黑的战旗。

    “出城!”

    城门缓缓开启。

    沉重的城门声,在夜色中发出低沉而厚重的回响。

    下一刻——

    四万铁骑,如同一股决绝的洪流,自平阳城中汹涌而出!

    马蹄踏碎冻土。

    尘雪冲天。

    长矛如林,刀锋如雪。

    他们没有回头。

    他们的去向,只有一个方向——

    拓跋努尔撤军的方向!

    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怎样的战局。

    谁也无法断言,这一场追击,最终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在这一夜——

    四万大尧铁骑,

    竟真的就这般,在所有人尚未彻底从胜利中回过神来的时刻,

    追着三十万大疆退军的背影,

    义无反顾地狂奔而去!

    夜风呼啸。

    铁骑如雷。

    这一场真正决定生死与国运走向的较量——

    正在更远的黑暗之中,悄然展开。

    ……

    夜色深沉,寒风裹着雪粒在原野上肆意翻滚。

    四万大尧铁骑如一条沉默的黑色巨龙,自平阳城下奔涌而出,马蹄踏碎冻土,声势低沉却连绵不绝。

    火把被严令压低,只在队伍最外侧零星点缀,避免暴露行踪。整支大军在夜色中疾驰,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利刃,锋芒未露,却已杀气暗涌。

    萧宁骑在队伍最前方,银甲在夜色中泛着冷硬的光。他背脊笔直,目光始终望向大疆撤军的方向,没有一丝犹疑。

    而在他马侧不远处,沈铁崖被数名亲兵押着,同样骑在马上。

    双手被缚,披风被寒风掀起,整个人显得狼狈而虚弱,与几个时辰前那个在城门前咆哮、癫狂的北境主帅判若两人。

    马蹄声密集如雨,震得沈铁崖的心口阵阵发紧。前方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越走,心中越是惊疑难安。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陛下。”

    夜风灌入口中,声音被吹得发虚发颤。

    萧宁没有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

    沈铁崖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陛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安与困惑。四万兵马追击三十万大疆铁骑,这在他看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哪怕大疆撤军仓促,哪怕士卒疲惫,可三十万终究是三十万。

    这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萧宁闻言,终于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火把的光掠过那双眼睛,冷静、深沉,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寒井。

    他淡淡一笑,道:

    “不是说了么。”

    “会让你亲眼看到——”

    “你倚仗的大疆兵马,全军覆没的场景。”

    萧宁的声音不大,却在夜色与马蹄声的夹缝中,清清楚楚地送进沈铁崖的耳中。

    “这一次,就让你亲眼看着。”

    “看着他们——”

    “彻底走进坟墓。”

    “也让你,彻底死心。”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冷雷,在沈铁崖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整个人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全军覆没?!

    彻底走进坟墓?!

    他要用这四万人,去埋葬大疆三十万铁骑?!

    开什么玩笑!!!

    沈铁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陛下……”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宁看着前方夜色,语气依旧平淡:

    “意思很简单。”

    “你马上,就能亲眼看见了。”

    沈铁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胸口起伏剧烈。他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萧宁这是要亲自率军,追击拓跋努尔那三十万撤退的大疆兵马!

    而且不是试探。

    不是骚扰。

    而是——围堵、歼灭!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荒谬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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