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六月。英军舰队明显加快了侵略步伐,开始猛烈炮轰吴淞口,企图向长江腹地深入。面对日益紧张的局势,特区也相应加快了备战步伐。
9901舰试航取得圆满成功后,立即正式编入海军序列,担负起近海巡逻和训练任务。与此同时,鸭脷洲造船厂的船坞内,三艘新的同级别990型舰船已开始铺设龙骨。为建造更大吨位的舰船,船厂在原有四个小型船坞的基础上,启动了新的大型船坞扩建工程。新建船坞长度达一百五十米,足以容纳百米长的万吨级舰船建造。
在动力系统方面,新型八缸柴油机已进入样机组装和测试阶段。这并非陆梅团队不愿一步到位研发后世的大功率发动机,而是深刻理解到任何技术进步都必须遵循循序渐进的发展规律。大型柴油机的研发绝非简单增加气缸数量,而是需要应对更复杂的设计挑战和技术标准,以适应严苛的工作环境要求。
与此同时,机械厂的炼钢车间也完成了扩建,正式升格为机械集团特种冶炼厂。随着产能的扩大,原料供应日趋紧张。从佛山运来的生铁已无法满足冶炼厂的需求,急需开发新的矿山资源。
林澜在管委会会议上强调:“英军沿长江深入,下一步极可能掉头南下重新封锁珠江口,我们必须在三个月内让新增 3 艘 990 型舰下水,同时让石碌铁矿产出第一船矿石。只有掌握海权和资源,才能在后续的正面交锋中立于不败之地。”
远在海南的李明远,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接到了特区发来的急电,要求尽快落实石碌铁矿的开发工作。
电报言:鸭脷洲特种冶炼厂的工程师们早已翘首以盼, 石碌铁矿的富铁矿一旦开采,将通过八所港海运直达港岛,彻底解决优质生铁短缺的瓶颈,为 990 型军舰的装甲钢、主炮炮管提供核心原料。
经过数月的奋战,文昌农场已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随着新一批农机的投入使用,开垦速度达到新高。截至目前,已开垦水田三千余亩,旱地五千亩,部分较早开发的土地上,第一批庄稼已经开始抽穗。待一万余亩熟田改造完成后,将进入新一轮的开垦阶段。文昌辖区内的所有村庄都已加入农场体系,以村为单位组建生产大队,农场员工总数已达上万人,其中不乏来自海南各地乃至内陆地区的青壮年。
旧村落的新农村改造计划也已启动,穿越者借鉴了后世南街村的成功经验,组建起一个个生产单元,对劳动力进行合理规划。按照农场员工的形式进行统一管理,这与后世大多数农村采取的联产承包到户模式有所不同。毕竟,在大机械化生产的背景下,大型农场不适合采取一家一户单打独斗的生产模式。
对于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农场实行退休养老制度,由农场发放足以保障基本生活的养老金。按照每月三十斤米的标准,加上其他必要开支,每位老人每月可领取一个半银元(即1银元50铜板)的养老金。这在当时已相当可观,因为同期农场员工的最低工资也只有两个银元。
这一政策也并非一刀切。对于确实不愿参加集体劳动或拥有特殊手艺的家庭,农场一方面提供技术和资金支持,帮助他们在不适宜农田开发的区域从事养殖业和水果、蔬菜种植等传统家庭农业生产,将文昌的罗非鱼、文昌鸡、椰子等土特产品牌做大做强;另一方面也提供便利条件,鼓励个体服务业的发展。
这些举措不仅保障了文昌农垦的顺利推进,还吸引了大量人口回流。落户人员中,有不少竟是来自海峡对面的广东、广西地区。这片因朝代更迭而日渐衰落的土地,正在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此时,石碌铁矿的开采权已从琼州官府手中购得。李明远率领着特区支援的技术人员和护卫人员,乘船抵达位于海岛西端的八所镇。这个始建于明朝的镇所,在经历黎族起义的洗礼后,如今已破败不堪。昔日巍峨的城墙倒塌了近半,但这里仍设有一个千户所镇守。总兵罗阿善是地道的海南人,祖上自明朝起就在此戍边。他本人还是汉黎融合的后代,其祖母就是黎族土司的女儿。
尽管八所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但数百年来,仍有一代代将士在这里坚守着国家的边疆。
令人意外的是,八所的人口规模相当可观,甚至比整个文昌地区还要多出数倍,达到了五六万人。看来,如果开发铁矿,劳动力问题完全可以就地解决。接到李明远递来的府衙批文后,罗阿善表现出极大的欢迎。毕竟,有人愿意来这片"穷山恶水"进行开发,必将带动八所地区的经济发展。不要以为那个时代的官员都固守小农意识,其中也不乏关注地方经济发展的有识之士,特别是在这些落后地区。
罗阿善立即派出一个营的兵力(相当于现代的连级编制)为考察队带路,向石碌地区进发。
石碌铁矿位于八所东北五十公里处的石碌镇附近。需要注意的是,那个时代的"镇"并非现代意义上的乡镇机构,而是指军事驻防的军镇。石碌镇同样是千户级别的军镇,归八所总兵统领,主要职责是防范山中黎人的袭扰。
考察队抵达石碌镇时,天色已晚,勘察工作只好推迟到次日进行。
在石碌镇的驿站里,李明远借着油灯的微光,仔细翻阅技术人员从特区带来的资料,久久不能入眠。
回想海客们到来这两年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他不禁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他也和那些普通士子一样,埋头苦读八股文和孔孟之学,期望以圣人之道治理一方,为百姓谋福祉。仕途断绝返乡后,他一直想着用所学知识造福乡里,但在担任香江理政的多年间,不但未能促进香江的发展,反而眼睁睁看着岛上百姓的生活日渐困顿。更痛心的是,儿子因吸食鸦片而亡,老妻也随之离世,这些打击曾让他心灰意冷,只想着与女儿阿娇相依为命,了此残生。
然而,当那些海客跨海而来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他们带来了新技术、新知识、新管理模式和强大的武力,让强大的英军不敢觊觎港岛;他们用智慧和诚意,从林则徐大人手中为特区争取到独立自主的地位。
当被推举担任特区特首时,他本以为这只是海客们的权宜之计,是对他这个本地人的照顾。没想到他们如此信任地将开拓海南的重任托付给自己,从始至终都将他视为自己人。这份知遇之恩,怎能不让他感激涕零?
与海客合资经营的日用化工厂,每年都为他带来可观收入;女儿也能在海客创办的大学里学习新知识。想到这里,他暗下决心:即便将后半生完全奉献给海客,奉献给这片他深爱的港岛,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