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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十二年前的旧案

    其他官是人是鬼不重要,现在南京城里的不少人只想把祁童变成鬼。

    这个天杀的,不打招呼就突袭黄港,还收缴了他们的全部货物。

    其实那些丝绸、缎子都好说,麻烦的是其他东西,他们晓得那些东西落锦衣卫手里有多麻烦。

    那些货物中,最敏感的不是那些硫磺、铁器,这些东西虽是军资,但是并非大乾独有,这些年,朝廷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那些经史子集。

    经史子集的内容当然不是保密的,但是只有皇帝能对藩属国进行赐书,私自往异国贩卖,已经算得上僭越。

    与这些不要命的一样,在锦衣卫的番子将那些敏感的违禁品清点完之后,祁童也想让这些货物的主人变成鬼。

    这大伙可不就想一块去了么?

    他在黄港就注意到了那些书籍,这也是最终让他决定收缴,甚至为了不出意外,还安抚刘百户的原因。

    我锦衣卫百里奔袭一次,虽然没有抓住外敌,但是拿到了家贼的罪证,怎么也能算是勇于任事吧?

    再加上手里的倭寇尸体,谁敢说这不是一个江南士绅勾结倭寇造反的大案?

    什么?丁敏觉得不对?

    那丁敏一定也是同伙!

    锦衣卫衙门内,王干炬听着祁童的想法,惊为天人。

    按照港片的说法,这是不是就是叫砌生猪肉?

    “所以,师兄,你查清了这些货物的主人都是谁吗?正所谓知己知彼……”

    祁童摇摇头,说:“其实这些玩意,不上称真的没四两重,难道陛下就不知道江南倭患积重难返?师弟,你要记住,对于天上的人而言,剿倭从来都不是目的,借着剿倭敲打某些不安分的人,这才是真相。”

    王干炬听懂了,所以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重要的不是货物的主人是谁,而是师兄你,或者说……”王干炬指了指天,“……需要货物的主人是谁。”

    祁童笑而不语。

    “那么,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不急。”祁童说:“今天一早,我收到京里的飞鸽。你的上官——这应天府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李恪李府尹要回来了。”

    “嗯?”王干炬诧异道:“我以为李大人至少要上元节后动身,得二月才能到南京,怎么,京里有变故?”

    祁童点头,说:“师弟果然聪慧,有人往陛下的书房里送了一封血书。事涉应天府,咱们的李府尹是带着刀子回来杀人的。”

    这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王干炬听说过拦官轿告状的,没听说过直接往皇帝书房送血书告状的,这状哪怕告成了,怕是命也保不住,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会这么做。

    “师兄可知具体是什么事?”

    “飞鸽所携讯息甚为简略,不过是‘御书房血书告状,李府尹奉诏回返’这么几个字,但是按着规矩,北镇抚司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明日我便可面聆圣谕,知其详略。”

    作为天子亲军、皇帝鹰犬,锦衣卫确实够专业,只花了半天不到,就查到了是哪个不要命的放的血书。

    是司礼监文书房的一个奉御,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黄锦的干孙儿秦柱。

    查清后,黄锦痛心疾首地呵斥:“我的干孙儿欸!有什么冤屈难道不能和咱家说?咱家还能不管自家孙儿?非要犯这杀头的罪过?”

    这话说的就假了,黄锦作为司礼监巨头,皇帝身边的心腹,这宫里的义子义孙数以百计,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叫秦柱的干孙。

    “孙儿的仇怨自己扛,不牵涉老祖。”秦柱跪在地上,流着泪说:“但是南京那帮子黑了肚肠的不死,孙儿做鬼也不得安宁。”

    朱希忠轻咳一声,说:“你血书上写得也不够清楚。秦柱,你的仇人到底是谁?所说的贩卖国朝子民为奴的事,是真是假?”

    秦柱红着眼说:“我也不知道仇人到底是哪个,十二年前,我所在的宋家村被一伙黑衣人围了,胆敢反抗的青壮,还有那些老、弱、病、残都被杀干净,剩下的,被押着上了海船,我在船上趁着他们看守不严的时候,跳进海里,硬生生游回了岸上。”

    “事后,我去了江宁县、上元县,甚至应天府告状,都无人理会,官府只说我是诬告,圣天子在朝,怎会有狂悖之徒在堂堂南京犯下这等大案?”

    “我不甘心,本打算去南京都察院击登闻鼓,但是当天夜里就有人来追杀我,幸好我自告状不成,就明白这里面不对,换了个住处,不然,该和江宁县的老文庙一起化为灰烬。”

    “自看见文庙被烧,我就晓得在南京是没办法伸冤了,就一路向着京城走,但是我身无长物,又无见识,一路乞讨着进京后,举目茫然,最后一咬牙,进了宫中。”

    “十二年,我终于找到机会为父老乡亲陈情。”

    秦柱的话说完,自己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十二年了,而今终于可以不避讳,一气说出来。

    朱希忠突然问:“宋家村,你不是姓秦么?”

    黄锦叹了口气,说:“对我等残缺之人而言,伤损身体是为不孝,有些人不愿让祖宗的姓蒙羞,就改姓了秦、赵。小柱子,你的仇怨老祖记下了,你且安心去,老祖和朱将军会让那些黑了心的狗官下去陪你的。”

    秦柱跪在地上扣头不止,没几下,额头就渗出血来。

    朱希忠挥了挥手,几个锦衣卫的力士架着秦柱就往外走,两个厂卫的大头目难得有了些恻隐之心,黄锦说:“让咱家这干孙儿走得轻松些吧。”

    朱希忠点头应下,然后又说:“陛下素来仁慈,待会我去陈情,或许他能活命。”

    黄锦却不指望,说:“陛下仁慈,但做奴才的不能蹬鼻子上脸,冒犯龙威,小柱子留个全尸已经是开恩。朱将军,你的心意咱家心领,但是宫里自有规矩。”

    朱希忠本就是为了给黄锦卖个好,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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