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魔之乱平定半载,凡间弈道迎来久违清明。江城弈心会馆成了天下弈道中枢,往日的切磋擂台成了传道授业之所,每日里都有各地弈者慕名而来,或请教棋艺,或交流心得,黑白弈气萦绕会馆,温润而绵长。
程七晚并未接任弈主虚名,只与白弈、沈墨尘等人坐镇会馆,开设弈道讲堂。每日清晨,会馆前广场上,她握着天元玉棋立于高台,为少年弈者讲解弈道本心,“弈者,非为争胜,为守心也;弈道,非为独尊,为同辉也”,话语伴着天元气散开,入耳便觉弈心澄澈。台下少年们捧着棋笥,眼神明亮,指尖棋子泛着浅淡灵光,皆是未来弈道的希望。
白弈执掌破军堂,专授杀伐守道之术,却摒弃了嗜杀之念,只教弟子“破军先破心,心正棋才正”。祖传棋盘摆在讲堂中央,黑白破军棋分列两侧,弟子们两两对弈,落子凌厉却不狠戾,皆懂“杀伐只为护道”的真谛。秦烈成了破军堂的助教,虽依旧性子火爆,却学会了沉稳,手把手教少年们凝棋形兵器,“蛮力要配弈心,不然就是乱砍乱杀,丢了咱们江城队的脸”,引得弟子们哄笑不已。
沈墨尘的星辰堂最是热闹,他以星辰棋引天地灵气,教弟子们观星悟棋,“星辰周转,弈路无常,顺势而为,方得棋道”。每夜子时,星辰堂上空银光漫天,弟子们跟着沈墨尘观星落子,棋路愈发灵动,不少少年竟能在半年内凝练出星辰微光,沈墨尘看着他们,眼底满是欣慰。
阿芷则开了清心堂,以灵弈气调和弈者心神,专治执念过重之症。堂前种满清心莲,灵弈气伴着莲香散开,但凡弈心浮躁、受心魔侵扰者,静坐半日光景便觉神清气爽。赵远山时常来清心堂静坐,昔日被魔气侵蚀的弈心彻底痊愈,棋风愈发平和,偶尔还会给弟子们讲过往的教训,“执念是弈者大忌,我便是前车之鉴,诸位切记,心稳棋才稳”。
陈云与林舟打理着江南弈社,每月都会带队来会馆交流,昔日的暗棋之嫌早已烟消云散,两人棋路互补,成了莫逆之交。川蜀弈阁、岭南棋院的弈者也常来走动,各地弈道壁垒被彻底打破,天下弈者真正做到了同心同德,弈道传承愈发兴盛。苏清砚偶尔会从昆仑弈宗赶来,带来宗门的弈道典籍,与程七晚等人推演棋理,棋道境界再上一层。
这日午后,程七晚与白弈在会馆后院对弈,天元玉棋与破军棋相映成趣,正下到紧要处,一名弟子匆匆跑来,神色焦急:“程道友,不好了!江北边陲传来急报,那边出现诡异棋祸,不少村民突然痴迷下棋,昼夜不休,输了便癫狂伤人,赢了也会耗尽心神而亡,当地弈者去查,竟连消息都传不出来!”
程七晚落子的手一顿,天元玉棋微微发烫,一股隐晦的邪气顺着指尖传来,绝非昔日弈魔的魔气。白弈也收起笑意,祖传棋盘泛起微光:“不对劲,弈魔已灭,怎会有这般棋祸?怕是另有蹊跷。”
不多时,王老与周会长拿着一封密信赶来,脸色凝重:“刚收到边陲弈者的传信,字迹潦草,说那边出现了‘蚀心棋’,棋盘是黑石所制,棋子透着灰气,但凡对弈者,弈心都会被慢慢侵蚀,最后沦为只知下棋的行尸走肉,当地已乱成一团,请求会馆支援!”
“蚀心棋?”程七晚皱眉,指尖天元气催动天元玉棋,试图探查边陲气息,却被一股无形屏障挡住,“这股邪气很诡异,能隔绝弈气探查,比弈魔的敛息术还要高明。”
沈墨尘与秦烈、阿芷闻声赶来,沈墨尘掌心星辰棋银光闪烁,却探不到半点头绪:“星辰气能辨万物气息,可这次竟毫无感应,像是那片区域被人抹去了棋道痕迹。”
秦烈握紧棋形长刀:“管他什么蚀心棋,敢祸乱凡间,我去斩了它!”
“不可莽撞。”阿芷连忙拦住他,“边陲情况不明,蚀心棋能蚀人弈心,定有古怪,贸然前去,怕是会中招。”
周会长叹了口气:“边陲弈者不多,根本挡不住蚀心棋祸,再拖下去,怕是会蔓延到内陆,到时候又是一场浩劫。”
程七晚站起身,天元玉棋悬于掌心,暖光萦绕:“弈道既安,便不能再容祸乱作祟。白弈、沈墨尘、阿芷、秦烈,随我去边陲查探;王老、周会长留守会馆,稳住天下弈者之心,若有异动,立刻传讯;陈云前辈,劳烦你联络各地弈者,随时待命支援。”
众人齐声应和,不敢耽搁,当即收拾行装出发。苏清砚恰好赶来,听闻此事,主动请战:“程道友,昆仑弈宗有清心弈术,可暂抗蚀心之气,晚辈愿一同前往,助诸位一臂之力。”
程七晚点头应允,六人带着清心莲露与弈道法器,驭气疾驰往边陲而去。沿途越靠近边陲,天地间的弈气愈发稀薄,空气中透着淡淡的灰气,呼吸间便觉弈心微沉,幸好众人弈心稳固,又有清心莲露护体,才未受影响。
三日后,众人抵达边陲云荒城,刚入城便觉气氛诡异。街上行人寥寥,不少人家闭门不出,偶尔有人路过,眼神空洞,手里还攥着黑石棋子,嘴里反复念叨“下棋……要赢……”,浑身透着死气沉沉的灰气,显然是被蚀心棋侵蚀了弈心。
城中心的弈棋楼早已被封,门口围着几名边陲弈者,个个面色疲惫,眼底满是焦虑。见程七晚等人赶来,为首的弈者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是江城弈心会馆的道友吗?可算盼来了你们!”
“情况如何?蚀心棋是从何处传来的?”程七晚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弈棋楼,楼内透着浓郁的灰气,正是蚀心棋的邪气源头。
那弈者叹了口气:“半月前,城里来了个神秘棋手,摆下黑石棋摊,自称能教人参透棋道真谛,起初只是有人好奇对弈,谁知一弈便停不下来,后来就出现了蚀心症状。那神秘棋手不见踪影,只留下无数黑石棋盘,越传越广,如今城里大半人都中招了!”
程七晚走到弈棋楼前,天元玉棋暖光大盛,驱散门前灰气:“里面可有异样?”
“里面摆满了黑石棋盘,每一张都透着蚀心之气,我们试过毁掉棋盘,可黑石坚硬无比,寻常弈气根本砸不碎,反而会被灰气反噬。”弈者苦着脸道。
秦烈忍不住上前,一刀劈向门口的黑石棋盘,“铛”的一声,长刀被弹开,棋盘纹丝不动,反而涌出一股灰气,直扑秦烈眉心。“小心!”阿芷及时出手,灵弈气凝成莲瓣挡住灰气,秦烈惊出一身冷汗:“好家伙,这破棋盘还会反噬!”
白弈抬手按住祖传棋盘,黑白破军棋泛着凌厉弈气:“这灰气不是魔气,是蚀心瘴,专啃弈心本源,比执念魔气更难缠,一旦被缠上,除非自毁弈心,否则难以脱身。”
沈墨尘星辰棋铺开,银光裹着清心莲露,探向楼内:“楼内有很强的瘴气源头,像是藏着一枚核心棋印,控制着所有蚀心棋。”
程七晚点头,握紧天元玉棋:“分工行事,苏清砚、阿芷,你们以清心弈术护住城内残存弈者,防止蚀心瘴蔓延;白弈、沈墨尘,随我入楼探查核心棋印;秦烈,你守在楼外,严防中招者闯入,若有紧急情况,立刻示警。”
众人各司其职,分头行动。程七晚三人踏入弈棋楼,楼内漆黑一片,数十张黑石棋盘整齐摆放,每张棋盘上都摆着未下完的棋局,灰气从棋盘缝隙中涌出,弥漫整个楼阁。刚走几步,沈墨尘便觉弈心微沉,连忙服下清心莲露:“这瘴气太霸道,若不是莲露护体,怕是早已中招。”
白弈破军棋开路,弈气斩断身前灰气:“小心脚下,这些棋局都藏着蚀心陷阱,一旦多看一眼,便会心神失守。”
三人小心翼翼往里走,来到楼内最深处,只见一张巨大的黑石棋枰摆在中央,棋枰上嵌着一枚灰黑色棋子,正是蚀心瘴的源头,棋印上刻着诡异纹路,既非弈道,也非魔道,透着陌生而阴冷的气息。
程七晚抬手催动天元玉棋,暖白弈气探向灰黑棋印,刚触碰到,便觉一股刺骨寒意顺着弈气蔓延,心口一阵剧痛,弈心竟被狠狠拉扯,险些失守。“好强的蚀心之力!”她连忙收回弈气,脸色发白,“这棋印绝非凡间之物,像是来自域外。”
就在这时,黑石棋枰突然震动,灰气翻涌,化作一道模糊身影,立于棋枰之上,声音沙哑如砂砾:“久违的凡间弈心,倒是不错的养料,本座的蚀心棋,正好缺你们这几颗纯净弈心来炼化!”
程七晚等人瞬间戒备,白弈破军棋凌空而起:“你是谁?为何要在凡间布下蚀心棋祸?”
那身影冷笑一声,灰气凝聚成一枚蚀心棋,砸向三人:“本座乃域外蚀心棋主,弈魔那废物连凡间都守不住,倒给本座腾出了地方。蚀心棋吞尽凡间弈心,本座便能借弈道之力破开界门,降临凡间,届时,天下皆为本座棋局!”
话音落,无数蚀心棋从灰气中飞出,带着刺骨瘴气,直扑三人。程七晚眼神一凛,天元玉棋暖光大盛:“妄想!凡间弈道,岂容域外邪魔作祟!今日容域外邪魔作祟!今日便让你尝尝,天下弈心的厉害!”
天元玉棋砸落,白弈破军棋紧随其后,沈墨尘星辰棋漫天铺开,三道力量交织,与蚀心棋轰然相撞,一场关乎凡间弈道新生的边陲之战,就此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