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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居然是抢着约稿的信件,不看也罢(求月票)

    司齐提着那条金灿灿的大黄鱼,刚迈进二叔家的门,就看见司向东正坐在藤椅上看报纸。

    “二叔,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司齐得意地举起手里的大鱼。

    司向东推了推老花镜,眼睛一亮:“哟!这么大的金鳖!哪儿弄来的。”他放下报纸,凑过来仔细端详,“这品相,少说也得五斤往上吧。”

    “五斤三两。”司齐把鱼放到水池里,“陈老大刚捞上来的,新鲜着呢。”

    “花了多少钱。”司向东随口问道。

    “七块钱!陈老大给算的便宜价。”

    “多少?。”司向东的声音猛地拔高,“七块钱?你小子疯了吧?七块钱就买了条鱼。”

    这时二婶廖玉梅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水池里的大黄鱼也是眼前一亮:“哎哟,这鱼可真俊。”但一听价钱,顿时也皱起了眉头:“七块?小齐啊,不是二婶说你,这也太贵了!七块钱都能买二十多斤猪肉了。”

    司向东痛心疾首地看着大黄鱼。

    不行,大黄鱼实在太漂亮了,容易心智不坚。

    于是,他转头看向司齐那张比大黄鱼略逊的颜值,然后感觉舒服多了,“你呀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七块钱够咱家一个礼拜的菜钱了!就买了这么一条鱼。”

    司齐讪讪地笑道:“这不是难得碰上这么大的嘛......再说稿费和工资都存着呢,平时我也没啥花销......“

    “稿费稿费!有点稿费就烧包。”司向东气得直摇头,转头忍不住又盯向大黄鱼,四目相对,不行,还是容易心智不坚。

    他转头看向司齐,继续数落,“将来娶媳妇、过日子,哪一样不要钱?就照你这么花,再多稿费也不够你造的。”

    廖玉梅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买都买了。小齐这也是孝顺,想着让咱们尝尝鲜。等以后娶了媳妇,自然就知道节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系紧围裙,对司齐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我把鱼收拾了!这么大一条,清蒸最香。”

    司齐如蒙大赦,赶紧凑过去帮忙刮鳞清洗。

    司向东还在那儿嘟囔:“七块钱......七块钱啊......这要是在以前,都能买一网鱼了......“

    廖玉梅一边准备蒸鱼的调料,一边笑着对司向东说:“你呀,就别念叨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等小齐成了家,自然就学会精打细算了。”

    司齐埋头处理着鱼鳞,心里却想着:要是真能娶到陶慧敏,别说七块钱的鱼,就是七十块钱的鱼,他也舍得买!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只能闷头干活。

    很快,鱼的鲜香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司向东虽然还在为那七块钱肉疼,但看着锅里蒸得恰到好处的大黄鱼,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鱼蒸出来都那么俊!

    难得!

    7块钱啊!

    吃了可惜了!

    余桦买个电视还能听个响,单位里都在议论这事儿呢。

    自己吃了七块钱的鱼,居然没有人知道,真是如锦衣夜行啊!

    司向东看着司齐盯着蒸鱼流口水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上海文学》和《作家》同时录稿的狂喜,硬是被他压了下去。

    他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重新拿起报纸,遮住半张脸。

    “对了,小齐啊,”他状似随意地翻着报纸,“上午来了两封挂号信,好像是杂志社的。我让浙生放你宿舍桌上了。”

    司齐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挂号信?哪……哪来的?”

    “一封是上海的,一封是长春的。”

    司向东从报纸上方瞥了侄儿一眼,见他只是愣住,并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心里还有点纳闷,这小子,定力见长啊?

    他继续用更平淡的语气说:“估计是稿子录用通知吧。你也别太激动,就是两篇稿子被录用了而已,成绩只是一时的,未来的路还长。”

    他本以为会看到司齐跳起来,谁知司齐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

    “两封……都来了?”司齐的声音有点发干。

    “嗯,都来了。怎么?”司向东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司齐猛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往外跑:“二叔二婶!我先回宿舍一趟!”

    看着司齐一阵风似的冲出院子,司向东和廖玉梅面面相觑。

    “这孩子……怎么了这是?听到稿子录用,不高兴反而像丢了魂似的?”廖玉梅疑惑道。

    司向东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哼,我看他是高兴过头,懵了!年轻人,还是欠点火候。看我,多沉稳!”

    他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这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教导十分成功,有效遏制了侄儿的“骄娇二气”。

    殊不知,司齐一路狂奔回文化馆宿舍,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完了完了!《上海文学》录用在意料之中,可《作家》怎么也这么快?连改稿通知都没有,直接录用了?那我还怎么去长春?怎么名正言顺地见陶慧敏?”

    “砰”地推开宿舍门,两封牛皮纸挂号信赫然躺在桌上。他手有些抖,先撕开了《上海文学》那封。

    司齐同志:

    惠寄大作《惩戒日》已拜读,编辑部同仁反复研讨,深为震撼。此文以奇崛的“记忆清除”与“循环惩戒”为寓言外壳,直指现代性困境中惩罚伦理、群体冷漠与个体异化的核心命题,其思想锋芒与艺术胆识,实为近年所罕见。

    尤为可贵者,小说并未流于简单的社会批判,而是通过“日复一日的表演”这一设定,深刻触及了仪式化暴力与人性深处的复杂性。冷峻笔触下蕴含的悲悯与警世意味,令人掩卷长思。此种将存在主义哲思与悬疑叙事巧妙融合的尝试,在国内创作中堪称先锋,展现了你对时代精神的敏锐洞察力。

    经编辑部一致决定,《惩戒日》将刊发于下一期显著位置。我们坚信,此作必将在文坛引发广泛而深入的讨论。

    望您能继续赐稿,支持《上海文学》。热切期待您更多充满思想深度与艺术探索的佳作。

    此致

    敬礼!

    《上海文学》编辑部

    若是平时,得到《上海文学》如此高评价的认可,司齐肯定高兴。

    可此刻,他匆匆扫过,心头却更沉了一分。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带着“赴死”般的心情,撕开了《作家》杂志社的信封。

    司齐同志:

    您好!《Hello!树先生》稿子收悉,编辑部同仁阅后,倍感欣喜与振奋。

    小说塑造的“树先生”这一形象,以其极为独特的生存姿态与精神困境,深刻地映照了时代变迁中小人物的命运轨迹与心灵图景。用充满烟火气的笔触,精准勾勒出一幅北中国乡村的生存景观,更以“通灵”这一荒诞而高妙的设定,犀利地揭示了现实挤压下人性的扭曲、挣扎与不灭的微光。

    作品将魔幻现实主义手法与中国乡土经验进行了如此贴切而富有创造性的融合,笔法精准老到,韵味醇厚绵长。树先生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既是个体尴尬处境的生动写照,亦是对某种普遍生存状态的深刻隐喻,堪称神来之笔,令人过目难忘。

    经审读,我刊决定尽快重点推出《Hello!树先生》。您的创作展现了深厚的潜力、独特的风格与强大的艺术感染力,我们诚挚地希望您能将《作家》视为您耕耘的重要文学园地,期待您的下一篇佳作。

    此致

    敬礼!

    《作家》杂志社

    看完最后一行字,司齐像被抽空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两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作家》编辑部对稿子满意至极,直接录用,连“可酌情修改”的客气话都没有,还热情邀约下一篇稿子!

    这意味着,他去长春改稿、顺理成章见陶慧敏的完美计划,彻底泡汤了!

    预期的喜悦半点没有,反而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和……不满。

    他盯着那封《作家》的用稿通知,忍不住抱怨,“什么破《作家》啊……要求这么低?稿子看一遍就过?一点追求都没有!看看人家《西湖》的编辑,要求多高!《寻枪纪》和《墨杀》都来信要求改稿……叫我亲自去杭州当面切磋……那才叫负责任!哪像这个《作家》,这么好说话……”

    在他此刻的逻辑里,稿子被“挑剔”、被要求修改,才是值得奔赴的机会;而如此顺利地被认可,反倒成了阻断他奔赴长春的“绊脚石”。

    他瘫在椅子上,望着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那扇对他关闭的大门,和陶慧敏渐渐模糊的身影……顿时觉得人生失去了色彩,连桌上那两张无数文学青年梦寐以求,顶尖杂志的用稿通知,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手掌里。

    司齐这话正好被回到宿舍的谢华听了个一清二楚。

    谢华推了推眼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司齐。

    人家杂志社不让你折腾,直接发稿,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怎么到这小子嘴里,反倒成了“要求低”、“不负责”了?

    突然,一道“闪电”劈中了谢华!

    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高啊!

    司齐这境界实在是高!

    原来他成功的秘诀在这儿——他对自己的要求,比最苛刻的编辑还要高!

    他把每一次“改稿”都视为向高手请教、提升自己的宝贵机会!

    怪不得他能接连在《西湖》《钟山》《上海文学》《作家》这些大刊上发表作品,这根本不是什么运气,而是这种极致苛刻、永不止步的写作态度啊!

    谢华顿时肃然起敬,想到自己之前还觉得司齐写作是为了稿费和女人,脸上简直臊得慌。

    他激动地一步上前,用力握住司齐的手:“司齐!我……我以前误会你了!以前我还觉得你写作是为了稿费和女人,我是真真没想到,你对文学竟然有着如此纯粹、如此炽热的热爱!是我太肤浅了!今后,我要向你学习!认真学习!”

    司齐被谢华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搞得一脸懵,满脑子问号:“啊?你……没事吧?”

    他心里想的却是:华哥,你哪是看错人了?

    没看出来,你小子看人真准!

    我就是为了稿费和女人啊!

    “我没事!我很好!”谢华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我现在才明白,你才是我们文化馆最纯粹、最值得敬佩的作家!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以你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

    说完,他郑重地拍了拍司齐的肩膀,转身走了,步伐坚定,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司齐看着谢华充满革命战友般情谊的背影,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低头又瞅了瞅那封“坏了好事”的《作家》用稿通知,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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