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站在那儿,双手揣在兜里,嘴里叼着根烟,一脸的淡然。
他看着赵为国,嘴角微微上扬,那眼神仿佛在说:
“赵主任,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下一个,轮到你了。”
赵为国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王强的目光。
而江面上,风还在呼呼地刮着,把那警戒线吹得哗哗作响。
马福海瘫坐在冰面上,怀里抱着那个冻成了冰坨子的马振坤,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的儿啊......你就这么走了啊......你可让爹咋活啊......”
他那张老脸,哭得都不像人样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着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就在这时候,他猛地瞅见了站在人群外头,正揣着手一脸淡然地看着这边的王强。
那一瞬间,新仇旧恨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
他也不哭了,把怀里的尸体往冰上一放,嗷的一嗓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王强!是你!是你个小畜生!”
马福海疯了似的,张牙舞爪地就朝王强冲了过来,那两只手伸出来,像是要掐死王强。
“是你害死了我儿!是你害死了斜眼!是你把他们弄到这就来的!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啊......”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吓了一跳,赶紧往两边闪。
王强站在那儿,脚跟都没动一下。
他看着冲过来的马福海,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丝不屑。
“马村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王强声音很大,在这空旷的冰面上传的很远,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昨晚那雪下得跟冒烟似的,俺跟俺嫂子在家里头热炕头上睡觉呢,门都没出一步。”
“咋的?你儿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江心来凿冰窟窿玩,自个儿掉下去了,还要赖在俺头上?”
“放屁!你放屁!”
马福海冲到了跟前,唾沫星子横飞,“就是你!肯定是你!”
“振坤腿都那样了,他能自个儿来?肯定是你把他骗来的!你这是谋杀!我要去告你!”
说着,他那只鸡爪子似的手就要往王强脸上挠。
王强眼神一冷。
“给脸不要脸。”
他没躲,只是在那只手快要碰到自己脸的时候,猛地抬起右手。
“啪——!!!”
一声清脆到了极点的耳光声,在这冰面上炸响了。
这一巴掌,王强可是没收劲儿。
马福海整个人就像是个陀螺,被这一巴掌抽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面上,还滑出去老远。
“噗!”
马福海一张嘴,吐出来两颗带着血的牙,半边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周围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王强拍了拍手,那动作,就像是刚才拍死了一只绿豆蝇嫌脏手似的。
“马福海,你给俺听清楚了。”
王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有警察同志在这儿看着呢,有法医在这儿验着呢。”
“你再敢往俺身上泼脏水,再敢跟俺动手动脚,俺现在就告你个诽谤,把你送局子里去陪你那死鬼儿子!”
“你……”
马福海捂着脸,指着王强,哆嗦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敢再骂出来。
他是真被打怕了。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勘察现场的那个带头的老民警走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的马福海,眼里头全是厌恶。
这马家父子在村里是啥德行,派出所那边早就挂了号了,平时欺男霸女,没少干缺德事。
今儿个这下场,在他看来,那就是活该。
“行了行了!闹什么闹!”
老民警呵斥了一声,“马福海,你儿子这事儿,我们已经勘察过了。”
“这就是一起意外!你看这冰层,明显是被凿过的痕迹,这就是他们自己凿冰,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
“没......没有别的线索?”马福海不甘心地问。
“没有!”
老民警不耐烦地挥挥手,“昨晚那么大的雪,啥脚印都盖住了。“
”再说了,这大半夜的,也没个目击证人,你想赖人家王强?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别在这儿瞎咧咧!”
其他的几个小民警也都跟着附和。
他们上次来冬捕,王强那是好烟好鱼地招待着,人家多会做人,反观这马家,这就是个毒瘤。
“行了,赶紧把人弄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老民警下了定论,“回头去所里补个手续,该火化火化,该埋埋了,这么冷的天,别让大伙儿跟着你在这儿受罪!”
这一番话,算是彻底把这事儿给盖棺定论了。
要人证没人证,要物证没物证。
这就是个意外,是个只有老天爷知道的意外。
马福海听着这话,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似的,瘫软在冰面上,周围全是幸灾乐祸的村民。
王强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行了行了,咱都回去吧,这地儿晦气,别脏了眼。”
村民们一听王强的话,也是觉得有道理,人都冻成那个鸟样了,神仙也救不回来。
这大冷天的,不如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
等王强回到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暖洋洋地照在院子里。
一进屋,那股子热乎气儿就把身上的寒气都给驱散了。
苏婉把门关好,问了细节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那种真正放松下来的笑。
“强子,今儿个中午,嫂子给你做顿好的!”
她也不歇着,挽起袖子风风火火就进了灶房。
那灶坑里的火还没灭,她往里头添了几根硬柴,火苗子立马就蹿了起来。
王强也没闲着,他在旁边给苏婉打下手,剥葱、捣蒜。
没多大功夫,那香味儿就飘满了屋子。
苏婉今儿个是真下了功夫了。
她把那只风干的野鸡给剁了,跟榛蘑一块儿炖了个汤,那汤鲜得让人掉眉毛。
又切了一大盘子酱牛肉,那是过年没吃完的,这会儿正好下酒,还炒了个酸辣土豆丝,炸了一盘花生米。
最绝的是,她还烙了几张葱油饼,那饼层层叠叠的,外酥里嫩,咬一口直掉渣。
“来,强子,吃饭!”
炕桌摆上,酒满上。
两人盘腿坐在热炕头上,面对面地吃着。
“嫂子,这手艺,真是绝了!”
王强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夸着,“俺要是天天能吃上这饭,给个神仙都不换!”
“那就天天给你做,把你喂成个大胖子!”苏婉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头全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