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兆头!”
王强乐了,把鱼扔进柳条筐里。
没过一袋烟的功夫,又是一条!
这次是条细鳞鱼,身上带着漂亮的花纹,肉质最是细嫩,平时可是难得一见。
“齐活!”
王强收了竿,看着这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心里头有了底,这两条鱼是敲开陈家大门砖头。
回到家,苏婉已经醒了,正在扫院子。
“强子,这一大早又去哪野了?”
“去给咱们的大事找钥匙去了!”
王强晃了晃手里的柳条筐,神秘一笑。
他进屋简单扒拉了两口热乎饭,换了身干净衣裳,特意把鞋擦得锃亮,拎着鱼,大步流星地往镇上走去。
到了陈家大院,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王强整了整衣领,上前扣响了门环。
“谁呀?”
里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探出头来的正是陈雪,她今儿个穿着件淡粉色的小棉袄,头发也没扎辫子,就那么披散着,显得格外文静淑女。
“呀!强子哥!是你啊!”
陈雪一看来人,那双大眼睛立马弯成了月牙,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快进来!快进来!我刚才还跟爷爷念叨你呢!”
“念叨俺啥?”王强笑着迈进门槛。
“念叨你那个冬捕呗!现在镇上谁不夸你是大英雄啊!”
陈雪一边引着他往里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上次你让人送来的那条大头鱼,爷爷可宝贝了,都没舍得吃,让人专门腾了个大水缸养在后院呢,天天都得去瞅两眼,说是看着就喜庆。”
“是吗?那正好,俺这又给你添两口子来了!”
王强举起手里的柳条筐,“今儿早上刚钓的,一条红尾金鲤,一条细鳞,给那大头鱼做个伴!”
这时候,陈老爷子正站在廊檐底下逗鸟呢,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哎呦,强子来了?快过来让老头子看看!”
老爷子一看王强手里提溜的鱼,胡子都翘起来了,“好家伙!这鲤鱼品相真绝了!”
“金鳞红尾,这是要跃龙门啊!”
“雪儿,快!叫陈四把这鱼收了,跟那头鱼养一块去,千万别弄伤了鳞片!”
陈雪应了一声,接过柳条筐,欢天喜地地去了后院。
“走,进屋说!”
老爷子把王强让进了正房,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强子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大老远跑来,肯定不是光为了送鱼吧?是不是遇上啥难事了?”
老爷子那是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王强眉宇间藏着的那点愁绪。
王强也没藏着掖着,叹了口气,把茶杯放下。
“陈老,实不相瞒,俺这是遇到小人了。”
接着,他就把赵为国怎么卡他的批文,怎么在村里散布谣言,怎么那个……
当然,林颜那晚上的事儿,他只挑了些能说的,比如赵为国恶意灌酒、设计陷害,重点说了赵为国的人品败坏和阴险毒辣。
“啪!”
王强还没说完,刚从后院回来的陈雪,听了一半就气得把手里的茶盘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这赵为国也太不是东西了!亏他还是知识分子,简直就是禽兽!”
陈雪那是书香门第长大的姑娘,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说,这回是真被气着了,小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
陈老爷子听完,那张老脸也沉了下来,手里的文明棍在地上一顿。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爷子气得胡子直哆嗦,“拿着鸡毛当令箭!”
“林颜那是多好的一个闺女啊,为了工作兢兢业业的,他居然敢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也就是没出事,要是真出了事,他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王强赶紧给老爷子顺气:“陈老,您消消气,俺这不也没招了吗?”
“俺想盖房子是为了让嫂子住得好点,也为了多弄几个仓库放鱼放山货,毕竟渔业站有时候要货急,俺这儿没地方存不行啊。”
“还有那买船,现在那小木船太不顶事了,风浪大点就不敢下江。”
“这江北镇地广人稀,资源都在水里头呢。”
“俺想着买个大船,跑远点,多打点鱼,不仅俺自己富裕,也能带着乡亲们一块儿富裕,这都是好事儿啊!”
“可这赵为国,卡着大印就是不给盖,还满嘴的大道理,说俺破坏环境,说俺占公家便宜。”
“您说,这让俺这干活的人,心里头能不寒吗?”
“寒!怎么不寒!”
陈老爷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事儿,老头子我管定了!我看他赵为国有多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转身走向书桌,“雪儿,研墨!铺纸!”
陈雪二话不说,赶紧过去研墨。
老爷子提笔饱蘸浓墨,略一沉吟,便笔走龙蛇。
“强子,你也别去县里告状了,那种层层审批太慢,而且官官相护未必管用,我这封信,不给别人,直接给我大孙子建国!”
老爷子一边写一边说,“他现在在省军区当机关参谋,虽然管不到地方行政,但他那个暴脾气,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而且他在省里头也认识不少人。”
“我就在信里告诉他,家里头出了个好后生,想干点实事,却被小人算计,让他有空回来看看爷爷,顺便尝尝这龙王湾的鱼!”
信写得不长,但字字千钧。
老爷子写完,吹干了墨迹,郑重地装进信封,还在封口处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拿着!”
老爷子把信递给王强,“你去邮局,挂号信寄出去!不出七八天,准有回信!”
王强双手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心里头那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陈老,谢谢您!您这就是俺的再生父母啊!”
“去去去,少说那些肉麻话。”
老爷子摆了摆手,脸上却露出了慈祥的笑,“只要你小子把这心放正了,把事儿干好了,别给咱们江北镇丢脸,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陈雪:嗯?不对,你丫是不占我便宜了!
......
从陈家出来,王强觉得天都蓝了不少。
有了这封信,赵为国那点小伎俩,就不攻自破了,一出门就直奔邮局把信寄了出去。
出了邮局,神清气爽。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地准备盖房子的材料,等着东风来。
接下来的几天,王强也没闲着。
他去林场联系了木材,又找车拉回来好几车红砖。
他每天都在院子里忙活,把那些木头去皮、晾晒,把砖头码得整整齐齐。
苏婉就在旁边帮他打下手,递个水,擦个汗。
“强子,你看这木头多直溜,做大梁肯定结实。”
“那是,这可是俺精挑细选的红松。”
两人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虽然已经开了春,但江面上的冰还没完全化开,也就是俗话说的桃花水还没下来。
这种时候的冰面最是危险,看着挺厚,其实底下已经被水流掏空了,一脚踩下去,说不定就是个窟窿。
这就是所谓的七九河开,八九雁来,现在的冰,叫糟冰。
王强这几天经常赶着爬犁去江对面,那是为了看一处老林子里的木材,那是盖房子做门窗的好料子。
他每天走的都是同一条道,那是冬天大伙儿压出来的冰道,相对来说比较结实。
马振坤自从腿伤了以后,在炕上躺了好一阵子,现在虽然能拄着拐下地了,但那两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跟个鸭子似的。
他心里的恨啊,就像那江水一样,滔滔不绝。
他恨王强打断了他的腿,恨王强抢了他的风头,更恨王强夺走了他在村里的地位。
而最近王强一直在赵为国那吃瘪,他心里甭提多畅快了。
一天晚上,月黑风高。
马振坤拄着拐,找到了那个同樣一瘸一拐的斜眼刘。
这俩人,一个是断腿的癞蛤蟆,一个是瘸腿的黄鼠狼,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斜眼,想不想发财?想不想报仇?”马振坤阴森森地问。
“想啊!做梦都想!那个王强,把俺害得这么惨,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斜眼刘咬牙切齿。
“好!今晚咱们就干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