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裕德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指尖发白地抓着椅子扶手。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丝笑:“陆律师,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您可能忽略了一点——”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颤抖的自信:“精神病患者的症状并非持续性的。在缓解期,他们完全可以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更加理性。”
钱裕德说着,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医学期刊:“这是我发表在《精神医学》上的论文,里面详细阐述了分裂情感性障碍患者在缓解期的行为特征。”
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您看,这里明确写着,部分患者会在缓解期进行模仿性行为,他们会模仿电影、小说里的角色,甚至会进行详细的规划和演练。”
钱裕德的声音逐渐平稳:“所以白毅拍摄的这段视频,恰恰说明他当时处于模仿阶段,他在模仿那些影视作品里的杀手。这正是精神疾病的表现,他现实与虚幻不分!”
话音落下,旁听席上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有几个人开始动摇了。
“好像有点道理啊?”
“专家说的应该没错吧?”
“会不会陆律师搞错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出现了分歧。
何卫平见状,立刻站了起来,他整了整领带,脸上重新挂起那副自信的笑容:
“审判长,我认为代理律师的质证并不能推翻钱教授的鉴定报告。这段视频充其量只能说明我的当事人在缓解期进行了某种模仿行为,但这恰恰证明了他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审判长看了看陆诚,又看了看何卫平,敲了敲法槌:“代理律师,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陆诚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没有立刻回答审判长的问题,而是转过身,看着钱裕德。
“钱教授,您刚才说白毅在缓解期进行模仿行为,对吗?”
钱裕德点了点头:“是的。”
陆诚又问:“那请问,一个处于模仿阶段的精神病患者,会不会对自己的'模仿'进行详细的规划和准备?”
钱裕德愣了一下,不知道陆诚想说什么。
陆诚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转向审判长:“审判长,既然辩方认为被告是在'模仿',那我们就来看看,他的'模仿'有多么'真实'。”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冷:“我申请出示证据二和证据三。”
审判长点了点头:“准许。”
法警走上前,接过陆诚递来的两份文件。
第一份是一叠银行流水记录。
法警将流水记录投影到大屏幕上。
陆诚走到屏幕前,手指在上面滑动:“各位请看,这是被告白毅近一年的银行流水。”
他的手指停在其中一笔记录上:“X月X日,白毅账户入账3200元,备注为'二手交易平台'。”
陆诚抬起头,看向旁听席:“而就在前一天,第一名受害者失踪。”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骚动。
陆诚继续说:“X月X日,白毅账户入账5800元,备注同样是'二手交易平台'。而前一天,第二名受害者失踪。”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笔接一笔地指出。
“X月X日,入账4500元,第三名受害者失踪。”
“X月X日,入账6200元,第四名受害者失踪。”
“……”
陆诚的声音在法庭里回响,每说一次,旁听席上的骚动就大一分。
林子峰死死攥着扶手,指节发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炸了。
“我靠!这畜生杀人还卖赃?”
“每次都是受害者失踪后第二天入账,这能是巧合?”
“这是疯子?这明明是冷血的恶魔!”
陆诚的手指停在最后一笔记录上:“X月X日,白毅账户入账7100元。而就在前一天,第九名受害者,林可儿,失踪。”
他转过身,看着钱裕德:“钱教授,请问一个处于急性发作期的精神病患者,会在杀人后的第二天,冷静地将受害者的遗物变卖,并收取现金吗?”
钱裕德的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陆诚又看向何卫平:“何律师,您刚才说被告是在'模仿',那请问,他是在模仿哪部电影里的情节?杀人后变卖赃物,还要精确到每一笔入账?”
何卫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反驳不了。
陆诚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而是继续说:“审判长,请允许我出示证据三。”
法警接过第二份文件,投影到屏幕上。
这是一叠电子发票。
陆诚走到屏幕前,手指在上面滑动:“这是被告白毅在过去一年里,在五金店购买各类工具的电子发票。”
他的手指停在第一张发票上:“X月X日,购买绳索、防水布,总计380元。”
陆诚抬起头:“而就在次日,第一名受害者失踪。”
旁听席上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
陆诚继续说:“X月X日,购买新锯条、大量猫砂,总计520元。次日,第二名受害者失踪。”
“X月X日,购买胶带、塑料布,总计450元。次日,第三名受害者失踪。”
“……”
陆诚的声音在法庭里回响,每说一次,旁听席上的气氛就压抑一分。
林子峰的眼眶泛红,整个人都在颤抖。
其他受害者家属也开始哭泣,有人捂着嘴巴,有人低声抽泣。
陆诚的手指停在最后一张发票上:“X月X日,购买锯条、防水布、猫砂,总计680元。次日,林可儿失踪。”
他转过身,看着何卫平:“何律师,您还认为这是'模仿'吗?”
何卫平的脸色铁青,额头上冷汗直流。
陆诚又看向钱裕德:“钱教授,请问一个处于急性发作期的精神病患者,会在杀人前一天,冷静地采购作案工具,并精确计算所需物品吗?”
钱裕德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陆诚的声音变得更冷:“这不是模仿,这是预谋。九次谋杀,每一次都在案发前进行了详细的物资采购。每一次杀人后,都将受害者的遗物变卖,并收取现金。”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在法庭里回响:“这是一场持续了数月、计划周密、分工明确的连环谋杀!每一次杀人前,他都会像一个项目经理一样,冷静地采购'耗材'!每一次杀人后,他都会像一个商人一样,冷静地变卖'产品'!”
陆诚转过身,看着何卫平,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讽:“请问何律师,这就是你口中没有行为能力的'疯子'吗?”
何卫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桌上。
旁听席上爆发出一阵怒吼。
“判他死刑!”
“这种畜生不能活!”
“给我们一个交代!”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肃静!”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井喷。
“陆神牛逼!”
“这就是证据链吗?太他妈绝了!”
“何卫平你还有脸辩护?”
“钱裕德你收了多少钱?”
陆诚站在原地,看着何卫平和钱裕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转过身,看向被告席。
白毅摘掉了眼镜,脸上不再有那副温和的笑容。
他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陆诚,眼睛里满是恨意,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