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饿狼小说 > 青木门隐士 > 第三部第 46章:村民助力,凡智微光聚星河

第三部第 46章:村民助力,凡智微光聚星河

    《青木门隐士》第三部第 46章:村民助力,凡智微光聚星河

    青木峰的晨雾还未褪尽,像一匹被露水浸软的青纱,缠在黛色的山腰间不肯散去,顺着山势缓缓流淌,在山坳间打着旋儿,将远处的峰峦晕染成朦胧的剪影。偶有山涧流水的叮咚声从雾里钻出来,混着空气里浮着的细碎水珠,钻进衣领时带着沁骨的湿冷,激得人打个寒颤,却也让这山间的清晨更显清冽。山脚下的石磨村已醒透了,村头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更显苍劲,皴裂的树皮上爬满青苔,深褐色的枝干向天空舒展,枝桠间悬着的晨雾水珠,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砸在树下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极小的湿痕,像是谁在石板上画了细碎的银纹。树下早已响起叮叮当当的脆响——三十多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汉子蹲在青石板上磨刀,青灰色的磨刀石被磨得发亮,刀刃蹭过石面时迸出细碎火星,砂轮转动时扬起的石粉混着晨雾飘落,锐响此起彼伏,混着汉子们晨起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呼吸,在微凉的空气里荡出一层层涟漪。刚从守正学院赶回来的王石匠,肩上的粗布布包还带着山风的凉意,帆布边角被磨得起毛,露出里面的麻线经纬,布包侧面绣着个小小的石匠锤图案,是他媳妇生前的手艺。他往老树根上重重一摔布包,粗粝的手掌拍得树干嗡嗡震,震得枝桠上的水珠劈里啪啦掉在汉子们的草帽上,打湿了帽檐边的补丁:“都停停!云逍仙师传了话,这次学的护灵符文可不是之前巡逻用的粗浅玩意儿,得一个个手把手教!谁要是偷工减料,将来灵脉真出了事,咱都对不起祖宗留下的这片山,对不起守在这里的老少爷们!”

    人群里立刻起了骚动,像是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块巨石,汉子们纷纷直起腰,拍着裤腿上的石屑凑过来,有的还顺手把靠在树旁的锄头、凿子往怀里拢了拢,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工具的木柄,那木柄被常年握持磨得油光锃亮,带着主人的体温。蹲在最前头的李老栓慢悠悠磕了磕烟袋,铜烟锅包浆亮得能照见人影,烟杆上刻着的“守”字旁边还嵌着个极小的“灵”字,是他老伴生前帮着刻的,早已被摩挲得发亮,烟杆上的铜箍磨得发亮,与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他眯着浑浊的眼睛,眼尾的皱纹挤成了三道深沟,伸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嗤”地一声吹燃,橙红色的火苗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把每一道皱纹里的风霜都照得清清楚楚,连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都泛着暖光:“王小子,你可别唬咱。上次学那预警符文,我老婆子缝鞋底子的针都戳穿了三双,线轱辘绕断了五根,那针脚里藏着的都是过日子的实诚劲儿,我这双老眼熬得通红,看东西都重影,才勉强画得像模像样。这护灵的,怕是比给刚出生的娃娃绣花还难?”他脚边的石墩被祖孙三代磨得光溜溜的,上面摆着个磨得发亮的桐木盒,盒盖缝隙里还嵌着点朱砂痕迹,那是常年装符纸留下的印记,盒角包着铜片,是怕磕碰特意加固的。打开盒子,二十多根兽骨笔码得整整齐齐,粗细不一的笔杆上刻着细密的防滑纹,笔杆尾端还留着匠人的火印——那是去年云逍仙师特意让人送来的,李老栓每天都要拿细布擦三遍,连笔杆缝隙里的灰都要挑干净,比伺候自家刚满月的重孙子还上心。

    王石匠扯开布包的绳结,里面的符纸和朱砂罐露了出来,符纸是用楮树皮混合着灵脉边的苔藓特制的,摸起来糙中带韧,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草木香,那香气里还裹着灵脉特有的清冽气息;罐口的红绸布都磨得起了毛,边缘还绣着极小的灵脉纹路,是学院里的女弟子绣的,针脚细密得像蛛网,连最挑剔的绣娘都挑不出毛病。他的右手食指缺了半截,断指处的老茧比指节还厚——那是三年前修灵脉基座时,一块磨盘大的青石突然崩裂,石屑飞溅的瞬间,他下意识把身边刚入门的小徒弟推到身后,自己却被崩掉了半根食指,那小徒弟如今已是学院里的骨干弟子,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提着点心来看他,断指的疤痕成了师徒俩最珍贵的印记,至今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断口处的皮肤摸起来像老树皮。此刻这只残缺的手却稳得惊人,捏起一支兽骨笔蘸了朱砂,笔尖在符纸上悬停片刻,仿佛在感受灵脉从地底传来的微弱震颤,那震颤像极了山涧流水的脉动,才缓缓落下:“老栓叔,您看这纹路。云逍仙师说,护灵符文讲究‘引气入纹’,咱凡夫俗子引不来灵气,却能借灵脉的余韵。您瞧这拐点,得像纳鞋底那样沉住气,针脚要扎进布里三分,力道要透进去,不能飘——飘了就成了空架子,挡不住瘴气的。就像咱砌墙,砖缝里的泥得用竹片夯实,再用木槌敲实,不然风一吹就塌,雨水一泡就散。”他边说边画,笔尖划过符纸的“沙沙”声在晨雾里格外清晰,每一笔落下都带着石匠特有的沉稳力道,朱砂痕迹在糙韧的符纸上晕开极细的边缘,像极了他砌墙时整齐的砖缝。

    话音未落,人群外突然传来妇人凄厉的哭喊声,像一把烧红的尖刀划破了晨雾的宁静,惊得树桠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撞得枝叶间的水珠劈里啪啦往下掉,连远处田埂上的青蛙都停止了鸣叫。一个穿着青布裙的年轻媳妇抱着个孩子狂奔过来,发髻散了半边,鬓角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上,发间还别着朵枯萎的野菊,那是前几日孩子摘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摘;鞋尖沾着黄泥巴,裤脚还缠着几根带露的草叶,显然是从村外的田埂一路狂奔过来的,裙摆刮破了个斜口,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衬裤,补丁是用不同颜色的碎布拼的,像朵歪扭的花。她扑到王石匠面前,“噗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震得她自己都打了个哆嗦,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不敢松手。怀里的孩子面黄肌瘦,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小拳头紧紧攥着,指甲缝里还嵌着点田埂边的狗尾草叶和泥土,睫毛上挂着的未干泪痕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小脸蛋烧得通红,呼吸时胸口起伏微弱,鼻翼翕动着,像是在与无形的瘴气搏斗:“王大哥,求您救救俺家柱子!这孩子从昨儿个后晌就发烧,浑身烫得像灶膛里刚烧红的火炭,村里的柴胡、薄荷、金银花熬遍了,灌进去就吐,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咋都不管用啊!”她的嗓子都喊劈了,每一声都裹着绝望,眼泪砸在孩子洗得发白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顺着衣缝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怀里的孩子似乎被哭声惊动,微弱地哼唧了一声,更让她心胆俱裂,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王石匠的笔猛地一顿,朱砂在符纸上晕开一小团红点,像滴在雪地上的血,在糙韧的符纸上慢慢渗开。他皱着眉扔了笔,笔杆“嗒”地一声砸在石桌上,震得旁边的朱砂罐都晃了晃。快步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孩子额前的碎发,生怕碰疼了他,伸手探了过去——指尖刚碰到孩子的额头,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似的猛地缩回,指腹还留着灼人的温度,连孩子呼出的气都带着滚烫的意味。“是枯灵教的蚀灵瘴气!”他声音发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眼神里满是凝重,“前些天西坡巡逻的老张就中过这招,浑身骨头缝里冒寒气,嘴唇乌青得像冻透的茄子,连话都说不出来,多亏了学院送来的清瘴丹才捡回一条命。这孩子年纪小,身子骨还没长结实,撑不住多久,最多再有一个时辰,怕是就……”他没说下去,回头冲人群里喊,声音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急色,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渗了出来:“谁去趟物资队?找刘头要一瓶清瘴丹!越快越好,晚一步这孩子就真没救了!”

    “我去!”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人群后跳出来,像枝头上刚冒芽的新绿,带着勃勃生机。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个竹篮站在那里,篮子里还放着没编完的草绳,绳头耷拉着晃悠,上面还系着个用红绳编的小平安结——那是她娘生前教她编的,娘说红绳能驱邪,平安结能护着人,娘走后她每天都戴着。她叫春丫,才十四岁,是物资运输队里最年轻的成员,背上还背着个磨得发亮的小竹篓,里面装着她清晨上山挖的马齿苋和苦菜,绿油油的还带着露水,那是准备给村里的孤寡老人送去的。爹娘去年在枯灵教偷袭灵脉时没了,是村里的叔伯婶娘们凑着粗粮把她养大的,王石匠教她认过几个字,李老栓常偷偷给她塞烤红薯,那红薯总是烤得外焦里嫩,张铁匠还帮她打了把小镰刀,木柄上刻着个“丫”字,握在手里正好贴合她的手掌。不等王石匠应声,春丫已经撒腿跑了,粗布裤脚扫过路边的狗尾巴草,草籽粘在裤脚上晃悠,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竹篮撞在腿上发出“哐当哐当”的轻响,草鞋踩过积水洼,溅起的泥点落在裤腿上,她都顾不上擦,羊角辫随着奔跑的节奏甩动,发梢沾着的草籽掉落在石板路上,像撒下一路的希望。

    李老栓摸出烟袋锅,在石墩上磕得“笃笃”响,烟锅里的火星子溅起来,落在青石板上灭了,留下几个小黑点。他慢悠悠地站起来,伸手捶了捶腰,发出“咯吱”的响,那是年轻时守灵脉在雪地里冻出来的老毛病,每逢阴雨天就疼得直不起身,可此刻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看不出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我跟她去。那***是个‘铁算盘’,凡事都要对着账本算三遍,一笔一划都不肯含糊,上次西坡求药他都要让我写三张借条,还得按手印,不跟他磨磨嘴皮子,指不定要拿‘物资登记’‘节点调配’的规矩卡咱。春丫年纪小,嘴笨,说不过他那套官话。”他往怀里揣了个油纸包,里面是老婆子今早刚烙的麦饼,还带着灶膛的余温,油星子把油纸都浸透了,散发出诱人的麦香,本是给学符文的汉子们当干粮的,现在却想着给***塞过去堵嘴,那麦饼上还印着老婆子特意做的梅花印记。临出门前,他还不忘抓起石墩上的桐木盒,往怀里一塞,拍了拍盒子:“万一要给刘小子露两手,让他瞧瞧咱不是瞎要药,咱是真能画符护灵脉的,给他看看咱画的符文比学院弟子的还扎实!”说着又从树旁拎起靠在那里的拐杖,拐杖是枣木做的,顶端刻着个小小的护灵符文,是他自己雕的,磨得光溜溜的,杖尾还包着铜套,防止打滑。

    两人沿着村外的石板路往物资仓库跑,石板路被往来的脚步磨得光溜溜的,路边的野草上还挂着晨露,沾湿了他们的裤脚,凉丝丝的,却让人头脑更清醒。刚过灵脉分流口,就看见一队骡车正往山上赶,骡马的铃铛“叮铃当啷”响个不停,混着赶车人的吆喝声,在山谷里荡出层层回声,惊飞了崖壁上的山雀。领头的汉子穿着件打了补丁的褐衫,腰间系着根粗麻绳,麻绳上挂着个磨得发亮的铜哨——正是物资队的头领***。他那张素来紧绷的脸此刻却拧成了疙瘩,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下巴上的胡茬也没刮,黑乎乎的一片,显得有些憔悴,眼白里还带着血丝,显然是熬了夜清点物资,眼底的青黑像涂了墨。看见春丫和李老栓,他远远就扯着嗓子喊,声音都有些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老栓叔!你们来得正好!北坡守护点刚传信,说后半夜瘴气浓度突然翻了倍,六个兄弟倒在地上抽搐,嘴唇乌青得像冻透的桑葚,话都说不出来,清瘴丹不够用了,我正往那边送呢!再晚一步,怕是要出人命,这可是六条汉子啊!”赶车的伙计也跟着附和,手里的鞭子都快挥断了,催着骡马往前跑,骡马的蹄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重响,扬起细小的尘土。

    春丫急得直跺脚,羊角辫都散了一根,发丝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粗布衣衫上:“刘叔!石磨村有孩子中了瘴气,叫柱子,才五岁,浑身烫得吓人,嘴唇都裂出血了,再耽误就没救了!得要一瓶救急!晚了真的来不及了,您看他爹娘都为灵脉拼命了,不能让孩子就这么没了啊!”她伸手拽了拽***的衣角,力道之大让***都愣了一下,眼里的急色几乎要溢出来,三年前爹娘倒在瘴气里,浑身冰冷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让她浑身都发颤,说话都带着哭腔:“刘叔,求您了,就像当年您想救我爹娘那样,救救柱子吧!”

    ***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勒住骡车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指节都泛了白,车辕上挂着的铜铃被拽得“叮铃哐啷”乱响,惊得骡马刨了刨蹄子,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晨雾里凝成细小的水珠。他转身掀开车厢上的油布,动作急切得差点把油布扯破,里面整齐码放着陶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红纸条,“清瘴丹”“疗伤散”“止血粉”的毛笔字写得工工整整,是他自己写的,笔锋还带着点力道,纸条边角都用浆糊封了边,防止受潮。他伸手掀开最上面的陶罐盖子,里面的丹药只剩下小半罐,滚圆的丹丸泛着淡淡的莹白光泽,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是学院炼丹房用灵脉泉水熬制的,丹丸表面还裹着一层极细的糖衣,方便吞咽。“这是最后二十三颗了!北坡有六个兄弟中毒,每人最少要两颗保命,这就十二颗没了,剩下的十一颗要留着给其他节点应急——灵脉沿线十三个守护点,哪个不是刀尖上过日子?上次东坡节点求药,我只给了一半,眼睁睁看着老陈没挺过来,他媳妇抱着刚满周岁的娃哭着来要尸骨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夜里做梦都能梦见那娃伸着手要爹,愧疚了好几天!”他的声音都带着无奈,手里的陶罐盖“当”地一声磕在罐口上,发出清脆的响,眼神里满是挣扎,一边是六条正值壮年的汉子,一边是个含苞待放的孩子,都是沉甸甸的性命。

    “人命关天!不管是汉子还是娃,都是命!”李老栓把油纸包往***怀里一塞,麦饼的香气混着汗味飘出来,油星子蹭在了***的褐衫上,留下个油渍,那油渍像朵小小的梅花。“这饼你带着给兄弟们垫肚子,山路远,空着肚子扛不住瘴气,那饼是我老婆子用新收的麦子烙的,香着呢。那孩子叫柱子,才五岁,爹娘去年修灵脉防御墙时,男人被黑火炸断了腿,躺在床上还惦记着节点的裂缝,每天都让媳妇去守点处打听情况;女人天天在节点处帮着洗衣做饭,给巡逻队缝补衣裳,大冬天的手冻得流脓都不肯歇,从没要过一文钱的工钱。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娃没了?对得起他爹娘在灵脉前流血流汗的情分吗?对得起自己胸口这颗心吗?”他说着就去掀陶罐,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磨石的灰,眼神里满是决绝:“北坡那边我去说,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替他们守着节点,夜里多巡逻两圈,拿着我这根枣木拐杖,也能敲碎两个妖人的脑袋!我这把年纪,活够本了,孩子还没活够呢,他还没尝过咱村的甜枣,还没学会画符文,还没来得及长大娶媳妇呢!”

    ***猛地按住他的手,喉结滚了三滚,像是把到了嘴边的“不行”又咽了回去,眼眶都有些发红,平日里紧绷的脸此刻满是挣扎。他看向春丫,小姑娘正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三年前他送物资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春丫爹娘倒在瘴气里,那女人倒在他怀里时,最后一句“护着春丫”还在耳边响,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褐衫上,洗了三年都没完全洗掉,每次看到春丫,就像看到了当年那对夫妇临终的眼神。***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犹豫已经没了,只剩下坚定,他伸手抓出三颗丹药塞进春丫手里,丹药的冰凉透过掌心传过去,带着救命的重量:“快回去!告诉王石匠,用温水化了,分三次灌,每次间隔一炷香!千万别一次灌下去,孩子小,五脏六腑还嫩,受不住药性,会伤了根基!”他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塞给春丫,纸包是用他闺女绣的花布缝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桃花,边角都磨得起了毛,里面是甘草丸:“这里有三颗甘草丸,灌完药给孩子含一颗,解药性的苦,也能护着嗓子,别让孩子哭坏了。”然后转头对赶车的伙计喊,声音斩钉截铁:“走!先去石磨村,再去北坡!出了事我担着,我给学院写军令状,就算被革了职,我也认!”

    春丫接过丹药和纸包,紧紧攥在手里,指甲都嵌进了掌心,丹药的冰凉和纸包的温热交织在一起,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她对着***和李老栓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往回跑,草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响,像鼓点一样急促,比来时跑得更快,耳边的风声都变得尖锐,裤脚的泥点甩在身后的石板上。李老栓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羊角辫消失在路的拐角,才拍了拍***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刘小子,你做得对。咱守着灵脉,不是为了守着那几罐药、几本账本,是为了护着这些娃能长大,护着村里的人能安稳过日子,能在老槐树下安安稳稳地磨刀子、画符文,能在秋天摘甜枣吃。”***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账本,掏出半截铅笔,在“清瘴丹”那一页画了个红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欠3颗——石磨村救童(柱子)”,字迹重得戳破了纸,他还特意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急”字,又在旁边补了一行“后续向学院报备,本人担保”,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笔画歪歪扭扭却格外有力。

    石磨村的老槐树下,气氛早已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汉子们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年轻媳妇压抑的啜泣声在晨雾里飘荡。王石匠正用银针扎孩子的指尖放血,银针是他当年学石匠活时用来定位的,磨得格外锋利,针尾还系着根红绳,是他媳妇给系的,说红绳能避邪,那红绳都被摩挲得发暗了。黑色的血珠滴在符纸上,竟让那晕开的朱砂红点隐隐亮了起来,像颗微弱的星子,在晨雾里闪烁,带着生命的希望。旁边几个汉子端着水碗、拿着布巾,大气都不敢出,蹲在最边上的张铁匠已经拎起了靠在树旁的铁锤,那铁锤是他用灵脉边的精铁打造的,锤柄上刻着防滑纹,随时准备跟着去物资队支援,脸上满是焦急,额头上的汗珠都顾不上擦。春丫冲过来把丹药塞进他手里,胸口剧烈起伏着,气都喘不匀,话都说不连贯,带着哭腔和喜悦:“王大哥,快……快用!刘叔说……温水化,分三次灌,每次隔一炷香!还有这个……甘草丸,解苦!”王石匠刚把丹药接过来,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草药香,那是学院独有的气息,赶紧让旁边的汉子端来温水,用小勺轻轻碾磨丹药,春丫则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布巾擦去孩子额头上的汗珠,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琉璃。刚准备喂药,就看见村西头扬起一阵尘土,十几个人影正往这边跑,尘土飞扬,隐约能听见吆喝声,为首的是邻村的赵木匠,他肩上还扛着个凿子,木柄磨得发亮,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凿子在他背上晃悠,凿刃上还沾着新鲜的木屑。

    “王兄弟!你们村的符文学会了没?”赵木匠跑得满脸通红,粗布衫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背上,显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布扣上,又滚落到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身后的汉子们也都扛着工具,凿子、刨子上还沾着新鲜的木屑,有的锄头上还挂着刚拔的野菜,菜叶子都蔫了——显然是从地里直接赶过来的,连工具都没来得及放回家,有的汉子嘴里还叼着半块窝头,边跑边嚼,窝头渣子掉在衣襟上。“咱村那几个灵脉节点的防御墙裂了缝,昨儿个夜里下了场雨,缝里都渗进了瘴气,石头都发黑了,用手一摸都掉渣!云逍仙师派弟子传话,说要刻上护灵符文才能加固,不然瘴气会顺着裂缝钻进村里,俺们特地来学!再晚几天,墙怕是要塌了,到时候妖人一进来,咱村老少都得遭殃!”他说着就往孩子那边凑,看见孩子蜡黄的脸和王石匠手里的银针,眉头也皱了起来,语气沉重:“这是中了蚀灵瘴气?幸亏你们有清瘴丹,上次咱村老陈就是中了这招,等我带着丹药赶回去,人已经硬了,他那六岁的娃还在门口等他爹回去买糖呢……”

    王石匠刚把第一勺药喂进孩子嘴里,孩子下意识地咽了咽,小脸上露出点苦相,眉头皱了起来,他赶紧用指尖沾了点温水,轻轻抹在孩子的嘴唇上,哄了两句:“乖,柱子乖,喝了药就不烧了,等好了叔带你去摘甜枣吃。”闻言孩子的小舌头动了动,眼睛亮了亮,王石匠心里一喜,手里的药碗都晃了晃,洒出几滴药汁在地上,赶紧稳住:“正好!我正愁人手不够呢!老栓叔刚去物资队了,等他回来咱分两组,一组学符文,一组去修墙,两不耽误!赵哥,你们村的墙是青石垒的吧?那符文得刻得深点,最少要半指深,刻完了还要用朱砂填实,再用桐油抹一遍,桐油是用老桐树的果子榨的,能封着朱砂不褪色,不然经不住瘴气啃噬——上次西坡的墙就是刻浅了,不到半月符文就模糊了,差点让妖人钻了空子,多亏巡逻队来得及时,不然节点就毁了,那可是十几个兄弟用命守下来的。”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符纸,又拿起一支兽骨笔,在符纸上比划着:“你看这纹路,刻的时候要跟着石纹走,顺着力道来,就像咱刨木头要顺木纹,不然石头容易崩裂,反而不结实,还得重新砌,白费功夫。”

    赵木匠往地上一坐,从怀里掏出个葫芦猛灌了几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打湿了一片衣襟,他抹了把嘴,把葫芦往腰上一挂,葫芦上还系着个木工用的墨斗,墨线是用灵脉边的麻线做的,格外结实。“可不是嘛!上次枯灵教的人用黑火炸墙,‘轰隆’一声,崩了个碗大的洞,碎石子溅得老远,差点砸到守点的小兄弟,那孩子才十五岁,刚从学院下来实习!多亏了巡逻队来得快,用临时符文堵住了,不然灵脉节点就毁了,咱全村人都得喝西北风!”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个木疙瘩,递到王石匠面前,眼里闪着得意的光,像个献宝的孩子:“你看,俺照着仙师给的图纸做的符文凿子,刃口用的是灵脉边的精铁,磨得锋利,木柄是枣木的,握着手不滑,刻石头跟刻松木似的,不费劲儿!俺试了,刻那拐点比用刀子划木头还顺,比学院里给的凿子还好用,俺还给村里伙计们都做了一把!”王石匠接过来一看,果然做得精致,刃口锋利,柄上还刻着防滑纹,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赵哥好手艺,这凿子能用十年!”让赵木匠笑得合不拢嘴。

    日头升到头顶时,老槐树的影子缩成了一团,投在地上像个巨大的墨点,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晃得人眼睛发花。汉子们早已把带来的干粮摆出来,麦饼、窝头、腌菜、煮好的土豆摆了一地,土豆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却没几个人有心思吃,都围在孩子身边,目光紧紧盯着孩子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好转。孩子终于退了烧,小脸渐渐有了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滚烫,嘴唇也润了些,还哼唧着要水喝,小手也能轻轻抓住年轻媳妇的衣角了,力气虽然小,却像一道光,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汉子们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有的甚至抹了抹眼角。年轻媳妇抱着孩子,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滚烫的泪珠砸在孩子的脸上,孩子下意识地蹭了蹭,小嘴还动了动,像是在安慰娘亲。她“噗通”一声跪下,给在场的汉子们挨个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响,额头上都磕红了,却浑然不觉:“谢谢各位叔伯大哥,俺家柱子这条命,是你们给的!来世做牛做马,俺也报答你们!”王石匠赶紧把她扶起来,粗粝的手拍了拍她的背,力道很轻,怕弄疼她:“妹子,别这样。咱都是青木峰脚下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护着彼此是应该的。你要是有力气,就帮着给咱烧点水,再煮点糙米粥,放些山药,山药是后山挖的,能补身子,这学符文、修墙都得熬通宵呢,兄弟们得垫垫肚子,有力气才好干活。”旁边几个汉子也跟着劝,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孩子没事就好”,张铁匠还从怀里摸出个烤红薯,那红薯还带着余温,外皮焦黑,递到孩子面前,香气扑鼻,孩子的小鼻子动了动,眼睛亮了起来。

    傍晚时分,夕阳把青木峰染成了金红色,云彩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像燃烧的火焰,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巨大的手臂,温柔地护着树下的石磨村。李老栓带着几个物资队的汉子回来了,每人背上都扛着两袋符纸和朱砂,符纸的麻香混着朱砂的腥气飘过来,格外提神,汉子们的额头上都带着汗珠,却满脸笑容,脚步轻快,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使命。***也跟来了,手里还提着个陶罐,脸上的疙瘩消了些,嘴角甚至带着点笑意,比早上松弛了不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老栓叔说得对,仙师们听说村民们都自发学符文护灵脉,个个都动容了,云逍仙师当场就拍板,多拨了二十斤朱砂,那朱砂是从灵脉深处采的,效力比之前的强一倍,还特意让炼丹房的弟子赶制了这罐凝神丹,说是给大家伙儿熬夜用,怕你们眼睛熬坏了,画不好符文。”他把陶罐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一股清香飘了出来,是山参和远志的味道,让人精神一振,那香气里还带着淡淡的灵气:“这凝神丹是用山参须、远志、茯苓熬的,熬夜学符文伤精神,伤眼睛,每人睡前吃一颗,管保第二天照样有力气,眼睛也不花,画符文更稳当。”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账本,翻到“清瘴丹”那一页,把之前画的红圈划掉,改成了“拨3颗——石磨村救童(柱子),已报备仙师,学院同意核销”,字迹比之前工整了不少,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旁边还有云逍仙师的潦草签名,墨色新鲜,显然是特意报备过了。

    月光爬上老槐树的枝头时,石磨村已经亮起了一片灯火,火把插在树杈上,跳跃的火苗把汉子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忽长忽短,像一群舞动的巨人,围着老槐树转圈,驱散了夜的寒冷。三十多个汉子分成五组,每组围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符纸、朱砂和兽骨笔,有的桌子上还放着刚煮好的糙米粥,冒着热气,米粥里还飘着几颗红枣,那是年轻媳妇特意加的,感谢大家救了她的孩子。香气混着朱砂的味道,格外特别,在夜里弥漫开来。王石匠和赵木匠轮流讲解,声音都有些沙哑,却依旧洪亮,每讲完一个要点,就亲自示范一遍,怕汉子们看不懂,还会握着年纪大的汉子的手,带着他们画拐点,那力道透过手臂传递过去,带着满满的信任。李老栓年纪大了,眼睛花,就拿着个铜框放大镜凑在符纸前,放大镜是他年轻时走村串户收来的,铜框压得鼻梁发红,留下深深的印子,手腕因为长时间悬空而微微发颤,却每一笔都不肯含糊,比年轻人还认真,画错一笔就懊恼地拍自己的大腿。写错了就用湿布擦掉重画,布都擦破了两块,指尖也被朱砂染得通红,连指甲缝里都渗着红色,像抹了层胭脂。春丫端着水过来,看见他额头上的汗,赶紧递过布巾,又给他倒了碗温水,水里还放了颗冰糖:“老栓爷爷,您歇会儿吧,我帮您画。您教我,我来画,您看着就行,我眼神好,能看清纹路。”

    李老栓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比火把的火苗还亮,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丫头,爷爷不中用了,学东西慢,手也抖。但爷爷是符文巡逻队的老人了,从云逍仙师的师父那辈就开始守灵脉,守了快三十年,当年仙师把兽骨笔交到咱手上时说,‘灵脉护人,人亦护灵脉’,这句话爷爷记了二十年,刻在心里了,做梦都能念出来。咱不能掉链子啊,要是连符文都画不好,咋对得起仙师的信任,咋对得起守了一辈子的灵脉,咋对得起那些为灵脉丢了命的兄弟?”他喝了口春丫递来的水,温温的水滑过沙哑的嗓子,舒服了不少,又蘸了点朱砂,笔尖在符纸上悬停片刻,感受着朱砂的浓稠:“你看这符文,多像咱纳鞋底的纹路,一针一线都得扎实,针脚虚了走不远,鞋子要磨破,脚要起泡;符文浮了护不了人,瘴气要钻进来,村里的人要遭殃。当年你奶奶给人纳鞋底,每双都要纳三百六十针,说这样的鞋能走千里路,护脚。这符文也一样,每一笔都要用心,把心思都融进去,融着对咱村的情,对娃的疼,才能护着灵脉,护着咱村,护着你这样的娃能安安稳稳地长大,能穿上奶奶纳的鞋,能学会画符文。”他说着又画了起来,手虽然有些抖,却把那道拐点画得格外稳,像是把全身的力气和心思都聚在了笔尖,符纸上的朱砂痕迹都带着一种厚重的力道。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符纸的“沙沙”声和汉子们偶尔的咳嗽声。月光洒在老槐树上,树影婆娑,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像一群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看着树下忙碌的人们。突然,村外传来几声狼嚎,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惊得树上的夜鸟都扑棱棱飞了起来——那是灵脉沿线的警戒信号,是巡逻队约定好的,用狼嚎模拟妖人的动静,一旦响起,就意味着有节点出事了!王石匠猛地站起来,腰间的柴刀“噌”地一声抽出半寸,寒光一闪,映着火光,照亮了他坚毅的脸:“是西坡灵脉节点!出事了!”赵木匠也跟着站起来,把凿子别在腰上,木屑簌簌往下掉,他一脚踢开地上的凳子,凳子“哐当”一声撞在石桌上,发出巨响,震得符纸都动了:“兄弟们,抄家伙!学了半夜的符文,正好去试试手,让那些妖人看看咱凡人的厉害!别让他们瞧不起咱这些握锄头、拿凿子、磨刀子的庄稼汉!让他们知道,咱庄稼汉也能护着灵脉,护着家!”汉子们纷纷拿起画好的符纸和工具,有的抓着柴刀,有的拎着凿子,眼神里满是坚定,没有一丝畏惧,连呼吸都变得沉稳。春丫也抓起个装着丹药和符纸的布包,紧紧抱在怀里,跟在人群后面往外跑,羊角辫在夜色里晃着,像暗夜里的一点亮色,照亮了脚下的路,也照亮了大家的心。

    西坡的灵脉节点处,早已是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瘴气的腥臭味,那腥臭味像腐烂的尸体,让人头晕目眩,忍不住想咳嗽,连路边的野草都被瘴气熏得发黑枯萎。几棵枯树正冒着黑烟,黑色的烟柱直冲夜空,烟味呛人,闻着就让人喉咙发紧,枯树枝桠扭曲得像恶鬼的爪子,上面还挂着被烧黑的符纸碎片,随风飘动,像招魂的幡,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三个穿着黑衣的枯灵教徒正用黑火焚烧符文碑,黑火是暗红色的,带着诡异的光泽,烧在石碑上发出“滋滋”的响,像是在啃噬石头,碑上的符文已经模糊了大半,露出里面发白的石头,有的地方已经被烧裂,迸出细小的碎石,碎石上还沾着黑色的火痕,那火痕像是活物,在碎石上慢慢蔓延。守点的两个学院弟子倒在地上,身上的道袍被烧破了好几处,渗着血,气息微弱,嘴唇乌青,显然也中了瘴气,其中一个小弟子还紧紧攥着半块符纸,手指都僵硬了,指节发白,显然是死前还在试图修补符文,想要挡住妖人,哪怕只有一秒钟,那符纸上还留着他未完成的笔画,带着不屈的意志。“住手!”王石匠大喝一声,声音在夜色里撞出回声,震得旁边的树叶都簌簌落下来,带着一股石匠特有的沉稳力道,像巨石砸进深潭。他把手里的护灵符文往地上一按,心里默念着白天教的口诀,指尖的符纸仿佛有了温度,与脚下的灵脉产生了共鸣,那共鸣像大地的心跳,沉稳而有力。符纸接触地面的瞬间,突然亮起淡绿色的光芒,像春草破土般迅速蔓延,一道光网瞬间展开,像一张巨大的绿网,把三个教徒牢牢罩在里面,光网的纹路与符文碑上的纹路隐隐呼应,发出淡淡的嗡鸣,像古老的歌谣。

    为首的教徒冷笑一声,声音像刮铁皮一样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眼神里满是不屑,仿佛在看一群蝼蚁:“一群凡夫俗子也敢挡道!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们这些庄稼汉画的破符文,歪歪扭扭的,也想拦住本座?真是笑掉大牙!”他挥起手里的骨杖就往光网砸去,骨杖漆黑如墨,上面刻着诡异的骷髅纹路,缠着黑色的雾气,看起来阴森恐怖,雾气里还隐约有鬼魂般的影子在扭动。骨杖砸在光网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光网竟微微晃了晃,淡绿色的光芒暗了几分,显然王石匠画的符文还不够熟练,光网的力道不足,撑不了太久。王石匠心里一紧,额头上的汗珠瞬间渗了出来,握紧了手里的柴刀,准备随时冲上去,哪怕用身体挡也要挡住他们。就在这时,李老栓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枯瘦的手抓着一张刚画好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还带着温热,脚步虽然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像一头老黄牛般直冲那个为首的教徒:“老东西,休要张狂!看爷爷的符文收拾你!让你知道咱庄稼汉的厉害!”他猛地跳起,虽然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迅猛,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将符纸狠狠贴在教徒的背上,符纸刚一接触,就发出一阵灼热的温度,他嘴里还喊着:“这是爷爷花了半夜画的,熬了两锅浓茶才撑着画完的,改了三回才画好,给你尝尝鲜!让你知道啥叫心诚则灵!”

    符纸刚贴上教徒的衣裳,就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比火把的光还亮,让人睁不开眼睛,“轰隆”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臭味。教徒惨叫着倒在地上,声音凄厉,像杀猪般难听,浑身抽搐,黑色的雾气从七窍里冒出来,像毒蛇一样ntz,在空中消散,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没了声息,尸体都变得干瘪发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缩成了一团。另外两个教徒见状,脸色大变,脸上的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转头就想跑,却被赵木匠带着人拦住了去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像铁桶一样严实。“想跑?没那么容易!”赵木匠举起凿子,眼里闪着狠劲,他当年就是因为灵脉被袭,房子被烧了,爹娘没地方住,冻了半宿,才立志要守好灵脉,不让悲剧重演,“上次你们烧我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今天就让你们尝尝俺们庄稼汉的厉害!让你们知道,拆了咱的家,咱就跟你们拼命!”他朝着一个教徒的膝盖就凿了下去,凿子尖扎进肉里,教徒疼得直咧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手里的黑火符掉在地上,被春丫一脚踩灭,火星子溅在她的草鞋上,烧了个小洞,她都没察觉,只是紧紧盯着另一个教徒,防止他逃跑。另一个教徒想反抗,挥舞着手里的骨杖就往赵木匠头上砸,被旁边的张铁匠一铁锤砸在手腕上,骨杖“当”地一声掉在地上,几个汉子扑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拳头雨点般落下,很快就没了动静,只能发出“呜呜”的**。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三个教徒就被制服了,捆在枯树上,绳子勒得紧紧的,嵌进了肉里,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王石匠赶紧跑过去给受伤的弟子喂疗伤丹,丹药刚喂下去,两个弟子的脸色就好看了些,能慢慢睁开眼睛了,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弟子虚弱地说:“多谢各位乡亲……不然……符文碑就毁了,灵脉……灵脉就危险了……”赵木匠则带着人用石块修补符文碑,汉子们有的搬石头,那石头足有百斤重,汉子们喊着号子抬起来,脸憋得通红;有的凿刻,凿子敲在石头上火星四溅;有的用朱砂填补磨损的符文,动作麻利得很,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要把被破坏的符文碑修好,比修自己家的房子还用心,因为他们知道,这碑护着的是整个青木峰的安宁。李老栓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画的符纸还在隐隐发光,像颗绿色的小灯笼,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像看自己的孙子考上功名似的,嘴角都微微上扬:“你看,咱凡夫俗子画的符文,也能降妖除魔。仙师说得对,心诚比啥都强,咱画符的时候想着护着娃、护着村、护着这灵脉,这符就有了劲儿,有了魂儿,比那些妖人的邪术厉害多了。”王石匠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朱砂蹭到了他的衣裳上,像朵小红花,笑着说:“老栓叔,是您画得扎实,心够诚。这就像咱盖房子,地基打得牢,房子才稳当,能抗住大风大雨,能住一辈子;符文也一样,心越诚,力道越足,能挡住瘴气妖人,能护着咱一辈子,护着咱的子子孙孙。”

    天快亮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晨雾又开始慢慢聚集,笼罩着西坡的灵脉节点,空气里的焦糊味和瘴气味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香,那是雨后山林特有的味道。云逍带着学院的弟子赶了过来,道袍上还沾着晨露和山路的泥土,裤脚都湿透了,沾着草叶,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有的弟子还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珠,连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看到地上被制服的教徒、修补好的符文碑,碑上的符文重新焕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像跳动的心脏,还有围在旁边的村民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坚定的神情,有的汉子还在清理现场的碎石,手上磨出了血泡也浑然不觉,他眼里满是惊讶,随即转为深深的感动,脚步都放慢了些,像是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李老栓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皱纹里都带着光,像揉碎了的阳光,显得格外慈祥:“仙师客气了。咱都是青木峰的人,守着灵脉就是守着自己的家,守着自己的娃,守着老槐树下的烟火气。您看那石磨村的炊烟,每家每户都冒一点,细细小小的,像根小灯芯,可聚在一起就是大烟火,能驱走黑暗,也能暖人心,让咱在夜里都能找到回家的路。这符文就像炊烟,咱每人画一张,看着不起眼,歪歪扭扭的,可聚起来就能护着咱的家,护着这灵脉,不让妖人进来捣乱,不让咱的娃受委屈。”他说着指了指远处的村落,那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青灰色的烟混着符文残留的微光,像一条温暖的星河,轻轻笼罩着整个青木峰,连晨雾都染上了暖意,不再冰冷,那暖意里藏着人间的烟火和希望。

    云逍望着那片烟火,心里感慨万千,手里的护灵符仿佛有了温度,带着凡人的烟火气和执着的力量。他知道,这些村民没有仙根,没有修为,握惯了锄头、凿子、石锤的手,捏起纤细的兽骨笔时还会微微发抖,画出来的符文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不如学院弟子画得规整,边缘也不够光滑。可他们的力量看似微弱,却比任何精妙的仙术都更坚实、更持久,更有生命力——用纳鞋底的耐心画符文,每一笔都藏着对家园的执着,藏着对孩子的守护,那针脚般的细腻里是最真挚的情感;用盖房子的扎实修工事,每一块石头都压着对安宁的决心,压着对安稳日子的期盼,那城墙般的坚固里是最坚定的信念;用运粮草的执着保后勤,每一步都踩着对彼此的守护,踩着邻里间的温情,那脚步般的沉稳里是最深厚的情谊。他们就像散落在夜空的星星,每一颗都不算耀眼,甚至有些黯淡,却能彼此呼应,相互温暖,汇聚成照亮黑暗的璀璨星河,守护着这片大陆的灵脉,也守护着每个人心中最珍贵的光明与温暖,守护着那缕袅袅升起的人间烟火,守护着一代又一代的希望。

    太阳升起时,金色的阳光穿透晨雾,洒在石磨村的老槐树上,树叶上的露珠闪着金光,像缀满了星星,把整棵树都装点得格外璀璨。老槐树下又热闹起来,比往日更甚,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连空气里都带着欢快的气息。王石匠正教着新赶来的邻村村民画符文,声音洪亮,手里的兽骨笔在符纸上比划着,时不时停下来纠正弟子的姿势,笔尖的朱砂偶尔滴在石板上,晕开小小的红点,像星星落在地上,旁边的汉子们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李老栓带着人往灵脉节点送符纸,肩上的布包沉甸甸的,装着满满的符纸和希望,脚步却依旧稳健,路过节点时还会停下来,摸一摸刻好的符文,用手指擦去上面的灰尘,确认朱砂没有脱落,眼神里满是珍视,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孩子;赵木匠则领着人修缮防御墙,凿子敲在青石上的“笃笃”声,像一首有力的歌谣,传得老远,汉子们还哼着小调,干劲十足,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春丫和物资队的人忙着分发丹药和粮食,羊角辫上还系着那个红绳编的小平安结,给汉子们递水时,总会多塞一块麦饼,还笑着叮嘱他们“慢点吃,不够还有”,那笑容像春日的暖阳,温暖了每个人的心。整个石磨村,整个青木峰,都在这平凡而坚定的守护中,焕发出勃勃生机,那生机像灵脉的泉水,源源不断,滋养着每一个生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