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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8章 勉励滦平

    李凡抬起双手,就像是亲近好友一样,帮助滦平把衣领上扣歪斜的纽扣拆开,重新扣好。

    又从异空间取出来一件大氅,亲自给滦平披上。

    “天气凉,这些天在这河边上坚守,真是辛苦你们了!!”

    滦平没想到面临的不是黑洞洞的枪口,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斥责。

    而是这种让自己都有些尴尬的问候,嘴巴蠕动了半天,可依旧没能挤出来一个字。

    李凡也不再停留,而是对着副军长和参谋长点点头。

    “你们赶紧安排全军做战前准备吧。

    再有一个小时,尸潮就到河对岸了!

    滦军长,陪着我走一走,去检查一下防线疏漏!”

    参谋长和副官们闻言,连忙离开。

    一阵阵紧急警报在整个桥头堡阵地,以及两侧的防线响起。

    整条防线上,如同冬眠复苏的蛇,逐渐恢复了活力。

    李凡在前面走,滦平就忐忑的跟在身侧。

    就这样沉默了将近五六分钟,滦平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珠的时候,李凡终于是开口了。

    “我走进阵地时,看见士兵们趴在防线上睡觉。

    他们背后十米就是武器架。

    我替你训斥了他们。

    我说,如果滦军长看见你们这副样子,会比你们先站到墙头上去。”

    李凡余光扫到了滦平的脸色变了变,依旧没有斥责。

    语气仍然是那种不疾不徐的模样。

    “但,这是我的错。

    在领军打仗方面,你们这些军长,可是我的老师。

    我还记得那晚动员大会上,你提交的作战建议见解独到。

    很多提议都被采纳到了这一次防御战计划里。

    我调你来守这段防线,却没给你时间整顿从辽县安全区拼凑来的杂牌军。

    当时,从沈市安全区武备库里,调配装备的时候,我就叮嘱过钱伯恩。

    让他先补充滦将军嫡系的第一军。

    他们跟着你从尸山里滚出来,该第一个换上最好的枪。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闻言,滦平的心里早已经是乱成一团,茫然的摇摇头。

    “我从老顾那里听过你的事迹。

    一年前病毒刚爆发时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是一个团长。

    可你敢违抗旅长的命令推迟炸桥,为得就是多救出四百平民。

    事后还差点被撤了职。

    但是,你的老上级在报告里写:此人心中仍有活人,不只是数字。

    陈培根才保下了的职务。

    如今你救下来的那批难民,还好好的活在沈市安全区里。

    他们没有番号,也是你救下来的“部下。”

    李凡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还处于茫然无措中的滦平。

    就像是被厚厚雾霾淹没视线和道路的行人,突然被一阵狂风吹散了迷雾。

    这时,滦平仿佛才看见,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岔道口。

    情绪瞬间到达了顶点,很压抑,压抑的他快喘不上气。

    滦平想抬起手解开风纪扣,手指触到领口时顿了顿。

    刚刚被李凡扣上的风纪扣,此刻正硌着他的指节。

    就在此时,防线上,四五万的军队,已经彻底被激活。

    一个重装甲机械团,已经开到了河岸边上,准备就绪。

    李凡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愣愣的站在原地的滦平,随后靠近高墙的南侧,看向河对岸。

    “尸潮还有一个小时就能抵达。

    桥头堡阵地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就是两侧的临时防线。

    爆破水坝计划已经成功,河水还在来的路上。

    我的房车就在防线后50米的位置,只要防线上还有一个你们军的士兵,我就不会离开。

    车窗朝南,能看见第一波冲击会砸在哪儿。”

    李凡转过身,面对着滦平,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这是你的阵地!!

    滦军长!!

    我会站在窗边,看你如何守住它。

    我也很想看看一年半以前,那个违抗军令,拯救老百姓的团长,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说罢,抬起手拍了拍滦平的肩膀,然后从他身边走过,径自走下高墙。

    金属阶梯在脚下发出空旷的轻响。

    防线在他身后绷紧如弓弦。

    机枪手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汗水沿着钢盔边缘滴落。

    李凡走下城墙,绕过沙袋垒成的掩体,却像走过晨间的花园。

    尸潮的腐臭仿佛已随风涌来,士兵们的呼吸开始急促。

    而李凡在防线前十米处停下,弯腰从焦土中拾起一朵被踩扁的野花。

    弹匣碰撞声、压低的咒骂声、各基层军官的嘶吼声。

    所有这些声音,都没能让李凡起身的动作快上一分。

    当李凡直起腰时,手里把玩着小花,不疾不徐的回到房车上。

    滦平直到此时,才幡然醒悟。

    他很清楚李凡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让他全力抵御尸潮。

    也是顾及自己是战前的第一军事主官,才没有对自己动手。

    可李凡说的那些话,也确确实实让自己的内心如同重锤锣鼓一样炸响。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麻木不仁,高高在上。

    成了曾经自己都唾弃不已的军爷的。

    是从被拆分出去,跟随陈培根到达铁市开始的?

    是从陈培根那里学会了见风使舵,官运亨通,从团长到旅长,到师长,再到军长。

    感觉到了权利的魅力的时候开始的?

    是的,就是那个时候发现了,获取权力和地位,原来不一定非得靠过硬的才能和军功。

    靠着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察言观色也可以轻松完成。

    想到这一年来自己的变化,暮然回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俗人。

    抬手入怀,从衣服内侧的衣兜里,取出一盒皱皱巴巴的烟盒,抽出里面的一支香烟点上。

    美美的两口香烟入肺,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锋。

    懒散,市侩不见了,微微佝偻的腰杆挺直了。

    “还是这样站着舒服啊!!!”

    紧了紧李凡给他的大氅,转身就向回走。

    厚重大氅随步伐扬起,肩章上的金星割开硝烟。

    穿过躬身的人群,背脊如枪,每一步踏地都让掩体上的尘土簌簌震落。

    左侧,也是河岸沿线临时沙袋防线,也是滦平迈步向前的方向。

    防线上,士兵们都很惶恐,尤其是沙袋防线之后的士兵们。

    “怎么回事?不是说桥头堡阵地才是主战场吗?!

    怎么看这个架势,咱们这里才是最危险的!!”

    “连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说好的洪水一到,咱们就是预备队吗?”

    “是啊,连长,到底哪儿出岔子了。

    洪水还没来,尸潮怎么就来了!

    连长被追问的不胜其烦,脸色一沉。

    “我踏马怎么知道,你们怎么这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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