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一族的族长是个脾气暴躁的红发老头,此刻正颤抖着手,指着那片梧桐林。
他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时候,亲手把族地烧了个精光。
怎么这里……
比他原来的家还要繁荣?
那些梧桐树,每一棵都比原来的还要粗壮,灵气还要浓郁!
“快看!那是我们冰凤一族的寒潭!”
“天呐,连我最喜欢的那块磨爪石都在!”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从远处的田埂上直起腰。
林牧挽着裤腿,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满头大汗。
他刚把最后一批灵植种下去。
这半年,他简直就是个陀螺,连轴转都没停过。
为了复刻这些环境,他不断用生命力催生植物,好在这些建造环境的植物里没有品阶太高的。
不然半年根本来不及。
就这还把林牧累晕了好几次。
简直比对付凤玄姬还要累。
看到天上那密密麻麻的凤族大军,林牧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他随手把锄头往地上一插,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泥点子。
“都愣着干嘛?”
林牧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石山上空却清晰可闻。
“既然到了,就各自找窝吧。”
“对了,火凤一族的那个岩浆池我稍微改了一下,加了点纯元阳炎,温度可能有点高,泡澡的时候注意点别烫熟了。”
火凤族长猛地一颤。
他看着那个站在田埂上,一身泥土气息的人族青年。
这半年来,他们一直在路上担惊受怕,生怕到了新地方被排挤,被轻视。
毕竟寄人篱下。
可现在……
那片家园虽然布局上与故土相差甚远,但其它各方面都没有差别,甚至比故土更强。
看着那个为了给它们建家,累得像个老农一样的林牧。
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什么人族狡诈。
什么非我族类。
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人家这是真把它们当家人啊!
就连之前对林牧颇有微词的几个长老,此刻也都沉默了。
妘青青站在船头,虽然蒙着眼,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她“看”向身边的凤玄姬,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看来,这一步棋,我们走对了。”
凤玄姬看着那个背影,嘴角勾起。
“还愣着干啥,准备睡天上吗?”林牧看着天空中呆愣的凤鸟,催促道。
话音落下,众鸟终于回过神,神情意动的往各自习惯的环境里飞去。
在经过林牧时,皆是向其投去感激的目光。
若是在此之前,它们还会对故土有留恋。
毕竟那是精挑细选的宝地。
但现在,它们早就将那居住数万年的故土抛之脑后。
因为自己脚下的土地比故土更加肥沃,连空气都比之前待的地方要甜。
空气中的灵气多的吸一口都比曾经吸一天要强。
在领地不远处的石山上,它们还能感受到不死梧桐的气息,这在故地根本不可能感受到!
不仅如此,耸立的通天神树让它们心中格外安宁。
通天神树的余荫在夕阳下拉长,阴影所过之处不是寒冷,而是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底气。
林牧倚靠在神树躯干上,看着各色凤鸟没入丛林,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容。
“这就是你说的挟天子以令诸侯?”通天神树的声音在林牧脑海回荡。
林牧哑然:“前辈真会活学活用。”
“不过我没那么坏,这都是它们自愿的。”
“况且我也没有虐待它们。”
林牧摆了摆手,他转身朝着太初七玄藤的方向走去。
这半年他虽然像个包工头一样天天盯着工地,但修行的事儿一天也没落下。
凤玄姬天赋确实变态,再加上这里灵气浓郁得不像话,硬生生让她冲到了化神巅峰。
至于自己。
林牧感受着体内澎湃如海的灵力。
只差一层窗户纸。
炼虚境的门槛就在脚下,只要抬抬腿就能跨过去。
但这一步,不好走。
想要突破炼虚,必须炼化本源之物。
石山上最合适的莫过于太初七玄藤了。
不仅强大,还是自己一手养大的。
不多时。
那株盘虬卧龙般的古藤映入眼帘。
翠绿的藤蔓如同翡翠雕琢,沿着石壁蜿蜒而上,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
藤蔓下,三个小家伙正撅着屁股忙活。
老大林鸿正拿着个小铲子松土,动作笨拙但格外认真。
老二林煌蹲在一旁,对着自己那株伴生种嘀嘀咕咕。
那花骨朵已经有脸盆大小,花瓣紧紧包裹,隐约能看出是一面盾牌的形状,厚重感十足。
至于老三林诚。
这小子正靠在藤蔓上,手里拿着本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古籍,虽然拿倒了,但那副深沉的模样倒是装得挺像。
听到脚步声,三个孩子同时回头。
“爹爹!”
林鸿和林煌眼睛一亮,扔下铲子就要扑过来。
唯独林诚没动。
他合上书,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林牧身上转了一圈。
小眉头微微皱起。
林牧身上的气息虽然内敛,但在林诚眼中,却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灵气满溢到了极致,甚至有些许外泄的迹象。
这是要突破了。
林诚虽然年纪小,但这半年跟着凤玄姬也没少听修行的事。
他知道爹爹卡在这个关口很久了。
缺东西。
缺那个能承载爹爹大道的本源。
林诚的目光落在头顶那个翠绿欲滴的葫芦上。
他当初说了要四个人同意才愿意让爹爹炼化太初七玄藤,但其实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是为了让其他几个弟弟发表一下意见罢了。
毕竟虽然他没开口,但心里一直很尊敬林牧,不然也不会喊他爹爹。
但没想到爹爹修炼速度太快,弟弟们也不争气。
不出世就算了,连灵智也不诞生。
爹爹马上就要突破,可不能耽误时机。
林牧刚想开口逗逗几个孩子,就见林诚忽然叹了口气。
这小大人似的叹息声,把林牧整不会了。
只见林诚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径直走到那根挂着绿葫芦的藤蔓下。
他仰着头,看着那个还在随风轻轻晃悠的葫芦,表情变得异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