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堂定睛一瞅,气得肝疼。
“哪有什么大黑狗,那不是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嘛。”
李海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下。
“怎么像是卢政宇呢,穿个黑棉袄,是趴地上还是跪地上了?”
老卢头堵着路,李奇只好把车停到苞米地里,几个人踩着雪下来。
“爸,过年好。”
“姥爷过年好。”
“哎呀,卢政宇,你这是咋的了,站不起来了奥?”
李奇走近了,看到卢政宇披着一件黑棉袄,坐在一个爬犁上,满脸的怒意。
老卢头拿手指着李奇。
“你这个小兔崽子。
我们老卢家是招你还是惹你了?
你大姨被你坑的,过年都没起来床,大夫说她脑袋里有淤血,神智都失常了。
你老姨被判了两年,就算减刑,也得明年才能出来。
现在你连卢政宇都不放过。
那可是我大孙子啊!
他从小没爹没妈的,我一把屎一把尿给他喂大,多可怜!
现在被你坑的,腿都让人打断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听到声音,屋里走出几个人。
二舅卢兴业,二舅妈潘玉兰,老舅卢兴旺,老舅妈宋小倩。
二姨卢艳华和二姨夫苏世金也跟着出来了。
因为儿子苏宇被李奇从派出所里全须全尾的捞出来,所以卢艳华想替李奇说句公道话,可看着老卢头黑着一张脸,不太敢吱声。
李奇心里也纳闷,他对李天真和卢政宇真不算赶尽杀绝,起码没伤他俩的命。
这是什么情况?
“卢政宇奥,你跟李天真咋的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腿就让人打瘸了呢。”
卢政宇抬起头。
原本俊俏的脸,被刘勇拿烟头烫出一道疤痕,此时五官扭曲,看着有点吓人。
“你还好意思问我咋的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
你差那一套破房子么?
非得把我和李天真逼出来,害得我俩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不知道我俩已经身无分文,饭都吃不上了么?
李天真那娘们熬了一天就熬不住,骗我说出去想办法,实际上是去找以前的老头。
直接住到人家里去了。
我上门找她,被她臭骂一顿。
说我不要脸,吃软饭没够,什么能耐都没有。
我想跟她撕巴,却被她推下楼梯,摔坏了腿。
你知道我是怎么在冰天雪地里爬回来的么?
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你害得我没有活干,钱也被骗光,现在不人不鬼的,你得对我负责。”
说到最后,卢政宇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的。
然后紧张的看着李奇的反应。
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要么远走他乡,要么道德绑架李奇帮忙。
否则活下去都成问题。
李奇听出来了,这是要赖上他啊?
卢政宇咋就记吃不记打呢……
重生以来,但凡想算计他李奇的,哪一个落到好下场了?
不过既然是有求于他,那就好办了。
李奇恢复了嬉皮笑脸。
“姥爷啊,你俩拦在这里,不就是想让我给卢政宇一口饭嘛。
这事儿可太好办了。
不过咱不能站外面冻着说话吧,进屋呗。
哪有这么招待且的?”
二姨卢艳华连忙接过话茬。
“是啊爸。
你看李满堂拿了这么多东西来孝敬您。
别在院里站着了,都进屋。”
老卢头还想说啥,可卢政宇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他这才稍微侧了下身子。
一行人进到屋里。
李奇把几盒滋养脑神经的保健品掏出来递给姥姥。
这玩意见效的概率很小,可聊胜于无吧,老太太犯糊涂的时候越来越多,此时目光呆滞,已经认不出人了。
老卢头看了看那几盒保健品,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语气也软了。
“难得你还惦记着你姥,有心了。”
李奇摇摇头。
“姥爷啊,您和姥姥岁数都大了,在山上住着也不方便。
哪天让我爸在镇里给你寻摸个房子,早点搬下去吧。
二舅老舅照顾你也方便。
你这住在大山顶上,夏天还好,冬天路上呲溜滑,真有事儿了,来一趟都费劲。”
“我跟你姥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
折腾啥啊。
可卢政宇还小呢。
他以后咋办?”
卢政宇此时被人扶着坐在炕上,看着李奇,眼神里全是恨。
咄咄逼人的开口。
“李奇,你不就是恨我奶当初没让你妈念书么。
把我大姑和我老姑都坑够呛。
不解恨,还要祸害我。
今天话既然唠到这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
就一条,你回去让刘翠把修景伟撵走,我还要回李家店干主厨。
我可以让一步,不跟刘翠分利润了。
可一年刘翠得给厨房三万块钱,这钱怎么分配我说了算。”
李奇一听这话,都气乐了。
“卢政宇奥,你叫唤那两声跟村头的老母猪似的,自己不知道难听么?
腿瘸了,见人只能跪着,心也瘸了?
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要变现啊。
攒了一辈子的洋相,非得今天出完?
还把修大厨辞了,找你回去?
你现在这样,给修大厨提鞋都不配。
一年三万?
买你命都不用三百块钱,你咋好意思张嘴要三万的呢。”
一番话把卢政宇气得差点尿炕上,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老卢头。
“爷,李奇就这么损我。
我以后可咋活?
他就是欺负我没爹没妈,没有依仗。
实在不行我死了得了,下去找我妈去。”
唐春燕一撇嘴。
“那我求你死远点,别脏了我们上山的路。”
啪!
老卢头一拍桌子。
“你俩就不能少说两句?
现在卢政宇腿都断了,虽然不严重,可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想稳稳当当走道咋也得开春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都这个德行了,你们还不满意么?
现在我就想问问,李奇你能不能给他口饭吃?
这孩子没爹没妈的,我活一天就得养活他一天。
可我还能活几天?
到我闭眼睛的时候,你姥怎么办,他怎么办?
死了臭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老卢头眼眶一红。
卢兴业看老头这么难受,也不得不开口。
“李奇啊,这话我也不好说。
但卢政宇毕竟是你小哥,从你妈那边论,你俩沾着血缘关系呢。
老话讲,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不是外人啊。
他现在都这样了,你就当行行好,给他找条活路呗。
卢政淳你都能安排那么好,现在在外面跑车,一个月正经不少挣呢。
大年三十都没回来,说腊月和正月出车,挣钱多。
你就当让着卢政宇一回,帮你姥爷一回,给他找个饭辙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