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惟完全没想到,许导第二天会给他打电话,亲自祝贺小品节目通过了评审。
这位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恭喜没两句就藏不住了,开始询问他另外几个小品的安排。
看来,春晚导演组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计划,这是在不动声色地打探消息……
“话说,许导哪来我的联系方式?”
余惟既是在岔开话题,也是真的好奇,他可没给过自己的电话,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
这种事也挺正常,有他联系方式的人很多,随便问问就能找到,比如叶老登和陈阿姨,也都是央视的人。
“就是你的小品团队啊,昨天特地要的。”
“……”
搞了半天是引狼入室?
余惟抬头恶狠狠地扫了眼喜上眉梢的小品组三人,好啊,净给自己找麻烦。
别人说的也就罢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这么轻松就把自己给卖了。
“余老师,你看啥时候有时间,过来喝喝茶啊。”
许真也听出来了,余惟这小子深谙顾左右而言他的技巧,总是故意岔开话题,想打听明白,还得当面问。
只要余惟还参加春晚,他就逃不脱自己的手掌心。
余惟闻言瞳孔猛震,要是办假春晚的事被央视确认下来,那自己还能活着出来嘛?
都怪这群卖友求荣的狗东西,要是许真联系不上他,余惟大可以装死,现在人家以导演身份邀请,没有合适的理由还真不好推辞。
他骂骂咧咧地指了指佟予鹿三人,假春晚要是没办成功,余惟唯他们三是问!
“最近都没什么时间。”
肯定没时间,这时候,有时间也得说没时间……
余惟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祁洛桉几人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好像摊上事了啊。
听到他在跟许导打电话,小品三人组瞬间心虚,乖乖站在旁边听候余惟发落。
也不能怪他们啊,官大一级压死人,春晚总导演找他们问余惟电话,他们总不能不给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们的假春晚,会变成什么样子……
“哦,节目评审都结束了,余老师这是在忙什么呢?”
许真这话明显是陷井,余惟要是说自己在忙工作,跟直接承认假春晚的事也没啥区别。
春晚评审结束了还在忙,怕不是在准备其他春晚吧?
但要是说不忙,那就得被请过去喝茶,到时候软磨硬泡照样能把这事套出来。
小伙伴们围在旁边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到该怎么化解这波攻势,阳谋啊。
“要和女朋友约会。”
余惟面色如常,字正腔圆地表示自己要忙着谈恋爱,听到这话,不仅许真愣了半晌,旁边的小伙伴们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忙着约会是吧,这算什么借口?
只有祁洛桉沉默不语,这家伙,趁着找借口说实话是吧,他们还真打算约会,还不是一般的约会。
“余老师,这……”
“许导你是知道我的,我是真想跟你喝茶,但小女朋友任性脾气大,我不陪她她就要闹,没办法啊。”
旁边的祁洛桉哼哼几声,挂完电话我保证不打死你,看在事急从权的份上,这锅她背了。
虽然是权宜之计,但这招确实管用,余惟都这么说了,许真再喊他过来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无非是找个理由推辞,这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余惟找的这个理由比较无懈可击罢了。
忙公事,领导说你跳槽,忙私事,他还真没什么办法,毕竟不能真把余惟开了……
挂断电话后余惟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算是混过去了,假春晚这事,还得再隐秘些才行。
“高啊,实在是高。”
祁缘直接给他亮了个大拇指,一句忙着约会给导演哄的一愣一愣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愧是余惟。
本来想稍微给小品组一点压力的,但看在他们三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余惟最后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事也确实不赖他们,联系方式而已,给就给了。
简单安排好今天的排练工作后,祁洛桉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就在今天!
小陈在参加语言类节目评审,老哥在这排练节目,老祁一大早就出门野钓去了,天赐良机。
“那什么,我俩出去约会去了啊。”
几人闻言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余惟是入戏了,按照计划,他们俩今天是要去录歌的。
余惟还是太细节了,把出去录歌说成约会,只有骗过自己,才能混淆视听。
懂了,对外就这么说!
“去吧去吧,我会做好排练监督工作的。”
祁缘拍了拍胸脯,他保证让假春晚的节目比真春晚熟练度更高,重铸文娱事业,吾辈义不容辞。
“额……你加油。”
余惟拍拍他的肩膀,带着祁洛桉默默离开了演播厅,大舅哥这人真好,还带放风的。
手拉手走在街上,两人心里都在打鼓,祁洛桉是单纯紧张,余惟则是怕被捉。
钓鱼这事也没个准,万一老祁突然回来了呢?
“不会,他基本都是晚上才回家。”
祁洛桉晃了晃手机屏幕,“这才中午,你别告诉我你能坚持八个小时……”
“那我真得挑战一下自己了。”
这话却像带着钩子,钻进祁洛桉的耳朵,烫得她一哆嗦。
她猛地转头瞪余惟,却清晰地捕捉到一丝飞快闪过的紧绷,还有他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什么嘛,原来心猿意马强装镇定的不止于自己一个啊。
北风寒冷,却吹不散心头的燥。
余惟步子迈得看似悠闲,却总比祁洛桉快出小半步,像是急于抵达某个终点,又像是用走在前面的背影,掩藏脸上的表情。
祁洛桉也没好意思追上去,她心里慌得厉害,离得近了一定会被对方一眼看破。
正当他们打算活跃一下气氛的时候,余惟忽然收到了叶盛禹的电话,两人对视一眼,祁洛桉下意识捂上了嘴。
舅姥爷打电话干嘛,还没开始就被抓包了?
“陈导找过你了?”
叶盛禹是来通风报信的,他也不知道余惟的假春晚是不是确有其事,但还是选择站余惟这边。
这件事他只有一个建议:不要回答。
自己办春晚玩这种事在互联网很常见,晚会发出来已成定局,谁拿他都没办法。
但在没发出来之前,可能会受到压力,余惟现在要做的,就是装糊涂,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找过了,还请我喝茶。”
余惟瞥了眼旁边小脸绯红的祁洛桉,“我跟他说我忙着约会。”
祁洛桉闻言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拳,又来了,给老哥说完又给舅姥爷说是吧,生怕她家里人不知道。
“挺鸡贼啊你小子。”
叶盛禹也觉得这是个好借口,导演就算再能管,也管不到私生活上,问就是约会,无懈可击。
“那行,你们好好约会,不打扰了。”
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祁洛桉心跳的跟打鼓一样,如果事后他们发现余惟在说实话,会怎么想?
“别愣着了,不是要带我回家嘛,上楼啊。”
“想去我家看户型是吧。”
祁洛桉还记得这个段子,此情此景说出来倒也合适,既是强装镇定,又有些挑逗的意味。
电梯镜面映出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祁洛桉看到自己脸上强撑的表情,和眼中再也掩不住的慌乱。
余惟也好不到哪里去,呼吸都比平时重上不少。
开门的时候祁洛桉把头埋得很低,开了这扇门,今天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要是现在门锁坏了,好像也不错?
老爸在家也行,余惟吃顿饭就可以回去了。
门锁的反应时间被拉得无限长,但在滴的一声后,门开了,并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意外出现。
老祁的拖鞋在角落里摆着,显然不在家,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喊破喉咙也没用。
发呆的祁洛桉几乎是被推进去的,刚一进门,余惟便反手磕上门,往前一靠搂住祁洛桉的肩,手掌贴在背后的门上。
动作很轻,但很突然,但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笃定。
祁洛桉还没反应过来,他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撑在自己头侧,这下她彻底被锁死在了门前的小小空间里。
突如其来的壁咚给祁洛桉吓得抖了一下,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靠在门上双腿一软,正好蹲下身从余惟胳膊下面钻出去了。
“我就知道。”
余惟看着她狼狈逃开的身影无奈叹气,像这种看似下头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此时此刻,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客厅……不行。”
家里还是太熟悉了,祁洛桉总感觉家里人就在旁边静静看着她,这种感觉就是很奇怪啊。
她自己的房间平时没别人,应该,应该没问题。
祁洛桉头也不回直接冲进了自己的卧室,余惟拿她没办法,只能乖乖跟了上去。
进门间隔不足五秒钟,但进去的时候祁洛桉已经把自己包进被子里了,看样子想冷静一下。
“还有自助餐?”
余惟拍了拍被子下的脑袋,刚想上下其手谁知下一秒又来一个电话,气氛瞬间散了。
祁洛桉如遭大赦地探出头来,看到来电显示后却又缩了回去,她妈打来的。
陈今宜打电话给余惟,估摸着还是假春晚的事,如果是抓包,肯定是优先打给自己女儿。
果不其然,接通电话后的陈今宜问起了假春晚的事,她的意思跟叶盛禹差不多,能糊弄就糊弄,只要不是证据确凿,就不碍事。
“以许真的性格,估计会把你喊过来聊,到时候你就说……”
“就说我和桉桉在约会。”
电话那头的陈今宜愣了一下,这理由好像是可以,合情合理又无从查证,很适合当借口。
祁洛桉又探出脑袋,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你看又说,这下连老妈也知道了。
余惟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可惜他们都不信啊,大家都以为他们在办正事,这能怪得了谁。
说明白的事能叫偷家吗?
挂断电话后,余惟为了防止被打扰干脆直接静音,谁也别想打扰网文作者之间的写作探讨。
“你不出来,我可要进来了哦。”
拆礼物的快乐是抽丝剥茧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