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李晴第一个打破了沉默,眼睛都瞪圆了。
“米勒……杰克·米勒?”
张璐瑶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用看鬼一样的表情看着电脑屏幕,又看看陈宇。
“这……这是巧合?”
苏清竹捂着受伤的肩膀,脸色比纸还白。
巧合?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一个姓氏,串起了二十年前的凶案,死者,领养家庭,还有现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探员。
鬼才信这是巧合!
“他……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林冰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如果他是内鬼,为什么给我们线索?还带我们去看艾伦?”
“如果他是好人,为什么隐瞒自己的姓氏?还瞒着安妮·米勒是从孤儿院被领养的?”
几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杰克这个人,现在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他的行为充满了矛盾,根本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会不会……他是安妮·米勒的亲人?”张璐瑶大胆猜测,“比如,哥哥?”
“所以他才这么执着地查这个案子二十年?”
“有可能。”李晴接话,“那他隐瞒,就是怕自己因为是亲属被排除出专案组。”
“扯淡。”陈宇直接否定。
“要是哥哥,就算他父母没说,二十年都查不到妹妹是从哪个孤儿院出来的,这哥哥是干什么吃的?”
“联邦探案局是发干饭的吗?”
一句话,又把这个推论给堵死了。
屋子里乱成一锅粥。
每个人都在疯狂输出自己的观点,但没有一个能完美解释杰克的动机。
“都别吵了!”
陈宇吼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两圈。
妈的,查个案子,还要兼职幼儿园园长。
所有人安静下来,看着他。
“现在瞎猜有屁用。”
陈宇指了指电脑屏幕。
“杰克是目前唯一的线索,而且是一条在联邦探案局内部的线索。”
“不管他是黑是白,都不能让他断了。”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
“所以,从现在开始,都给我装傻。”
“就当我们没发现这个姓氏的秘密。”
“他想演,我们就陪他演。”
“我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个决定很冒险,但也是唯一的办法。
一旦打草惊蛇,杰克这条线彻底断掉,他们在这边就真的成了瞎子。
“我同意。”林冰第一个表态。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行了,都散了。回去睡觉。”
陈宇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天塌下来也得睡觉,尤其是伤员。”
他看了一眼苏清竹。
苏清竹没说话,在张璐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我送清竹回去。”张璐瑶说。
李晴站着没动,饶有兴致地看着陈宇和林冰。
林冰也看着陈宇。
“你今晚最好老实点。”
说完,她转身就走。
靠。
陈宇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风吃醋。
老子都快被人当猴耍了,你们还关心我晚上跟谁睡?
女人,真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生物。
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到房门口,他习惯性地掏出房卡准备刷门。
手却停在了半空。
他的目光落在了门板和门框之间的缝隙下沿。
早上出门时,为了以防万一,他从自己头上薅了一根头发,小心地夹在了那里。
现在,那根头发不见了。
陈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缓缓收起房卡。
从钱包夹层里摸出一根回形针和一片极薄的金属片。
他蹲下身,将金属片插进锁孔,回形针小心地探进去,轻轻拨动。
几秒钟后。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门锁开了。
他慢慢推开门,闪身进去,又轻轻把门带上。
生怕惊动了屋里可能存在的小贼。
房间内漆黑一片,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没有开灯。
凭着记忆摸到墙边蹲了下来。
观察片刻,发现屋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陌生人。
他拿出手机,调出群聊界面。
只发了四个字。
“来我房间。”
很快,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陈宇打开门,把她们放进来,然后反锁。
“咋了?半夜三更玩密室逃脱啊?”李晴还想开玩笑。
“我房间被人进过了。”陈宇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林冰立刻走到门口,仔细检查门锁。
“没有****的痕迹。”
李晴则戴上随时带着的一次性手套,开始检查房间里的物品。
陈宇打开了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下,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床铺得整整齐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合着,行李箱也关得好好的。
太正常了。
正常得不正常。
“你看。”李晴指了指桌上的水杯。
“杯口朝下,位置跟我早上放的一样。但是……”
她用一个装物证的塑料袋套住手,小心地把杯子拿起来。
“杯底有一圈非常淡的水痕,比之前的位置,向左偏移了大概两毫米。”
如果不是李晴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种细节。
“对方动过这里所有东西。”
“等一下!你早上放杯子是什么意思?”
林冰冷着脸看向陈宇和李晴。
【你特喵......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是一群精英女探员好吗?】
【说话不知道注意一点吗?】
陈宇心里炸开了锅,嘴上却不服软:“嗯,李晴昨晚借了我房间的被子,早上过来还我,嗯嗯,摆放位置的确有问题!”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
他挂在里面的几件衣服,叠放顺序和他记忆中完全一致。
但他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件衬衫的袖口。
“这件衣服,我早上挂进去的时候,袖口是朝外的。”
“现在,朝里了。”
张璐瑶貌似看出了陈宇脸上细微的不自然。
但她并没有要揭穿的意思。
“这是专业的情报人员或者顶尖杀手才会用的手法。”
“彻底搜查,然后完美复原。”
“这是一种心理威慑,在告诉我们,他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我们的私人空间,而我们一无所知。”
苏清竹靠在墙上,肩膀的伤口似乎又开始疼了。
“他想找什么?”
“或者,他什么都不想找。”陈宇说,“他只是想来‘看看’我们。”
他们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行李箱,抽屉,床底,卫生间……
结果令人心寒。
所有东西都被翻动过,但又都被精准地放回了原位。
入侵者没有拿走任何东西。
甚至连一根头发、一枚指纹、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他就像一个幽灵,来过,又走了。
“妈的,什么都没留下。”李晴骂了一句,“这孙子是属鬼的吗?”
“不,他留下了。”
一直沉默的陈宇,突然开口。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床上。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床上很整洁,被子铺得平平整整。
陈宇慢慢走过去。
他停在床边。
他看着自己的枕头。
在雪白的枕套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朵花。
一朵新鲜的,还带着露水的,紫色的花。
“这是……”
张璐瑶的呼吸停住了。
“风信子。”
这三个字,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朵花,比任何子弹和刀子都更有杀伤力。
它代表的不仅仅是警告。
还是赤裸裸的挑衅。
对方在告诉他们:
我知道你们去了孤儿院。
我知道你们见了那个老教授。
我知道你们查到了“风信子”的含义。
我知道你们的一切举动。
陈宇伸出手,拿起那朵花。
花瓣上冰凉的露水沾湿了他的手指。
一股清冷的香味钻入鼻腔。
在这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从他们踏上这片土地开始,或许每一步,每一个所谓的“发现”,都只是在对方写好的剧本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他们不是猎人。
他们,成了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