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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中秋节礼

    “说起秋闱,”

    王氏接过话头,给陆逢时夹了一箸清爽的笋丝,“逸哥儿准备的如何了?赵家郎君那边,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吧?”

    裴之逸闻言,立刻放下碗筷,挺直了腰板,脸上是少年人特有的兴奋光彩:“娘,先生说我经义文章已算扎实,也常与同窗切磋策论,自觉颇有进益。只是,听闻今年秋闱主考人选尚未定下,心中有些没底。”

    裴之砚接口道:“尽心准备便是,文章贵在真知灼见,言之有物。考官或有偏好,不过为国取士,终须以才学为本。”

    裴之逸重重点头:“大哥教诲,弟弟记住了。”

    大哥首次科举,便一举中第,还是榜眼,说这句话自然是底气足的。

    “至于赵兄,他有举子的身份,明年直接参加春闱即可,他前些日子与几位好友去了嵩阳书院,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这样啊!”

    王氏笑道:“婶娘还以为赵家郎君今年也参加秋闱,所以才这么早入京。”

    陆逢时将笋丝咽下后,解释道:“逸哥儿是因夫君在京为官,才能入国子监,也可在京参加秋闱。若赵兄需要秋闱,还得回原籍到州府参加。”

    对科考之事,王氏可不清楚。

    不过自己儿子还有一月就要秋闱,她也很紧张。

    嘴上说不要紧,但哪个做父母的不想子女一飞冲天,成龙成凤的。

    饭毕,众人散去。

    裴之砚陪着陆逢时回房,路上,他沉吟道:“秋闱主考,章相怕是要争一争的。杨畏其人,文才尚可,但最擅揣摩上意,若他主考,只怕取士标准会向锐意新政、抨击旧弊倾斜,这倒符合章相心意。”

    “官家会允吗?经张纶一案,官家对章相,应是既有借重,亦有制衡。”

    “正因如此,才更微妙。”

    裴之砚扶她在榻上坐下,“官家或许会允,但可能会在副主考、同考官的人选上做些平衡,塞进几个持重大臣。苏相虽暂管军务,但他的文名资望仍在,或许也会对此发声。

    “不过,正如我方才所言,真才实学是根本,无论谁主考,文章骗不了人。”

    “话虽如此,也得提醒他们,行文需谨慎,莫要过于锋芒毕露,卷入是非。”

    张纶一案,章相暂歇。

    自官家改年号以后,好似没有大规模的朝臣动荡。

    可章惇为人,必不会就此罢休。

    新旧党争,也不会就这么结束。

    她想的是,如能在两者之间寻到一个平衡点,不至于朝野震荡,安稳度过。

    或许后面的事情,都能改写。

    接下来几日,汴京关于秋闱主考的议论愈演愈烈。

    各种猜测,小道消息在世子聚集的茶楼酒肆间流传。

    有说必是章相门生,有说官家或许会启用老成学士以示公允,更有人私下传言,官家可能钦点范纯仁或苏辙这等旧党中坚挂名总领,以安士林之心。

    当然,这更像是某些人一厢情愿的期盼。

    裴府内,裴之逸闭门苦读,心无旁骛。

    裴之砚抽空与他深谈了一次,将其中利害与分寸细细剖析。

    裴之逸听得神色肃然,更加明白了此次科考不仅关乎前程,更需处处留心。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裴府设了家宴。

    圆月当空,桂子飘香,总算有些劫波渡尽后的团圆喜庆。

    陆逢时身子重,只略坐了坐,便由春祺扶着回房休息。

    宴散后,裴之砚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

    窗外月华如水,他却无半点赏月的闲情。

    张纶案虽了,但秋闱在即,西北边情依旧不稳,朝中暗流从未停歇。

    章惇的暂时退让,更像是猛兽捕食前的匍匐。

    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平静期,将军务整改的条陈进一步落实。

    同时,为可能到来的新风波,做更周全的准备。

    他提笔写下几行字,是给李格非的私信,感谢他在此案中的鼎力相助,并委婉提醒西北局势复杂,万事需倍加小心。

    另有一封给蒙思。

    让他密切关注汴京与陕西之间的人员异动。

    信刚封好,承德在门外低声道:“家主,宫中有赏赐下来,说是官家念及夫人孕期辛劳,特赐中秋节礼。”

    裴之砚微微一怔,随即起身:“我这就去接旨。”

    赏赐不算特别丰厚,是些精致的宫饼、时鲜瓜果、以及两匹柔软的宫缎,

    在张纶案刚刚尘埃落定,秋闱主考悬而未决的当口,官家单独赏赐裴府,其中蕴含的意味耐人寻味。

    裴之砚恭敬谢恩,送走内侍。

    回到房中,陆逢时还未睡,正就着灯看一本育儿的古籍。

    “官家赏了东西来。”

    裴之砚将礼单给她看。

    陆逢时浏览一遍,轻轻放下,眸中若有所思:“在这个时节,官家心思,愈发深了。”

    “是啊。不过,既是赏赐,我们安心受着便是,你如今只管养好身子,外面的事,有我。”

    腹中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父亲的承诺。

    夜深人静,烛火噼啪。

    裴之砚将礼单仔细收好,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床边一盏。

    他脱了衣裳,侧身躺下,手臂习惯性环过陆逢时,掌心覆在她隆起的侧腹。

    那里,又传来一下轻微却有力的动静,隔着薄薄的寝衣,传递着蓬勃的生命力。

    “小家伙今日格外精神。”

    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即将为人父的惊喜与温柔。

    陆逢时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一同感受着那份悸动,嘴角噙着笑:“许是知道今天过节,凑热闹。”

    两人又说了会话。

    裴之砚将她揽得更近些,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睡吧,你要多休息。”

    陆逢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我是能睡得着,就是不知道,你这样子能不能睡着?”

    身后的动静很明显。

    这段时间因为张纶的事,他时常忙碌到深夜,早出晚归,也没有那些心思。

    如今尘埃落定,又是佳节,娇妻在怀。

    饱暖思淫欲。

    这也是人之常情。

    裴之砚闷闷道:“我看你这是幸灾乐祸,等孩子出生后,看为夫如何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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