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孝敏转过身,目光沉沉地扫过密室里那些人偶,郑重开口:“其实以你们两个人的聪明才智,应该也能猜个八九分了吧!”
龙孝阳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他们这是在研究易容术,对不对?”
丁羡舞也跟着点头,一双明眸紧紧盯着龙孝敏,等着她印证自己的猜测。
龙孝敏轻轻颔首,指尖在身侧的剑柄上摩挲着,沉声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应该听说过几十年前,江湖上那个赫赫有名的千面观音闫雪晴吧!”
“当然听说过!”丁羡舞立刻接话,眼底闪过一丝惊叹,“传闻她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几乎能以假乱真,就算是朝夕相处的近亲之人,也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嗯,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江湖上的传言大抵是真的。”龙孝敏点了点头,语气愈发凝重,“而我得到的情报是,闫雪晴当年有一个徒弟,后来远渡重洋去了倭人的一座岛屿,从此便在那里定居了下来。他的后人里,有一个人对易容之术痴迷到了极点,日夜钻研,竟硬生生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倭人的头领发现了此人的能耐,便命令他潜入中原,为他们的狼子野心铺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密室里摇曳的烛火,声音冷了几分:“倭人近些年来一直对我们中原的锦绣河山虎视眈眈,早就想将这片土地占为己有,把我们中原人变成他们的奴隶。所以很多年前,他们就开始派大量的倭人潜入中原,学习我们的语言和文化,然后隐姓埋名,混迹在我们中间。刚才那个何老爷,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们之中,有的已经入朝为官,有的娶妻生子,过着和中原人一模一样的生活,全都在等待着有朝一日,他们的实力足够强大,便会大举进犯,一举踏平我们的家园!”
龙孝阳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里满是担忧:“照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危险至极?我们中原人向来待人以诚,从来没有防备过这些潜藏在暗处的豺狼,可一旦他们突然亮出刀剑,对准我们的咽喉,我们又怎么可能有胜算啊!”
“危险确实是有的,但也不必太过忧心。”龙孝敏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沉稳,“毕竟我们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他们想要彻底征服我们,绝非易事。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有不少倭人在中原做着伤天害理的勾当,但更多的人,因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得太久,早就被我们的文化同化了。他们说着中原话,吃着中原饭,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哪里还会甘心为那些野心勃勃的倭人头领卖命?”
丁羡舞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啊!如果有一天,我的父母突然告诉我,我其实是倭人,让我去效忠那些侵略者,我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毕竟我从小在中原长大,吃的是五谷杂粮,听的是乡音俚语,早就认定了自己就是中原人!”
龙孝敏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后来,那些倭人头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同化之计难以得逞,便改变了策略。于是,他们就在这琴宝阁的地下,修建了这座地下城。让那个闫雪晴徒弟的后人,在这里用这些人偶做实验,改造他们族人的容貌,将他们直接变成我们中原人的样子——有的是朝廷命官的模样,有的是武林高手的姿态。前些日子,我们的四王爷,就被他们用易容术假扮了!”
“怪不得!”龙孝阳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说那个四王爷怎么突然性情大变,做出那么多对朝廷不利的事情,原来竟是倭人假扮的!”
龙孝敏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从今天起,把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忘掉。你们遇到的那些人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也分辨不清。我只能提醒你们,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提防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可能是潜藏的倭人。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只能靠着自己的直觉,去判断谁是可以信任的同伴……”
“怪不得!”龙孝阳茅塞顿开,忍不住低声嘀咕,“我说我之前看到的一些人,怎么突然做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原来是被掉包了!”
丁羡舞也跟着点头,脸色有些发白:“是啊是啊,还有些人,我明明记得他早就已经死了,可后来竟然又在不同的场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人,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现在想来,恐怕也是被倭人易容假扮的!”
龙孝敏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朝廷,为中原,化解这场迫在眉睫的危机。”
龙孝阳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姐,你的意思是,找到那个精通易容术的倭人,然后除掉他?”
“不错。”龙孝敏斩钉截铁地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虽然那个人身上流着一半的中原血统,但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了自己是倭人,对那些侵略者忠心耿耿。我们就算费尽口舌,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只有除掉他,斩断倭人的这条易容之路,才能让朝廷少一份危机,让中原百姓多一份安宁!”
“那你知道他的底细吗?比如他的藏身之处,或者他的样貌特征?”龙孝阳连忙追问,眼中满是急切。
龙孝敏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我对他一无所知,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此人不仅精通易容变脸之术,还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简直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龙孝阳心头一震,猛地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那刚才杀了杜大人的那个女子,会不会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龙孝敏打断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那个不是。你好好想想,她杀杜大人,是因为杜大人被倭人用美人计收买,背叛了朝廷,背叛了中原。一个心怀大义,敢出手诛杀卖国贼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倭人?”
丁羡舞闻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不错,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找这个易容高手呢?”
龙孝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们先把这里的假人和那些易容工具全都毁掉,绝不能留下一点后患。之后,你们二人就去江湖上四处打探此人的踪迹。我还要去京城一趟,看看真的四王爷有没有回朝。我必须亲眼见见他,才能确定,当初和我相识相交的那个四王爷,到底是真是假……”
三人说干就干,立刻动手,将密室里那些栩栩如生的人偶和琳琅满目的易容工具全都堆到一起,又找来易燃的布条和松脂浇在上面,最后用烛火一点,熊熊烈火瞬间燃起,火光映红了三人的脸庞,也映照着那些人偶扭曲的面容,渐渐化为灰烬。
毁掉所有的后患之后,三人一同走出了暗室。
站在琴宝阁的院子里,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三人相视一笑,说了几句互相关照的客套话。龙孝敏便不再耽搁,转身化作一道残影,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龙孝阳和丁羡舞也并肩走出了琴宝阁,踏上了新的征程。
刚走出琴宝阁的大门,龙孝阳就忍不住一把拉住了丁羡舞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语气里满是后怕和心疼:“这么多天,我真的担心坏了,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张开双臂,就想将丁羡舞拥入怀中。
丁羡舞却突然伸出手,轻轻推开了他,然后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脸颊,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慢着!你不会也是倭人易容假扮的假龙孝阳吧?”
龙孝阳被她捏得脸颊生疼,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我要是假的,还会豁出性命去救你吗?傻丫头!”
丁羡舞看着他眼底的温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踮起脚尖,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和迷茫:“说真的,你姐姐的话,真的让我感到后背发凉。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该怎么判断,谁才是真的,谁才是假的啊?”
龙孝阳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却坚定:“别害怕。我们只有尽快找到那个会易容术的倭人,除掉他,才能让这场风波平息。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朝廷去处理吧。我们只是普通的武林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丁羡舞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他怀里抽身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对了孝阳,我知道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你说,那个易容高手,会不会在琴宝阁被发现之后,转移到那里去了?”
龙孝阳一愣,连忙问道:“神秘的地方?你指的是哪里?”
“双龙山!”丁羡舞脱口而出,语气十分肯定,“那里这些年来,只有开武林比武大会的时候,才会有很多人去。平时的时候,山上冷冷清清,只有一座天机楼矗立在山顶,却从来没有人进去过。如今琴宝阁的地下密室被我们发现,那个易容高手肯定要找一个不容易被朝廷发现的地方藏身,而且还必须要有足够的空间放置易容工具。那座天机楼,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龙孝阳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那我们这就去双龙山!正好谢宁师妹也在那里,我们也要把这件事告诉她一声,让她也好有个防备!”
说罢,两人不再耽搁,相视一眼,并肩朝着双龙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两人晓行夜宿,一路疾走,走了几天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双龙山的脚下。
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大山巍峨挺拔,连绵起伏,山上古木参天,云雾缭绕,偶尔有几声鸟鸣从山林深处传来,显得格外清幽。龙孝阳看着眼前的壮丽景色,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如果不是摊上这些糟心事,我真的想和你一起,隐居在这大山里,从此不问江湖事,不问朝堂纷争,过一辈子安稳日子啊!”
丁羡舞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好啊!那我们就说定了,等找到那个易容高手,除掉他之后,我们就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山林,再也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从山林深处席卷而过,吹得路边的草木沙沙作响。紧接着,山林里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响,一大群飞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从树林里飞起,黑压压的一片,朝着天际飞去。
龙孝阳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丁羡舞的手,沉声道:“山里恐怕有情况。”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加快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山林深处走去。片刻之后,他们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金戈交击之声,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的空地上,两个年轻男子正在挥剑打斗。
两人连忙闪身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屏住呼吸,凝神观望。
只见那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身手却十分高强。两人手中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闪烁之间,招招狠辣,步步紧逼,显然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心想要打败对方。
奇怪的是,两人从交手到现在,一直都只是默默打斗,没有说过一句话。龙孝阳和丁羡舞面面相觑,一时间分辨不出两人的身份,也不好贸然出手相助。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足足斗了几十回合。渐渐地,两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都已经筋疲力尽。最后,两人几乎同时收剑,踉跄着后退几步,单膝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却依旧凶狠地盯着对方,像是两只斗红了眼的野兽。
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身着蓝衣的年轻人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却又透着一股执拗的坚定:“白鹰,谢宁师妹只能是我的!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手!”
另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也就是白鹰,立刻瞪圆了眼睛,不甘示弱地吼道:“郑武,你别痴心妄想了!师妹她喜欢的人是我,你干嘛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和我争个不休!”
躲在树后的丁羡舞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看向龙孝阳,低声道:“原来他们不是在生死相搏,只是在为了一个姑娘争风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