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的徐鸿儒一声不吭!
他现在不说话是因为余令有很多事情要忙。
只要余令想让他开口,徐鸿儒一定会开,上面不开下面开。
进城之后余令开始杀人。
看着躺在墙边上那些汉子惨白的嘴唇,浑身散发着的腥臭躺在那里。
余令知道这些人已经完蛋了!
是什么病余令目前看不出来。
这么多人聚集在城里,死去的人有的是浅浅的埋葬,有的人是干脆用草一盖。
现在的天还这么热。
再加上城外的围困……
这些人肯定没有新鲜蔬菜的摄入,也一定没有喝热水的习惯。
哪怕有井水,怕是早就污染了!
他们不拉肚子才怪!
有了魏小七和侯王这样敢于开城门的勇士,余令也乐意给他们该有的待遇。
他们指认,御马监杀人。
御马监开始杀人,其余人开始清理城池。
温体仁被余令按在城楼上开始作画,颜料余令都贴心的准备好了。
既然要画一幅大作,怎么少的了鲜血呢?
温体仁根本就扛不住,伸手怒指余令道:
“余令,杀了我就可以了,何必如此折磨,老夫是士人,是大夫,是朝廷命官,为什么又让我写歌谣,又让我作画?”
“你画还是不画?”
见抱着尚方宝剑的肖五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温体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不怕余令,因为余令是正常人。
他怕肖五,因为他看的出来肖五不正常。
“老头,你再用手指令哥试试,你看我敢不敢把你手指掰断,真当小肥、如意不在你就能欺负人是么,跟我打!”
“蠢人!”
温体仁重重地唉了一声,然后拿起了笔。
城里的杀戮开始了,城门楼子上的温体仁居高临下看的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流泪一边画。
余令说了,主动纳降的不杀。
可余令没说所有人不杀。
凡是被陈默高拉出来的,二话不说直接拉徐鸿儒面前直接砍,他们做的恶陈默高最清楚。
“徐鸿儒,我是该叫你教主呢,还是叫你贼人?”
徐鸿儒看着余令,脸上又挂着那让人恶心的悲天悯人的慈悲笑意。
在这样的眼光下,余令好似一个小丑。
“余大人,要不要打个赌,白莲教不会断绝!”
余令抬手就是一嘴巴子,悲天悯人的慈悲笑意还在,只是笑的有些勉强。
“我知道,从宋朝开始你们就存在,王森更是号称他家的传承比大明的国祚都要长久,所以你说的没问题!”
“饶了我家人,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余令摇了摇头:
“算了吧,因为我对你们不感兴趣,见一个杀一个就是了,在我眼里不算麻烦事!”
“我们是在顺应天道,看看这些可怜的百姓吧……”
余令抬手又是一巴掌:
“别他娘的拿着百姓说事,还顺应天道?
元朝的时候你们反元复宋,如今到了我大明,你又反明复元!
怎么,洪武爷驱除鞑虏刨了你家的祖坟么,好好的人不当,要去当那四等下人?”
“你不懂!”
余令呵呵一笑,毫不客气道:
“对,我不懂,如果你们真的是“有患相救,有难相死”,是为了百姓,我余令说什么也得高看你一眼!”
“今日说什么也得请你喝个酒,敬佩你是一个汉子。”
余令咧嘴龇牙一笑:
“实际上你什么都不是,就你们这样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有资格说是为了百姓?
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徐鸿儒笑了,轻声道:
“你们官员也如此,若是你们的官员清廉,若是百姓能吃饱饭,别说我振臂一呼了,就是我喊破嗓子也不行!”
余令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啊,你们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无赖!
我问你,百姓过的不好就是你利用他们的理由,你要是真的是好人,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做大事需要钱!”
“对,你拿九成,你的兄弟病了吃药,他们病了喝符水!”
徐鸿儒有很多钱,衙门库房堆满了钱,都是他的。
陈默高说有人提醒过他,让他不要采取了固守一城一池的打法,要施行机动灵活的斗争策略!
结果,徐鸿儒把那人给杀了!
如果徐鸿儒真的采取了这种策略,说不定他就成功了。
他们可以走一路抢一路,官兵不行,需要粮草。
先前吴墨阳说这个徐鸿儒短视!
等到打开衙门府库后这根本就不是短视的问题。
那满满的一库房银钱,余令都需要掐虎口来稳定心神!
徐鸿儒搞这么大,他是真的为了“有患相救,有难相死”这个口号么?
真要做大事,粮食才是最重要的,钱不重要。
其实徐鸿儒什么都知道。
他们做的根本就不是“有患相救,有难相死”,说白了都是为了私欲。
他的每个徒子徒孙居住的屋舍里都有好几个女人。
“都是你们官员的问题!”
余令肯定地笑了笑,扭头对角落的高起潜道:
“高公公,今日审问要一字不落的写上去,给陛下看,也给他们看!”
“遵命!”
说罢,余令站起身来,白莲教这样反复无常的行为让余令很是不喜欢。
现在的大明官员贪婪可恨,他们却更可恨!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余大人放心,小的一味药下去,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里交给你了,我准备去夏镇了!”
......
纷乱平息的消息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白莲教荼毒了这么多地方,杀了这么多人。
他们经过的地方那都是百废待兴。
临时组织起来的衙门班子忙着造册,忙着统计人口,忙着分配土地准备种地。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大户遭到了灭顶之灾。
能在白莲教荼毒下活下来的大户那都是有问题的,有的大户为了存活屈身侍贼,开仓放粮,给予钱财。
那些士绅更是没有底线。
他们说什么“百姓多携持妇子,牵牛驾车、裹粮橐饭,争趋赴之”......
牛,可怜百姓哪里有牛啊!
有牛的就是不是可怜百姓。
能写出这样的人一定没吃过苦,一定不知道牛对百姓代表着什么!
雷霆手段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安抚。
见衙门好说话,那些回来的大户、士绅竟然组织了起来,想拿回他们的东西。
有人信誓旦旦的说那些财宝是他们的!
这些大户有钱,有势力,有实力,有护院,纷乱到来的时候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拖家带口的离开!
如今纷乱平息,他们自然要回来了。
财宝的确是他们的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是这些财宝都是大军从白莲教那里缴获而来的,应该找他们要啊?
这群人很懂律法,把读书人的身份利用到了极致。
这些有功名在身的,在地方上都是拥有特权的。
这是洪武年定下的优待规矩。
这里还是山东,是孔孟之乡,求学氛围浓厚。
有功名在身的人太多了!
如今这群头戴方巾,脚蹬长靴,青衫儒雅的读书人齐齐聚在一起,要求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大乱之后就是大治。
这群人心里很清楚,在衙门体系被摧毁,乡民需要引导的今日,朝廷要想治理地方就少不了他们。
他们认为就算要不回银钱,土地和宅院也该能要回来吧!
他们不敢找余令,余令所在的地方是军帐,外人进军帐需要报名踏入。
他们害怕,不愿跟粗人搅在一起。
所以,他们就去找高起潜。
这群人一聚合左光斗就不见了,拉着自己的徒弟看大运河去了。
钱谦益也不见了,拉着阎应元去练字了。
温体仁想走,可他的狗屎画被余令撕了,他得重画,走不了。
聪明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种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既然帮不了忙,那就最好消失。
这群人到底是咋想的啊!
战获是全军所有,他们敢去要,他们不知道余令带着尚方宝剑么?
高起潜此时很开心。
没事的时候翻着账本咧嘴嘿嘿的傻笑,合上账本之后就去看库房,然后继续嘿嘿的傻笑。
东林党里面有派系,内侍这个大群体其实也有。
在内侍的派系里,跟着皇帝的魏忠贤是所有人的头头。
因为魏忠贤代表着他们,魏忠贤有权势,他们的日子就会舒坦些。
魏忠贤这个人很讲义气,大家有矛盾都去找他。
不算魏忠贤,内侍这个群体派系可就太多了。
宫里皇后身边的是一派,五皇子身边的是一派,这是最明显的。
真要细分,二十四衙门每个都是一派。
高起潜是五皇子身边的人,他和小老虎还不一样。
小老虎现在在乾清宫皇后身边当差,万一皇后诞下皇子……
小老虎就是未来太子大伴。
高起潜也想往高处走,也想在二十四衙门里混个掌印当当。
不说在十二监里混个掌印,四司、八局里混个司长,局长也算穿官衣了。
原本不敢想,当下的高起潜怕自己想少了!
这么多钱归自己管,只要自己把这钱运回去,那自己也算是有军功的了,算是大功一件了,肯定得往上走!
“什么?大声点?”
“大人,我的意思是想请大人高抬贵手,府库里面的一尊玉佛是家母心爱之物,被贼人所夺,想把佛请回去!”
“那你找贼人去,找我做什么啊?”
“大人,官军赶走了贼人,收缴了贼赃,按照律法,这些应该物归原主,以示圣上的仁德!”
高起潜笑了。
这事实在太有意思了,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自己如何都想不明白这群人有什么胆子来跟着自己要钱!
“如何确定贼赃是你们的?”
“请大人让我等进府库一观!”
高起潜笑的更加开心了。
自己忍着贪念没敢伸手拿点就算了,如今这群人还要从自己手里拿点!
“许公公!”
作为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许大监哪里不明白,弯腰行了一礼,缓缓地抽刀,然后笑道:
“白莲余孽冲击库房了!”
许大监上了,一刀就砍翻一人,鲜血扑面,许大监面孔狰狞。
外面的御马监见里面打起来了,立马关上了大门。
高起潜火折子冒着烟,一颗震天雷滚到人群。
轰~~~
“他娘的,现在是大军军印未交,你他娘的让我开府库还要进去看,哎呦喂,你们这是要干嘛呀!”
这一刻的许大监邪气冲天。
边上的余令扭头就走,准备立刻前往夏镇。
这些钱落到御马监的手里,别说这些人来,就是兵部尚书亲自来,他也看不到。
除非他手拿中旨。
震天雷响了,立刻就把巡逻的卫士招来了。
大门开了,许大监带着哭腔怒吼道:
“查,查,城里还有白莲教余孽,他们杀了人往那边逃了,快追......”
万两伸着脑袋好奇的看了看,他很想说贼人怎么有震天雷,话还没出口屁股就挨了一脚!
“快,快,在那边!”
望着挤眉弄眼的队长,万两瞬间明白了,拔腿就跑!
院子里,高起潜拿起名册,蹲在地上,望着还在喘气的一员外轻笑道:
“序老爷子,咱家是御马监,是给万岁爷当差的,你看你这事做的,这不是让咱家为难么?”
高起潜害羞的笑了笑,打开军功造册!
“序大人全家为抵御贼人而死,义士也......”
写完这些,高起潜趴在地上,在序大人的耳边低声道:
“我会把序大人的名字刻在石碑上,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