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央清丽英气的面容上,凤眸冷冽如冰。
她只看了得意的司逢时一眼,便将右手缓缓背后。
左手为刃,气势凛然。
司逢时没想到,这个时候,许靖央竟还要打!
她拳脚功夫最是厉害,他很清楚,只有他自己的话,在许靖央手中讨不到便宜。
这个女人,当初在北梁战场上,恐怕连七成功力都未曾使出。
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可怕至极!
不过,今天就算要死在这里,他也要拉着许靖央陪葬!
司逢时眼中仇恨的光芒大盛。
他嘶吼一声,举剑朝着许靖央猛扑过去。
许靖央眼神一冷,不退反进。
左掌如刀,带着凌厉掌风,朝他面门劈去!
司逢时急忙侧身躲避,掌风擦着他耳畔而过,轰然击打在身后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上!
这聚满所有内劲的一招,使得松树传来咚的一声巨震。
些许细枝轰然断裂,砸在雪地上,扬起漫天雪沫。
司逢时看得心头骇然,动作不由得一滞。
许靖央抓住这瞬间的空隙,一个旋身,猛地扣住了司逢时持剑的手腕!
司逢时咬牙,拼命将剑锋下压,试图刺向许靖央。
许靖央眼神冰冷,左手紧扣他手腕,死死抵住。
两人彼此用劲,司逢时的剑锋对准许靖央的面孔,悬停在半空的冷刃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许靖央,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司逢时双目赤红,语气愤恨,“若非你们大燕屠我北梁子民,害我北梁动荡,我何至于对宝惠狠心!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许靖央闻言,只说了四个字:“冠冕堂皇。”
司逢时恼怒。
许靖央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我杀你,只有一个原因。”
“当初你们北梁使臣前来大燕求娶宝惠,分明承诺会善待于她。”
“可最后,你负了她,伤了她,我杀你,只为她,无关两国!”
司逢时浑身一震,眼中闪过错愕和茫然。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噗的一声闷响!
一截匕首自他背后刺入。
司逢时僵住,他艰难地一点点地回头看去。
萧宝惠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她面色苍白如雪,发丝被寒风吹得凌乱拂动。
那双曾经对着他盈满温情的眼眸,此刻却冰冷如霜,带着决绝的恨意。
她双手紧紧握着匕首柄,见他回头,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匕首又往他体内推了进去!
直至剩下刀柄在外,刀刃全数没入!
司逢时骤然回神,长剑转而就要劈向萧宝惠!
许靖央却在此时一脚踹中他,司逢时骤然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一棵树上,随后倒地。
他呕出几口鲜血,抬头看向萧宝惠,只见她已经站在了许靖央的身边。
两个女子望着他的眼神,同样冰冷。
“宝惠……你……”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萧宝惠瞧着他,语气冰冷:“你捅我一剑,我还你一刀,我们两清。”
司逢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越想说话,喉咙里喷出的血沫就越多。
最终睁着眼气绝身亡。
许靖央上前检查了一番,确定他死了。
萧宝惠说:“将他丢下悬崖吧。”
许靖央看向她,只见萧宝惠眼眶通红,神情却是冷然的。
“我杀了他,是让他还完了亏欠我的,可是,我那枉死的腹中孩儿,他仍欠他一条命。”她道。
许靖央沉默,随后颔首:“好。”
二人合力将司逢时拖到悬崖边,许靖央轻轻一踢,司逢时的尸首就掉了下去。
看着如同深渊的崖底,萧宝惠缓缓闭了闭眼。
撕拉一声的刺耳动静,让萧宝惠睁开眼眸。
她回头看去,许靖央又撕掉了一条衣料,缠绕在自己的右肩上。
之前许靖央绑着的衣料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此刻被她解下来丢在地上,肩膀上的血马上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红色的洞。
萧宝惠大惊,连忙上前替许靖央捂住伤口。
“靖央!你伤得太严重了,这血止不住吗?”
司逢时那一剑刺中了许靖央后肩的穴位,血行倒逆,需要及时敷止血的草药医治。
为了不吓着萧宝惠,许靖央说:“有了草药就好,附近便有城镇,我先带着你走。”
这时踏星跑了过来,许靖央把萧宝惠抱上马背,两人飞快离去。
只是,让许靖央没想到的是,附近的城镇戒严,不许任何人进入。
她这些日子为了赶路,都是在附近山里的村民亦或是驿站借宿,很少住在城中,故而没有发现这个朝廷新规。
“来者止步!”城楼上,一名守城校尉探出身来,声音严厉,“奉朝廷严令,年关期间,为防山贼流寇,各城子时闭门,辰时方开,期间严禁任何人出入!速速退去!”
许靖央勒住缰绳,瞧着城墙上森严的守卫兵。
座下踏星喷着响鼻,呼出白雾,似乎也有些急躁。
空气中血腥味很浓。
许靖央的右肩伤口只简单包扎了一下,鲜血仍透过布条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衣襟。
如今已是寒夜,失血让许靖央感到今夜格外寒冷。
虚弱感正一阵阵侵袭着她的神智。
许靖央稳了稳心神,抬首对城墙上的守兵说。
“我们两个女子,一看便知不是匪贼,规定不是死的,为何不能变通?”
“焉知你们不是山贼内应?”守兵冷冰冰的回答。
萧宝惠闻言,又惊又怒。
许靖央流了太多血,她也跟着着急。
这会儿,她挣扎着想从马背上下去,被许靖央按住了肩膀。
萧宝惠不得不高声道:“我们遭遇贼人伏击,急需入城医治,人命关天!尔等速开城门,事后必有重赏!”
为了不暴露,萧宝惠没有说她和许靖央的身份。
那守兵面色依旧冷硬,拱手道:“在下职责所在,只认朝廷律令与上峰手谕,无开城手令,不能擅开城门!”
他语气虽还客气,态度却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城墙上的士兵更是手持弓弩,虎视眈眈。
萧宝惠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城楼怒斥:“混账!你们可知我是……”
“宝惠!”许靖央低喝一声,制止了她。
她凤眸微眯,扫过城墙上的那些人。
皇帝下令防止山贼,却只在夜间闭门闭户。
这哪里是为了防什么山贼?
皇帝早就知道北梁人有什么计划,故意以宵禁的名义封锁沿途城镇,断的是她的后路。
不过是一个里应外合的阴谋罢了。
许靖央猛地回头,望向身后茫茫雪原与幽暗林道。
“走!”
她当机立断,不再与守军纠缠,一扯缰绳,调转马头。
萧宝惠愕然道:“靖央?我们不进城了?你的伤……”
许靖央目不斜视,眼神冷然:“来不及了,再不走,追兵肯定就要到了。”
她现在身受重伤,不能带着萧宝惠冒险。
许靖央猛夹马腹,踏星长嘶一声,朝着远离官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寒风呼啸,卷起她染血的衣袂与散落的黑发。
许靖央挺直背脊,将怀中虚弱的萧宝惠护得更紧。
她凤眸直视前方,眼底只有一片冷静与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