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看着那飙升的传输进度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别问,干活。”
沈岩盯着那个进度条。
10%……30%……50%……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地下室的温度似乎变得更低了。
陈光科冻得直跺脚,牙齿打架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岩哥,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
陈光科缩着脖子,疑神疑鬼地看着四周的阴影。
沈岩没有回头。
因为他也感觉到了。
那不是人的目光。
那是“它”醒了。
屏幕上的代码流突然变得杂乱无章。
一行行E文突然在屏幕中央跳动,组成了一个像是笑脸,又像是鬼脸的符号。
“它……它在试图反向入侵我们的系统!”
刘星惊恐地叫道。
“这东西有意识!它想顺着网线爬到我们的服务器里去!”
“那就让它爬。”
沈岩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要的就是它。”
“可是它会吞噬掉我们原来的泰坦一号!”
“吞噬?”
沈岩冷笑一声。
“那叫融合。”
“如果是垃圾,吞了也就吞了。如果是金子,融合之后只会更纯。”
沈岩的手按在陈光科的肩膀上,让他稍微镇定了一点。
“我们不需要驯服它。”
“我们只需要给它一个更大的笼子,也就是我们的算力中心。”
进度条终于跳到了100%。
随着一声尖锐的蜂鸣声,那个黑色立方体停止了运转。
屏幕上的代码瀑布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单的中文对话框。
那是远在万里的京海市,泰坦一号发来的消息。
【融合完成。】
【我醒了。】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战栗。
沈岩长出了一口气。
成了。
“撤。”
他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就走。
“把痕迹清理干净,别给后来人留纪念品。”
老K点了点头,指挥手下开始拆除设备。
就在他们刚刚爬出地下室,回到地面配电房的时候。
远处突然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三架涂着迷彩的米-171直升机正贴着树梢快速逼近。
机腹下挂载的火箭巢在雪光下泛着寒光。
“是正规军?”
陈光科吓得腿都软了。
“不是,是私人武装。”
老K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
“应该是某个想要截胡的寡头,火力很猛。”
“岩哥,咱们怎么办?跟他们干?”
陈光科看着老K手里的小步枪,再看看天上的***,感觉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沈岩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直升机。
他拿出了卫星电话。
拨通了一个早已存在通讯录里的号码。
那是他来之前,通过系统情报搞到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谁?”
对面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E语口音。
“维克多先生,我是沈岩。”
沈岩看着头顶盘旋的直升机,语气平淡。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你在伦敦那三个私生子,以及你在西伯利亚非法开采的那个金矿的事情。”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在呼啸。
“三秒钟。”
沈岩竖起三根手指。
“让你的苍蝇滚蛋。”
“否则,明天早上,总统的办公桌上就会出现一份非常详尽的报告。”
一秒。
两秒。
天上的直升机突然做了一个急转弯。
就像是受惊的鸟群一样,掉头向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窜。
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敢打。
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
沈岩挂断电话,将卫星手机随手扔给了陈光科。
“走吧,回家。”
京海市的夜色比北极圈温柔了太多。
深岩集团总部的地下三层,恒温机房里发出的低频嗡鸣声,听起来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呼吸。
泰坦一号的主机灯带已经由狂躁的猩红转为了平稳的幽蓝。
那个从科拉超深钻孔带回来的黑色立方体,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特制的液氮冷却槽里,无数条光缆像血管一样连接着它与这座城市的数字心脏。
沈岩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里面的刘星正手舞足蹈地指挥着一群工程师进行最后的调试。
这个平时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的结巴,到了键盘面前就是当之无愧的王。
“岩哥,你说这玩意儿真有灵魂?”
陈光科手里拿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即使回到了暖气充足的京海,他还是觉得自己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那趟北极之旅,差点让他把这辈子的冷都受完了。
“灵魂这种东西,在硅基生命看来,不过是一串足够复杂的代码。”
沈岩转身,透过玻璃倒影整理了一下领带。
他不再是一身极地防寒服的探险者,重新变回了那个掌控着百亿资本的商业巨鳄。
“只要它能思考,能创造,能帮我把极光科技的那帮老顽固算计到破产,它就是有灵魂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刘慧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女儿悠悠正趴在刚睡醒的沈安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绘本在讲故事。
柔和的暖光灯打在两个孩子的脸上,那一瞬间的静谧,足以治愈这世间所有的疲惫。
沈岩的眼角在那一刻柔和了下来。
他在外面是个杀伐果断的暴君,是为了利益可以把伦敦寡头逼到绝路的疯子。
但在那个一百八十平米的家里,他只是一个会因为女儿说饭不好吃而系上围裙重新下厨的父亲。
“行了,这边盯着点,我去趟S市。”
沈岩收起手机,那种属于父亲的温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的平静。
陈光科刚喝进去的一口枸杞水差点喷出来。
“不是吧岩哥?咱这才刚落地不到二十四小时,你不回家抱老婆孩子,又要往外跑?”
“赚钱这种事,就像是还要呼吸一样,停不下来。”
沈岩拍了拍陈光科的肩膀。
“这次不带老K,你跟我去,叫上司机,开那辆幻影。”
“去干嘛?”
“捡破烂。”
去往S市的高速公路上,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像是一条游弋在车流中的深海虎鲨。
S市紧邻京海,但气质截然不同。
如果说京海是权力的中心,那S市就是金钱的游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