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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弃船追筏 海岛在望

    “走了!”他抹了把脸,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率先翻身跃入海中。冰冷的海水瞬间浸透粗布衣衫,他却顾不上刺骨的寒意,奋力朝着木筏的方向游去。身后的水手们紧随其后,有人怀里还紧紧抱着那面被海风撕得只剩边角的船旗,红底金线的“破浪”二字在浪涛中忽隐忽现。

    十几条鲨鱼的背鳍在不远处划出狰狞的弧线,却被那些迟来的落水者吸引,猩红的血雾在海水中弥漫开来。船长回头时,正看见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被鲨鱼尾鳍扫中,惨叫一声沉入海底,他猛地别过脸,咬着牙将木筏上的绳索缠在手腕上——此刻每一秒的犹豫,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大船甲板上,最后一点夕阳的金辉正被暮色吞噬。冉欣柔拢了拢被海风掀起的鬓发,指尖冰凉,望着远处木筏上渐渐缩小的人影,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浪头越来越大了,木头能撑住吗?”她脚下的船板又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随时会从接缝处断裂。

    独孤战正弯腰检查那根被砍断的金丝楠木——碗口粗的树干上还留着斧凿的痕迹,木质坚硬得泛出琥珀色的光。他闻言抬头,目光扫过翻涌的暗紫色海浪,沉声道:“这木头密度低,浮力够。”说着将最后一囊淡水系在木头上,又把干粮袋塞进冉欣柔手里,“抓紧了,跳的时候屈膝,别硬碰水。”

    海风突然变得尖利,像无数把小刀刮过脸颊。独孤战率先踩着船舷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噗通”一声砸进海里,溅起的水花被狂风卷成细碎的雾。他很快稳住身形,推着木头喊道:“快!”

    冉欣柔深吸一口气,望着暗不见底的海水,咬着唇跳了下去。冰凉的海水瞬间包裹住她,她下意识地抓紧木头,却看见独孤战正用刀鞘狠狠砸向一条游近的小鲨鱼——那畜生被打得吃痛,甩着尾鳍退开,尾尖扫过水面,溅了她一脸咸涩的水花。

    “往西北方向划!”独孤战的声音在风浪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手臂肌肉贲张,每一次划水都带着破开浪涛的力道,“那边有片珊瑚礁,能挡挡风浪!”

    冉欣柔跟着用力,木头上的绳索勒得掌心生疼,可看着远处天边滚过的墨色惊雷,她反而镇定下来——至少此刻,他们还在一起,还在朝着有光的方向挣扎。海浪一次次将木头抬起又抛下,像在玩弄一片枯叶,可木头上的人影始终紧紧贴着彼此,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像一盏不肯熄灭的灯。

    木棍在海面上微微晃了晃,终于稳住。十几双脚掌稳稳踏在碗口粗的楠木上,木纹深深嵌进脚底的茧子里。最前排的壮汉率先沉腰发力,双臂肌肉猛地贲张,青筋像蚯蚓般爬满黝黑的皮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抠住木头两端的凹槽。“起——”一声低喝划破海面,木棍应声而动,前端微微翘起,带起一串细碎的水珠,像银线般坠入海中。

    木头划破水面的声音很轻,像大鱼摆尾时扫过海藻,只在身后留下一道月牙形的水痕,泛着夕阳的金辉。独孤战站在木尾,海风掀起他敞开的衣襟,露出锁骨处一道浅疤——那是三年前在珊瑚礁群里被鲨鱼鳍划的。他望着茫茫无际的海平面,眉头微蹙,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木头边缘的毛刺。谁也说不清要漂多久,或许三天,或许五天,更可能……永远漂不到岸。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冉欣柔,她正低头看着海水里自己的倒影,发丝被海风缠在唇角,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溅起的水珠,像落了颗碎钻。

    船长他们的身影早已缩成海平线上的小黑点。半个时辰前,那艘“破浪号”还在他们头顶吱呀作响,船板的裂缝里渗着海水,每一次颠簸都像在倒数。直到看见船长带着人跳上木筏,独孤战才终于下定决心。此刻追在身后,能看见木筏在浪尖上起伏,像被狂风追赶的候鸟,速度快得惊人。那些水手个个是练家子,木板在他们脚下几乎要飞起来,每一次划水都带着破空的锐响,一个时辰竟能掠出上百海里,比最快的快船还要迅猛,溅起的浪花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白带,真如御风的飞鸟般利落。

    “看!”冉欣柔忽然轻呼。独孤战猛地回头,只见那艘承载了他们无数日夜的大船,正缓缓向海底沉去。船帆早已被狂风撕碎,露出光秃秃的桅杆,像根孤独的骨殖。甲板上那尊黄铜罗盘还在阳光下闪了最后一下,随即被汹涌的海水吞没。船身没入水中时,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拍在他们的木头上,带着一阵轻微的震颤。冉欣柔的指尖微微颤抖,独孤战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也在冒汗。那是他们第一次出海时,用三个月工钱合伙买下的船,船底刻着他们的名字,舱壁上还留着冉欣柔画的海图……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化作泡沫。

    夕阳把海面染成融化的金子,浪花卷着碎光扑上来,凉丝丝地打在脸上。冉欣柔忽然笑了,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你看那云,像不像上次在港口买的糖画?”独孤战抬头,天边的火烧云果然像条腾跃的龙,鳞爪分明。他忽然觉得,或许命运也没那么坏——至少此刻,海风是暖的,身边的人是真的,连浪花里都裹着蜜似的甜。鲨鱼的背鳍早已不见踪影,虎鲸的尾拍声也远了,只有木头划水的轻响,和彼此的呼吸声,在这无边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晨光刚在海面铺开一层薄纱,带着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时,独孤战他们的木筏已悄无声息地追上了前方的船队。领头的船长正弯腰调整木筏的绳索,闻声猛地抬头,晨光恰好落在他布满胡茬的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手里的麻绳“啪嗒”掉在木头上——他喉结滚动了两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船长的声音带着宿夜未眠的沙哑,目光扫过独孤战他们木筏上紧绷的肌肉、被海水泡得发白却依旧稳健的脚掌,最后落在木筏边缘那道深深的水痕上——那是高速划行留下的印记,比他们的木筏深了足足半指。半个时辰的差距,竟被硬生生追平,仿佛他们不是在划木筏,而是骑着海风在飞。

    独孤战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木筏随着浪头轻轻起伏,他稳稳站在前端,被晨露打湿的发梢滴着水,眼神清明如洗:“船长,您的速度可不慢啊。”

    船长脸上的震惊还未褪去,闻言连忙直起身,粗糙的手掌在衣角上蹭了蹭,露出几分局促:“哪里哪里,和阁下相比,我们就如同蜗牛在缓慢爬行一般,实在是不值一提。”他瞥了眼身后的船员,有人正张着嘴,手里的船桨还悬在半空,显然也被这速度惊得不轻。

    独孤战微微点头,目光望向海天相接处,那里的雾气正被晨光一点点驱散:“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看到岛屿?”

    船长这才回过神,眼中倏地亮起一抹亮色,像是被点燃的火星,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海水泡得发皱的海图,指着其中一处模糊的轮廓:“快了!再有半天时间,咱们就能看到岛屿了!您看那片雾蒙蒙的地方,那就是岛屿的影子,错不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连带着木筏都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此时,远处海面上忽然泛起一阵细碎的涟漪,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众人下意识望去,只见昨日那片黑压压的鲨群正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疯跑,背鳍划破水面,像一把把黑色的匕首,却没再靠近——显然,是昨夜那神秘消失的虎鲸,替他们挡去了这场后续的追击。晨风吹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海草清香,木筏下的海水泛着碎金般的光,仿佛连大海都在为他们即将到来的靠岸而欢腾。

    独孤战长长舒了口气,胸口那股紧绷了许久的郁气终于散开些许,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指腹触到皮肤时,还带着些微颤抖。随行的情报官适时从行囊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时,一只羽毛油亮的信鸽扑腾着翅膀探出头,黑豆似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只要踏上岛屿,就让它带着坐标飞出去。”独孤战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天刀盟的支援虽晚,但总会到的,这信鸽就是咱们在黑暗里攥着的那点光。”

    可转念想到前路,他眉峰又忍不住蹙起。远离中州的土地早已超出了寻常航线的范围,那距离绝非朝夕可及——就算信鸽能日行千里,传到消息至少需半月;盟里调派船只、筹备物资,再穿越这片陌生海域赶来,前前后后,没有一年光阴怕是难以实现。这一年的等待,像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明明知道尽头有光,脚下的黑暗却依旧让人心里发沉。

    半天后,瞭望的船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岛!是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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