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牙齿变成了最原始的凿子,双手虽然残缺,但肩膀和头颅化作了最凶残的武器,他像一头野狗,疯狂地撕扯、啃咬着边有容的身体。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吧唧吧唧!
不过短短数息,那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边有容,就变成了一堆无法辨认的残骸。
而李怀祯,则浑身浴血,他的身体似乎因为吞噬了大量的血肉而膨胀了一些,皮肤下,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蠕动、鼓胀。
“疯子!他彻底疯了!”徐北楼脸色煞白,他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厉声喝道,“宰了他!快宰了他!”
他率先冲了上来,手中的短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刺李怀祯的头颅。
然而,李怀祯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在徐北楼的刀尖即将触及他眉心的瞬间,他那颗沾满血污的头颅猛地一抬,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像是熟透的西瓜被巨石砸中。
徐北楼的脑袋,在李怀祯坚硬如铁的头颅撞击下,像一个被捏碎的陶罐,瞬间爆裂开来。
红的、白的,混合着脑浆,溅了李怀祯一脸,也溅了身后所有看客一身。
替灵动、灵玖报了仇。
“哦?”
魁魔继续说道:“你想想,你这副状态可救不了紫玉,你来这是为了什么?”
“他们都死的这么惨,那么紫玉呢?”
这个念头,在李怀祯那片混沌的意识划过,但随即又被更汹涌的吞噬本能所淹没。
他杀了他们,但他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种更加空虚、更加饥饿的感觉。
“紫玉……”
他停下动作,嘴角的血肉还未咽下,却开始无意识地呢喃。
这个名字,像是一颗深埋在他灵魂废墟最底层的种子,此刻,被无尽的痛苦与疯狂催生,破土而出。
“紫玉……紫玉……紫玉……”
李怀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从低沉的嘶吼,变成了孩童般的、迷茫的呼唤。
在他的意识幻象中,那个身着紫衣、笑容温婉的女子,正站在一片光晕里,向他伸出手。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爱人,是他此生唯一的净土。
裴青衍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怒,反而浮现出一丝更加浓烈的、近乎病态的戏谑。
他轻轻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
“看来,我们的爬虫,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他慢悠悠地说道,目光转向大厅后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不过,光靠这点血肉,怎么够呢?你饿了,不是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大厅后方,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
一具、两具、三具……
最终,整整一千具棺材,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整齐地滑了出来。
这些棺材由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打造,上面刻满了繁复而诡异的符文,散发着阴冷而神圣交织的怪异气息。
“这是我多年的收藏,”裴青衍的语气像是在介绍自己珍藏的美酒,“一千名神族的尸体。他们生前,都是高高在上的神裔,死后,却成了我最完美的实验品。他们的血肉,蕴含着最精纯的神力。现在,我把它们都送给你,作为你……最后的盛宴。”
棺材盖“砰砰砰”地全部自动打开,一千具保存完好、甚至皮肤还带有弹性的神族尸体,静静地躺在里面,仿佛只是沉睡着。
李怀祯的鼻子动了动,那股混杂着神圣与死亡气息的芬芳,对他体内那头名为“魁魔”来说,是无上的诱惑。
“吃吧,爬虫。”魁魔的声音在他脑中狂啸,充满了贪婪与兴奋,“像蜈蚣一样,吃!一直吃!吃了他们,你就能得到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
“紫玉……”
李怀祯的意识在呼唤爱人与疯狂吞噬的指令之间反复拉扯,最终,后者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他动了。
不再依靠下巴和胸膛,他的身体两侧,在啃食了数具神族尸体后,“噗嗤”一声,各长出了三根血红色的、如同触手般的软肢!
这些触手坚韧而灵活,顶端甚至还带着吸盘,轻易地就将他的身体支撑了起来。
他像一只真正的、来自地狱的百足蜈蚣,以惊人的速度在尸体间穿梭。
他的嘴变成了一个无底洞,疯狂地撕咬、吞咽着神族的血肉。
每吃掉一具,他身上的红色触手就粗壮一分,他皮肤下的黑纹就狰狞一寸。
魁魔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兴奋地手舞足蹈:“对!就是这样!力量!我感受到了!神力!太美妙了!”
李怀祯彻底迷失在了这场血腥的饕餮之中。他杀戮,他吞噬,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红色的触手挥舞,将任何靠近的活物撕成碎片,然后拖到嘴边。
当他的触手扫过那两颗曾经让他心碎的头颅时,他没有丝毫停顿,一把将灵动和灵玖的残骸也卷了过来,连同她们冰冷的尸体,一起塞进了嘴里。
他啃食着自己曾经誓死守护的爱人,如同啃食着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在这一刻,李怀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尊严、爱、恨、悲、喜,都随着他咀嚼的动作,被彻底嚼碎,吞入了腹中,化作了滋养这头怪物的养料。
他,真的彻底疯了。
“紫玉……紫玉……”
那两个音节,是李怀祯残存意识中最后的点,是他在无边黑暗与疯狂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然而,这根稻草非但没有将他拉回光明,反而成了将他拖入更深渊的锁链。
每一次默念,都伴随着一次撕心裂肺的吞噬。
他仿佛在用最原始、最暴戾的方式,试图将整个世界的力量都攥在手中,只为有朝一日能再见她一面,哪怕是以这副非人的模样。
血色触角在他身体两侧疯狂衍生,绽放的恶之花。
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刺破空气的尖啸,轻易地将那些尚在行走的、或是试图逃离的神族尸体切割成整齐的碎块。
血肉与内脏被抛洒,漫天飞溅,将这片区域染成了一片浓稠的、令人作呕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