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
祁旭苦笑了一下,眼泪也差点掉了下来,沙哑着嗓子道:“母后其实不是自尽,她是被逼死的。
父皇要废我,母后成了绊脚石。
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也没有合适继位的皇子了,他还要废我,你说父皇是不是有病?”
有,而且又病又疯,病情还相当的严重,最好马上就要病死才最好。
但这话沈书凡只能在心里接。
沈书凡沉默。
是因为他也知道谢皇后死的确实蹊跷。
在宫里的眼线探查过,据说那毒药是入口极苦的那种。
之前有人赐毒药,结果就因为药太苦,改为自己撞柱子了。
谢皇后有可能是被人强行按着灌下去的,否则以那毒性和药味,正常人根本喝不完一小瓶。
而且谢皇后的指甲缝里,还有挣扎时抓下的皮肉。
抓痕应该是她自己的,还有死了的老太医。
都说明谢皇后死前是极其痛苦且不是心甘情愿的。
但这些,沈书凡不能告诉祁旭。
至少现在不能。
能把自己的亲兄弟砍断胳膊腿的太子祁旭,沈书凡可不认为他是多软弱的人。
“殿下来找我,不只是说这些吧?”沈书凡岔开话题。
祁旭深吸一口气:“劫狱,算我一个。”
沈书凡皱眉,脸色沉重的道:“殿下,此事凶险。
你要是自己参与,一旦败露的话……”
祁旭摇摇头,眼中闪过狠厉的道:“我现在和败露有区别吗?
母后死了。
谢家倒了。
父皇随时可能废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
轼父与劫狱救外祖父,还是后者好听。
万一成功了还能得谢家对他的继续支持……
沈书凡:……
太子祁旭这是想给自己多留条路,所以不得不选择和自己合作。
把谢丞相救出来,好歹还有人和他一块想办法。
救不出来他也不亏。
沈书凡挑挑眉,没应声,好话坏话的谁都会说。
参与这事儿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太子祁旭过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来半块的铜制兵符,看了看,又擦了擦,之后把那铜制兵符推到了沈书凡的面前道:“这是母后留给我的,说是可以调动谢家旧部的三百私兵。
虽然不算太多,但肯定都是精锐。”
沈书凡挑眉看着兵符,没接。
沈书凡在权衡。
太子活着,确实比死了有用。
有太子祁旭这个人在这里,皇帝废太子就要顾忌朝野的议论。
有他在,营救爹娘的事一旦败露,还能推说是太子劫狱,臣只是协助。
但这也是把双刃剑。
太子要是临阵反水,或者故意与东庆帝商量好,就是为了抓他个现形。
又或者是在被抓后供出他来……
这些都是沈书凡不能把控,也不能以身犯险的。
就连同眠共枕几十年的谢皇后说毒死就毒死,更不用说他这个所谓的气运之子,为了那枚‘流离霜叶’的子蛊,东庆帝绝对不会让他再活下去。
所以,沈书凡势必不会留下把柄。
系统提示是不能主动对帝王出手,但要是自我防卫的话,应该可以一试。
而沈书凡就是在卡祁旭这个口子……
“宇哥儿你还不信我?”祁旭看穿了沈书凡的犹豫。
沈书凡没有否认,而是认真的看着祁旭道:“殿下,这事要是一旦开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好好想想以你现在的太子之身,硬活也能,对吧?”
祁旭比东庆帝年轻。
只要是好好活着,熬也能熬死东庆帝那老家伙。
祁旭惨笑着摇头:“我本来就没有回头路了,从母后死的那刻起,我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等死,要么争一条生路。”
这回沈书凡没有犹豫的接过了兵符看了看,入手冰凉,上面刻着谢字。
沈书凡道:“我去安排,安排好后去和殿下说,你要反悔的话,随时过来拿走。”
“不会有那个时候的,宇哥儿,我若登基,封你为安定侯。”
沈书凡轻笑拱手道:“好,那就先谢过太子表姐夫了。”
隔天夜里。
沈书凡出现在了太子祁旭的书房里,将兵符还给了他,道:“明晚子时,猎场西侧的树林汇合。
殿下带五十人过去,不要多。”
“只要五十?少了些吧?”祁旭看了看兵符说道。
他不知道沈书凡为什么要把兵符再还给他,但听到五十个人,下意识的就觉得少。
沈书凡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道:“人多眼杂,月黑风高,人数不多不少才是办事的好时候。”
“行,那就安排在明天夜里。”
沈书凡的眼神往窗外斜了一眼,又继续看着黑暗里的夜空。
廊下,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屏息偷听着。
太子妃姜楚楚正捂着嘴,脸色苍白如纸。
等沈书凡关上窗子,姜楚楚才赶紧回到了小佛堂。
她是无意中听到了那些话。
姜楚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佛堂的。
可是就算是敲着木鱼,也安不下心来。
她对太子祁旭的心情很复杂。
在听到他要和表弟去劫狱的时候,就有些心慌。
砰砰。
“嫡姐,睡下了吗?表姐夫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
太子祁旭:“……”
刚刚祁旭还纳闷,沈书凡临走还拿他桌上的两块点心干什么,没想到是送来给他的太子妃的。
早知道都给端来了……
嘎吱。
小佛堂的屋门打开,看到站在门外的沈书凡和太子祁旭,姜楚楚转身坐了回去。
沈书凡迈脚就走了进去。
太子祁旭纠结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沈书凡拿出两块点心放在桌上道:“从表姐夫屋里拿的,嫡姐你凑合着吃。”
“……”
完全不用人招呼,沈书凡拿起写好的经书放火盆里烧,边烧边道:“外祖父,舅舅,舅母,你们在那里可要保佑我和嫡姐过上好日子啊,人活着,可太累了。”
祁旭有些没眼看,姜楚楚浑身僵硬的坐着。
沈书凡烧完几张就站起来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嫡姐,要是明天以后我出了事,你记得也经常给我烧点超度超度。”
“别瞎说,多晦气。”这是姜楚楚几天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声音有些哑,语气还带着以前常有的模样。
无奈宠溺,还带着少许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