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墙边休息的确实是雷斧和他的三名队员。
他们出发时是五人,但是此刻宁乱显然更关心他们的情况。
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衣衫褴褛,脸上手上布满了冻疮和诡异的蓝色纹路。
雷斧坐在最里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长条的物体。
那物体即便被包裹住,依旧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蓝光。
石堆中央,有一个不规则的小坑,坑里能看到一些蓝色晶石。
周围地面的石壁都覆盖着同样的蓝色晶石。
小坑的上方,空气微微扭曲,时不时地有细小的蓝色火花,发出滋滋的声响。
和山洞外的风声,几乎同频。
雷斧这边,似乎终于意识到有人来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
看到是宁乱,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被痛苦取代。
他声音嘶哑,甚至有些不清楚:
“老大……东西……太邪门了……压不住,坑里是源头,我们……没办法了……”
宁乱快步向前,蹲下身,查看着雷斧的伤势。
他伸出手,刚触及雷斧的皮肤,就感觉一片冰凉,这已经不是活人的体温。
宁乱心里咯噔一声:
“别说话!省点力气!”
“来人!快!”
随行的人里,有一个懂得医术的,快步跑了过来。
一番检查之下,脸色难看地开口:
“老大,他们寒气已经深入五脏,并且还有什么东西侵蚀经脉,寻找药物已经无用。”
宁乱瞪了一眼,皱眉问道:
“别废话,说怎么办!”
“立刻送回大营,用赤阳石和一些驱寒的猛药,或许还有得救。”
“还有他们接触这些东西太久,神志也受影响。”
宁乱看了一眼雷斧怀中的包裹,又看了看坑里的青色晶石。
“这鬼地方,是异象的源头?这些蓝色的晶石……”
“是伴生的冰晶碎片。”
雷斧开口道:
“我们想毁掉坑洞,结果引发了,能量,暴走。”
“现在只能靠着这东西勉强压制,撑不了多久。”
宁乱瞬间想明白了。
他们用山洞里拿出的圣物,试图反向吸引和压制暴走的能量,将自己置于险地,这才发出求救信号。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宁乱拍了拍雷斧没受伤的那只肩膀。
“现在交给老子就行了,你们先撤!”
随后派出四个手下,护送雷斧四人,原路返回。
他们几个是功臣,得赶紧送回营地救治。
待人送上去之后,宁乱又看了看那个蓝色的小坑,和雷斧留下的包裹。
“他娘的,真是个烂摊子!”
骂了一句之后,他快速下令:
“所有人,把身上的赤阳石粉末,围着这个坑,给老子撒一圈!动作快!”
士兵们迅速拿出腰间的小袋子,将赤阳石粉末撒在坑边。
形成一个圆环。
粉末接触到蓝色的冰晶,立刻发出刺啦的声音,随后冒出淡淡的白气。
二者似乎发生了某些化学反应,互相中和了,连空气中的铁锈味都淡了一些。
“老大,这些好像不够啊。”
一名士兵开口提醒道。
宁乱当然知道不够,他盯着雷斧留下的包裹,一咬牙:
“把那个包裹,给老子小心挪到坑边上去!注意别碰破了!”
两名大胆的士兵,拿出盾牌,小心翼翼地垫在包裹下边,向着坑边挪去。
包裹靠近后,坑中的火花似乎被吸引,微微偏向包裹方向。
“所有人,后撤!”
宁乱下令,自己却没动,死死地盯着小坑和包裹。
“将军!”手下士兵焦急地喊道。
“退!”宁乱低吼,
“老子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大劲!”
随后他缓缓抽出手中的唐刀,将刀刃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赤阳石粉末。
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砍向坑边一块凸起的颜色最深的蓝色晶石。
“轰——”
一声闷响,不是来自唐刀的撞击,而是来自坑底。
仿佛是某种平衡被打破,一股剧烈的蓝色光芒,从坑中喷射而出!
整个石坑开始剧烈地摇晃,无数的碎石顺着岩壁下落。
“撤!快撤!”
异变出现的瞬间,宁乱迅速后撤,同时将一袋赤阳石粉末全部抛向小坑。
粉末和蓝光接触的瞬间,再次爆发出剧烈的反应。
众人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沿着来时的坡道向上攀爬。
好在大家手脚利落,很快爬出了深坑,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他们和上边的人汇合时,深坑的反应还在继续。
宁乱喘着粗气,脸上被飞溅的碎石,划了好几道口子:
“他娘的……捅翻天了……”
他心有余悸地望向深坑方向:
“快!发信号!鬼哭泉源头能量暴走加剧!
雷斧小队已救出,但情况危险!那‘东西’……还在坑边,没拿回来!”
他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回去,这里的情况,已经远超他们的处理范围了。
与此同时,鬼哭泉的外围。
几双隐藏在乱石后的眼睛,正惊恐地望着蓝色的光芒。
“头儿……这动静……不像寻宝。”
一个声音带着惊恐。
那个被称为头的人,整个脸都被兜帽覆盖,只有一双眼睛紧盯着远处的蓝光。
他摸索着手中的玉佩:
“确实不是寻宝,是核心的能量被引动了。”
“岁城的人果然找到了这里,但他们似乎搞砸了。”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我们……”
“等!”
他打断手下的话:
“让岁城的人替我们扛着这第一波反噬。”
“盯紧他们的动向,特别是撤出去的人。”
“还有,派人去‘老地方’,通知老大,货……可能要提前收了,但风险……也变大了。”
库兰这边很快接到了宁乱的消息。
他藏着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将手下的信纸捏碎,随即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快,扶我去见将军留下的人!”
他嘶哑地冲手下喊道。
片刻之后,他见到了将雷斧等人送回来的士兵,还有宁乱派回来报信的士兵。
听着他们描述现场惊心动魄的场景,库兰又觉一阵气血翻涌:
“将军现在何处?坑边那包裹情形具体如何?蓝光喷发后可否再趋稳定?周围有无其他异常动静?”
库兰一口气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老大带人守在外边,包裹在坑边,坑里的蓝光还在,周围暂时没发现别的异常。”
库兰的心沉了下去。
东西没带回来,反而引发了更激烈的暴走。
宁乱留在那里,即监视,恐怕也存了拿回包裹的心思。
但是那种暴走的能量,贸然接近等于送死。
可时间拖得越久,危险越大,而且还容易引起南方势力的窥探。
想到这里库兰心中一沉,再次问道:
“周围确认没有其他异常吗?”
士兵思索片刻后回道:
“确实没发现异常,不过当时环境太嘈杂了,也可能有遗漏。”
库兰神色一凛,就是这个!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人察觉。
“准备纸笔!快!”
东西很快被送来,库兰提笔,在纸上飞速写下:
鬼哭泉全能量暴走,已呈不稳扩散之势。
雷斧小队获救,然圣物遗留暴走源头。
宁将军率部监控,然情势危急,恐非武力可制。
请殿下速速决断,须严防南方势力趁乱出手。
写完之后,库兰强撑着将信封好:
“最快速度,传回岁城。”
“另外告知宁将军,务必小心,万不可再刺激能量源!还有小心第三方势力!”
岁城
城主府内烛火通明,陈息看着面前加急送来的情报,面色如常。
“东西在坑边,能量暴走,宁乱盯着,南方势力……”
陈息低声念叨着几个关键词,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办法。
冒险拿回包裹,风险极高,可能财两空,甚至引发更大灾难。
封存?
看似一劳永逸,但谁也不能保证成功,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放任不管,可能给了南方势力一个可乘之机。
“来人。”
陈息呼唤道。
“殿下。”
“将这封信,给教皇送去。”
“问问她,此能量暴走程度,若以大量赤阳石粉混合特定爆破之物,能否封存?”
“若失败,后果又可能如何?”
陈息又补充道:
“另外告诉她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任何情报,都可能价值千金,望不吝赐教。”
这是陈息的施压,也是她给兰西亚展现价值的机会。
陈息随即又下道:
“传令给宁乱,禁止任何人靠近暴走的核心。
让他扩大巡逻,注意周围一切异常的声响。
就地准备石块泥土,准备足联给的火药随时待命。”
“传令给工部,抽调最好的人手的物资,火速前去支援。”
西郊教堂。
兰吸烟看着送来的情报,以及那句价值千金的话,沉默了很久。
夜晚很安静,安静的她仿佛能听到远方的风声。
她铺开一张新的纸,却没有立刻落笔。
陈息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就是要把他绑在岁城的战车上。
她的回复,可能直接影响到许多人的生死。
兰西亚闭上眼睛,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类似的记载。
最终,她提笔写道:
“此地能量暴涨,盲目封堵,恐适得其反。
可尝试赤阳石粉和泥浆于各个关键节点,进行缓冲。
但能量暴走,影响精神,士兵不宜长时间接触,需轮换休整。”
兰西亚基于自己所知,最终给出了一个方案。
至于陈息的最终抉择,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信送出后,兰西亚走到床边,看着远方漆黑的夜空。
自己在这场风暴中,究竟何去何从。
鬼哭泉
宁乱裹着皮袄,嚼着冻得有些硬的肉干。
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远处的深坑。
还有陈息让他待命的信,以及库兰的提醒。
“呸!”
他吐掉嚼不烂的碎肉渣,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娘的,这鬼东西,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转头看向副官:
“周围有什么异常没有?”
副官摇摇头:
“暂时没发现异常,风声太大,远处不好确定。”
宁乱皱眉,挠了挠有些发灰的白毛:
“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关键时刻别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