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顾长歌哪里知道石秀秀在想些什么。
赤金色的流光入手，并未融入顾长歌的身体。
而是如拥有实质般。
在他掌心上方寸许处，乖巧地盘旋缠绕。
最终安静地悬浮在那里。
光华彻底内敛。
只剩下一团温润的赤金色光晕，静静流转。
散发出精纯而浩瀚的火之法则气息。
“有点意思。”
顾长歌颇为好奇与满意。
这火之神性，自带灵气，一入自己的掌中，像是找到了真正的归宿，真正的主人。
显得如此安宁，如此满足。
而石秀秀则是闷哼一声。
眉心处那赤金色的火焰神纹。
随着那一丝神性联系的剥离，迅速黯淡下去。
这是法则反噬！
但石秀秀并没有任何惋惜。
反而还打心底很是高兴。
最起码在她看来，只要是能为顾大哥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就已经很满足了。
赤金色的火焰神纹最终化作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痕迹。
一股强烈的空虚感与轻微的眩晕袭来。
那是本源暂时被抽离的不适。
但她心中，并没有多少失落，更没有不甘与怨恨。
反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如此神物，如此机缘。
或许本就该属于他这样的人物。
自己能够短暂拥有，感受其一丝威能，已是侥幸。
若非顾大哥及时出现，自己早已神魂俱灭，神性也未必能保住。
顾长歌感受着掌心那缕神性中蕴含的精纯到极致的火之法则本源，微微点了点头。
这东西对他而言，虽非必需，但也颇有价值。
可用于参悟火系大道真意。
淬炼某些火属性神通。
稳固自身内宇宙的火之根基。
乃至对未来帝路的某些谋划，都有助益。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本身。
从“垫脚石”宋肠镜手中，虎口夺食。
让这块垫脚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发挥出了催化石秀秀运势的最大价值。
他心念微动。
正要将这缕已经彻底驯服的先天火之神性暂时收起，纳入神血海慢慢温养解析。
忽然。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极其细微却本质特殊的气息波动。
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嗯？”
他的目光，越过了脚下跪地嘶吼气息奄奄道心彻底崩碎，眼中只剩下疯狂与死寂的宋肠镜。
越过了劫后余生、神情复杂的石秀秀。
投向了这片秘境节点更深更黑暗，法则更加混乱莫测的某个方向。
“好小子。”
那里，一片破碎的不断有混沌气流渗出的虚空裂缝深处。
隐约有一丝极淡。
淡到几乎不存在，却本质极高充满了灵动隐匿，润物无声气息的“水”之法则波动，一闪而逝。
那波动如此隐晦，如此巧妙。
如暗流潜涌。
若非顾长歌感知超绝，身负仙瞳，又对“水”之法则同样有着极深的理解，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那波动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某个熟人的，刻意伪装却难掩本质的气息。
“有意思。”
顾长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看穿了一切却又带着一丝玩味的弧度。
“水性隐匿，润下无痕……倒是深得水之真意，跑得挺快。”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目光穿透了层层混乱的虚空。
看到了某个借助水之神性施展玄妙遁法，早已远遁千万里之外的清瘦少年身影。
那个眼神纯净如鹿，此刻却心机深沉如渊的少年。
那个身负“仙帝道果”分身的……小平安。
“仙帝道果分身……，老剑条，还是和清秋有关的机缘，就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吧。”
顾长歌收回目光。
眼中深邃的光芒微微闪烁，已经看到了未来某些有趣的交集。
“小平安……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声，只是烙印在了自己的心念之中。
随即，他不再停留。
也不再关注脚下那已经彻底沦为废物的“垫脚石”。
袖袍轻轻一卷。
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清风凭空而生。
如最温顺的云朵。
托起了不远处因为神性剥离，伤势爆发而有些脱力和摇摇欲坠的石秀秀。
石秀秀只觉身体一轻。
已经被一股温暖而浩瀚的力量包裹。
所有的伤痛都被暂时抚平。
连消耗过度的神魂都感到一阵舒缓。
“走吧。”
顾长歌的声音平静响起。
“你爹，该等急了。”
话音落下。
身影微微晃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空间波动。
没有撕裂虚门的震撼景象。
就如同他来时一样，云淡风轻。
下一刻，顾长歌，连同被他清风托起的石秀秀。
已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这片更加破败、死寂的赤砂荒原。
只留下那个依旧被无形规则死死压跪在坚硬岩层上的宋肠镜。
荒原的风，依旧带着灼热与死寂。
呜咽着吹过断壁残垣和巨大的兽骨。
卷起赤红色的砂砾，缓缓覆盖着战斗的痕迹。
“顾长歌！顾长歌！你为何不杀了我！为何不杀了我！”
虚空中。
秀秀脸色依旧苍白，眉心黯淡的火焰纹路传来阵阵空虚刺痛。
那是先天火之神性被剥离后的不适。
她咬着下唇，偷偷抬眼看向身前白衣如雪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言。
顾长歌并未回头，只是摊开手掌。
那缕温顺盘旋的先天火之神性在他掌心安静燃烧，赤金光华流转，散发着精纯而古老的法则波动，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
他心念微动。
赠送此物给石秀秀，既能巩固绑定这个“火祖仙帝道果”目标，加深因果，又能立刻触发系统返还，获取百倍于这缕神性的好处。
这是稳赚不赔的投资。
“秀秀姑娘。”
顾长歌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石秀秀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应道：
“顾大哥有何吩咐？”
“此物稍许温养后，理应赠还于你。”
顾长歌言简意赅，手掌轻轻一送。
那缕赤金色的先天火之神性便如同拥有灵智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轻盈而精准地没入石秀秀的眉心。
“啊！”
来不及拒绝的石秀秀惊呼一声，只觉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温和却又磅礴浩瀚的灼热洪流涌入识海，瞬间抚平了剥离带来的空虚与刺痛。
眉心那黯淡的火焰神纹骤然光华大放，变得无比清晰凝实，甚至纹路本身都在缓慢演化，变得更加繁复玄奥，隐隐透出一股源自混沌初开的尊贵气息。
她体内那被层层封印的火祖仙帝道果，如同久旱逢甘霖，发出舒畅的颤鸣，主动吸收、融合着这股同源却更高层次的力量，封印竟因此又松动了一丝！
磅礴的力量与法则感悟冲刷着她的神魂与肉身，石秀秀闷哼一声，连忙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全力引导、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馈赠。
她周身再次腾起火焰，但这火焰比之前更加内敛、精纯，颜色也从赤金偏向于一种更深邃、更古老的暗金色，气息稳步攀升。
顾长歌静静地看着她进入修炼状态，并未打扰。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赠予绑定目标【石秀秀】先天火之神性（一缕）！符合暴击返还条件！】
【恭喜您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