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苏砚的声音在空中炸开，可下一瞬，那道身影的光带猛然收束，掌心旋转的光柱并未射出，而是向内塌陷，化作一团不断压缩的能量核心。地面震动骤然加剧，裂缝如蛛网般蔓延至四人脚下。
他们没能打出那一击。
反而是对方，在最后一刻改变了节奏。
冲击波没有来，但压迫感更重了。空气像是被抽紧的绳索，压得人胸口发闷。苏砚的手还抬着，逆命刻印纹路在皮肤下游走，红光微弱，像风中残烛。
他缓缓放下手，喉咙干涩，声音低却清晰：“不能再硬接了。”
洛九璃靠在一块断裂的石板边，手指按着记录册边缘。纸页已经卷曲，几道符文残痕正在慢慢消散。她没抬头，只是指尖轻轻一划，将最后一点未完成的推演抹去。
萧千绝单膝跪地，右手撑在身侧，掌心残留的灵力还在跳动。他喘着气，肩头起伏，眼神却盯着空中那道身影，一眨不眨。
玄月站在左侧阴影里，刀插在地，左手按着肩膀上的伤。布料焦黑，皮肉灼痛，但她站得很稳。
苏砚转过头，看向三人。
“我们不能再各自为战。”他说，“必须一起想出路。”
没人说话。
但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他知道，他们还在撑。哪怕力气快没了，也没有一个人后退。
“它现在不需要蓄力。”苏砚开口，“每一次攻击都是即时爆发，而且我们的力量会变成它的养分。正面拼不过。”
“那就不能让它打全。”洛九璃终于开口。她抬起眼，脸色有些白，但语气很稳，“我有一件东西，或许能挡住下一轮冲击。”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
玉符不大，表面有细密纹路，泛着一层极淡的光。她手指抚过封印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天机镇灵符。”她说，“只能用一次，能形成短暂的绝对防御屏障。”
萧千绝皱眉：“一次？用在哪一击？它现在随时都能出手。”
“不一定非要挡住最强的一击。”洛九璃说，“只要能在它释放能量的瞬间撑住半息，就能给我们留下反应时间。”
“半息。”萧千绝低声重复。
“够了。”玄月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不高，但很冷，“只要它停半息，我就能绕到后面。”
“你一个人？”萧千绝看向她。
“不是。”玄月摇头，“我们可以分两组。一个主守，两个牵制，最后一个找机会出手。”
苏砚听着，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
洛九璃有防御手段，萧千绝擅长正面压制，玄月速度快，能打乱敌人节奏。他自己，能感知破绽。
每个人都有用。
“它移动慢。”萧千绝忽然说，“虽然攻击快，但本体几乎没动过。刚才那几次变招，都是原地完成的。”
“说明它依赖这片空间。”洛九璃接话，“或者，它的力量来源在这里。”
“那就逼它动。”玄月说，“只要它离开中心位置，节奏就会断。”
苏砚点头：“好。我们这么打——九璃用玉符启动防御，不是为了挡，是为了抢时间。千绝和玄月同时出击，一个正面佯攻，一个绕后施压。它一定会调整应对，那个瞬间，会有破绽。”
“你来收尾？”萧千绝问。
“对。”
“你现在的状态，能扛住反噬吗？”
苏砚摇头：“不必硬扛。只要命中，哪怕只有一成力，也能打断它。”
萧千绝沉默几息，然后缓缓站起身。他掌心灵力重新凝聚，这次没有急着释放，而是让光芒一点点稳定下来。
“那就信你一次。”
洛九璃低头看着玉符，手指在封印上停留片刻，然后轻轻一点。一道微光闪过，玉符开始发热，表面纹路逐渐亮起。
“我能撑半息。”她说，“多一秒都没有。”
“够了。”苏砚说，“只要半息。”
玄月拔起地上的刀，甩掉刀锋上的碎屑。她活动了下肩膀，疼痛让她眉头一皱，但手没松。
“我可以引它三息。”她说，“三息之内，它必须做出选择。”
“那就这么定。”苏砚看向三人，“九璃主防，千绝和玄月左右夹击，我找破绽，全力一击。”
“等等。”萧千绝突然开口，“它要是不分兵呢？如果它不管我们，直接全面压制？”
“那我们就撤。”苏砚说，“不硬拼。等下一次机会。”
“可它不会给我们太多次机会。”
“我们也不需要太多。”洛九璃抬起头，“只要一次成功，就能打乱它的节奏。”
空气再次沉了下来。
头顶的身影依旧悬浮，双掌合拢，光带在体表高速流转。那种高频闪烁的光，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一种倒计时。
地面还在震。
裂缝已经延伸到他们脚边，有几处开始下陷，露出下方漆黑的空洞。风从地底吹上来，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苏砚抬起手，逆命刻印纹路再次浮现。
这一次，红光不再暴烈，而是缓慢流动，像心跳一样，一下，一下。
洛九璃将玉符贴在胸前，手指按着封印，随时准备激活。
萧千绝站到了右侧位置，掌心灵力凝聚成刃，光芒稳定。
玄月滑步向前，刀尖点地，身体微微下沉，像一张拉满的弓。
四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小圈，站位紧凑，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话。
但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砚的目光扫过同伴。
洛九璃点头。
萧千绝握紧手掌。
玄月抬起刀。
苏砚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等它出手，我们就动。”
头顶的身影忽然动了。
双臂展开，掌心朝外，光带不再是螺旋，而是瞬间分裂成数十条，每一条都扭曲着，像蛇一样在空中游走。
空气开始扭曲。
压力层层叠加。
洛九璃的手指按在玉符上。
萧千绝的灵力升到顶点。
玄月的脚步微微挪动，准备切入。
苏砚盯着那道身影的眼睛。
就在光带即将发动的前一刻，他看到了。
那道身影的眼部轮廓，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波动。
像画面卡顿了一帧。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