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站在原地，掌心的刻印还在发热，那股热流顺着手臂往上走，他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后退。
夜无殇抬着手，黑气在他掌中旋转，像一团不断压缩的风暴。他的眼神落在苏砚身上，冷得没有一丝波动。
“你说还没完？”夜无殇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你以为凭你们四个，能挡住我？”
苏砚没动，只是将另一只手也抬起，两掌相对，刻印的纹路在皮肤下微微发亮。“我不是来挡你的，我是来告诉你，你错了。”
“错？”夜无殇冷笑一声，“我追寻了二十年的路，被一个连刻印真意都没参透的学徒说错了？”
“你唤醒的不是神。”苏砚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清晰，“你打开的是杀戮的门。那些人，那些为你铺路而死的人，他们有名字，有家，不是你口中的祭品。”
夜无殇眼神一凝。
“你说牺牲才有意义。”苏砚往前一步，“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你有没有站在他们的位置想过？”
洛九璃站在他左后方，指尖银光微闪，她没有说话，但手指在地面轻轻划了一下，一道细线悄然延伸。
萧千绝握着剑，指节泛白。他低声道：“我见过太多人打着‘大义’的旗号杀人。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玄月靠在柱子边，短刃横在胸前，她笑了笑：“你还嫌自己不够像疯子？站在这里说自己是救世主，可你连脚下踩的是谁的骨头都不知道。”
夜无殇的手停在半空，黑气的旋转慢了一瞬。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声音忽然轻了些：“你们以为……我想这样？”
没人接话。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四人，“世人愚昧，困在旧规则里，跪着活，跪着死。只有打破一切，才能重建。”
“所以你就用别人的命去试？”苏砚盯着他，“那和那些压榨百姓的权贵有什么区别？你不过是从一个暴君，变成下一个。”
“闭嘴！”夜无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苏砚没有退。
“你说我是祭品？”他继续道，“可真正该被献上的，是你自己。你根本不是什么新世界的执掌者，你只是第一个被这力量吞噬的人。”
夜无殇的脸色变了。
他周身的黑气骤然暴涨，长袍猎猎作响，脚下的符文一圈圈亮起，比之前更加刺眼。
“够了。”他声音低哑，“既然你们听不懂，那就用你们的身体记住。”
他双手猛然合拢，掌心的黑气瞬间压缩成球，随即向外一推。
一道漆黑的能量波冲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直扑四人所在的位置。
苏砚瞳孔一缩，立刻大喊：“结阵！”
他双掌迅速贴地，刻印之力涌出，地面裂开一道细缝，金纹从掌心蔓延而出。
洛九璃同时出手，指尖银光连点，在空中画出三道弧线，与苏砚的金纹交汇于一点。萧千绝剑尖拄地，剑气横扫，在前方形成一道屏障。玄月身影一闪，短刃插进地面，一圈暗红纹路扩散开来，与其余三人连接。
四股力量在中央汇聚，形成一层半透明的护罩。
黑暗能量波轰击在护罩上，强光炸开，整个大厅剧烈震动。
众人脚下的石板瞬间龟裂，裂缝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护罩表面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一道裂痕从顶部斜划而下，停在中央。
四人齐齐后退数步，苏砚膝盖一弯，差点跪倒，他用手撑住地面才稳住身体。
洛九璃单膝落地，指尖还在发颤，银纹的光芒明显弱了几分。
萧千绝嘴角溢出血丝，他抬手抹掉，剑依旧举着。
玄月站在最后，短刃已经从地面拔出，刀身有一道焦黑的痕迹。
护罩还立着，但那道裂痕清晰可见，像是随时会彻底崩开。
夜无殇站在高台上，黑气重新在他掌心凝聚，比刚才更大，颜色更深。
他看着下方四人，语气冰冷：“这就是你们的抵抗？就这点本事，也敢质疑我的道路？”
苏砚慢慢站直，掌心的刻印还在跳动，他盯着夜无殇，声音沙哑：“我们不会让你得逞。”
“不会？”夜无殇冷笑，“那你们就继续撑着。看看这阵，还能挡下几击。”
他双手再次抬起，黑气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走，压力不断增强。
洛九璃低声说：“下一击，必须让阵型闭合。”
萧千绝点头：“我能在左侧补一道剑气。”
玄月咬破指尖，血滴在短刃上，刀身泛起一层暗光：“我还能再拉一次影线。”
苏砚看着护罩上的裂痕，手指在地面划了一下，金纹微微闪烁。
夜无殇的双手开始前推。
黑气球脱离掌心，悬浮在空中，缓缓变形，拉长成一道锥形，尖端对准护罩中央。
苏砚大喝：“准备！”
四人同时发力，能量再次涌入护罩。
黑锥轰然撞上屏障。
裂痕瞬间扩大，从中间炸开一道口子，强风卷起尘土，吹得人睁不开眼。
护罩摇晃了一下，没有完全破碎，但表面已经布满裂纹，像一块即将碎裂的玻璃。
苏砚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血。
洛九璃的手按在地上，银纹断了两次才重新接上。
萧千绝的剑插入地面，整个人半跪下去。
玄月被震飞出去，撞在柱子上又滑下来，短刃脱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无殇站在高台，黑气缓缓收回体内，他低头看着他们，眼神冷漠。
“我说过。”他声音平静，“你们拦不住我。”
苏砚撑着地面，慢慢抬头，嘴角还有血迹。
他看着夜无殇，一字一句地说：“只要我们还站着，就不会让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