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
葛大彪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你要是能去骂你爹一顿,把你爹拎过来给我跪下,我倒是考虑可以把你留下来,正好让老子我解解气。”
这句话彻底击穿了葛正飞的底线。
葛大彪说完,再次伸手去搂葛正飞的后脑勺,想羞辱他一番。
可这一次,葛正飞猛地一抬手,“啪”地一声打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葛大彪,你tmd说的是人话吗?”葛正飞声音颤抖,指着葛大彪骂道,“早先你跟我爸不对付的时候,我就说这事别掺和我,我也不想掺和进去,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把你也当做长辈,而你呢,把我当成啥了?”
“等到这个时候,我跟我爹都闹掰了,你还让我爹咋样?我爹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你非要跟他过不去!”
葛正飞眼泪都快下来了,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告诉你啊,葛大彪,老子今天就算是饿死,穷死,也不会再听你那废话!要下跪也是你下跪!是你背叛了师门,你他妈就是一条狗,黄老板养的狗!”
他终于骂出来了,骂得痛快淋漓。
这些年,他忍受了太多,原本以为葛大彪把自己当兄弟,结果自己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用完了就想扔,还要羞辱自己的父亲。
在这一刻,葛正飞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有多幼稚,有多可笑。
葛大彪被骂愣了,随即脸色变得狰狞无比:“好啊,好啊!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老子这么说话!铁柱子!”
他冲着旁边一个长得像铁塔似的青年喊道,“这小子还挺欠揍,你今儿个要是把他给揍了,以后录像厅这边就交给你管!”
那个叫铁柱子的青年,平时一直跟在葛正飞屁股后面,一口一个“飞哥”叫得比谁都亲。
一听这话,铁柱子眼睛瞬间亮了,搓着手上的老茧,狞笑着走了出来:“彪哥,这可是你说的啊!是打个半死,还是打个残废,你尽管说!”
“你看着办,让我看着舒服了就行。”葛大彪点燃一根烟,歪着脑袋吸了一口,冷漠得像在看一场戏。
“妥了!有您这句话就行!”铁柱子答应一声,直接朝着葛正飞扑了过去。
俩人瞬间厮打在一起,可铁柱子长得五大三粗,像头黑熊,葛正飞虽然也练过两下子,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够看。
葛正飞一拳打过去,就跟挠痒痒似的,铁柱子反手一巴掌呼过来,就跟铁巴掌似的,啪的一声,打得葛正飞鼻孔窜血,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进了旁边的垃圾堆里。
“给我打!往死里打!”铁柱子招呼着几个兄弟,对着躺在垃圾堆里的葛正飞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葛正飞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根本爬不起来。
葛大彪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行了,别打死了,留口气。”
他拍了拍铁柱子的肩膀,“以后啊,这块儿就归你管了。我得去找黄老板了,咱们歌舞厅现在丢了,得想办法扩张一下生意,没准啊,能去县城发展。到时候彪哥我发展的好,你们一个都落不下,全都把你们带过去!”
随着葛大彪这一句话,周围的几个男女全都高呼着“彪哥万岁”、“彪哥威武”,那副谄媚的嘴脸,看得人直恶心。
葛大彪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铁柱子也冲着躺在垃圾桶旁边的葛正飞吐了口唾沫,狠狠骂道:“这回不装逼了?告诉你啊,以后少来录像厅得瑟,彪哥说了,这里归我管了!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见到你一次,我打一次!”
说完,他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录像厅,留下葛正飞一个人躺在臭烘烘的垃圾堆里。
好一会儿,葛正飞才像个死人一样,从垃圾堆里爬了出来。
他满脸是血,身上全是土和脏东西,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刚一抬头,他就感觉到一个身影把自己笼罩了,然后就看到了陈乐。
陈乐刚才压根就没走,他躲在胡同口的拐角处,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本来是想等葛正飞出来,再抓他去见三叔,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幕!
曾经的少爷,被自己的小弟踩在头上,被曾经的大哥像扔垃圾一样扔掉。
葛正飞看到陈乐,眼神里闪过一丝羞愧和绝望,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转身就要走,连看都不想再看陈乐一眼。
“连亲爹都不认了吗?”陈乐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三叔……病的挺严重,你要现在不去,估计以后就没机会了。别等到那个时候,就晚了。”
这一句话,像一道惊雷,顿时让葛正飞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浑身一颤,缓缓地回过头,紧紧地盯着陈乐,好久好久,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陈乐没说话,转身把摩托车骑了过来,拍了拍后边的坐垫:“上车。”
葛正飞看了一会儿,然后迈着僵硬的步伐,坐了上去。
陈乐骑着摩托车,载着这个落魄的男人,直奔着太平村而去。
半个多小时之后,摩托车停在了大傻个家的门口。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那是三叔的声音。
“大傻个儿,都说你小子脑袋不灵光,我看你挺灵的啊……哈哈……”
“你哥最近这段时间不上山,你也少往外跑,没啥事在家陪陪我这老头子。”
葛正飞刚下车,听到这笑声,整个人都愣住了,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陈乐:“你不说他快不行了吗?”
陈乐尴尬地挠了挠头:“谁知道三叔今天心情这么好啊……那咋的?非得等你爹躺在炕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你才开心?”
陈乐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葛正飞犹豫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三叔躺在一把躺椅上,那是大傻个用木头和钉子一点点拼起来的,虽然看着粗糙,但挺结实。
三叔手里摇着个大蒲扇,一脸的惬意。
大傻个正在灶台前忙活,看到陈乐来了,咧嘴一笑:“哥,吃饭了没?等会儿跟我和三叔一起吃,刚才我上山抓了一只兔子,正好炖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