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宴在含光殿举办。
酉时初,皇室宗亲们、文武百官们、命妇们都依序进宫参加宴席。
含光殿灯火通明,参加宴席的宾客们陆陆续续坐下来。永元帝他们还没有来,文武百官们便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聊天,聊的内容跟太祖皇帝留下来的传位圣旨有关。
传位圣旨一事传的有模有样,不少人觉得是真的,不然也不会空穴来风。再者,永元帝至今没有任何表示。
“你说太祖皇帝留下来传位圣旨是真是假?”
“十之八、九是真的。”
“那你们说皇上知不知道传位圣旨的存在?”
“现在肯定知道了。”
“你们说传位圣旨在哪?”
“听说当年废太子一直暗中寻找这道传位圣旨。”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废太子直到死都没有找到。”
“传位圣旨会不会早就被皇上拿到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对啊,皇上要是拿到传位圣旨,不早就该咔嚓废太子么。”
“我们皇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得不到太祖皇帝的传位圣旨。”
“我也觉得皇上拿到了,只是没拿出来,毕竟皇上不用太祖的传位圣旨也能继位。”
“你说的对。”
“再说太祖留下来的传位圣旨是因为君主昏聩,皇上怎么可能拿出传位圣旨?”拿出来,不就代表先帝昏聩无能么。
“谁能想到太祖皇帝还留下一道传位圣旨。”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心怀叵测的人来说,这是好事,但对于如今的朝廷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会搅乱朝堂。
“废太子那群逆贼还在,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太祖皇帝的传位圣旨。”
“当年,废太子不就是想得到传位圣旨么,那他死了,拥护他的那群人自然是更想到。”这样才能为废太子报仇,让废太子的儿子登基。
“这传位圣旨到底在哪啊?”
“谁知道呢。”
在含光殿的偏殿里,命妇们没有议论太祖留下来的传位圣旨,而是在讨论谁家儿子没成婚,谁叫女儿明年及笄。
命妇们对这些朝事不感兴趣,也不敢随意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议论朝中大事。
没一会儿,崔氏带着李夫人来了。
命妇们见她们两个来了,立马走上前去跟她们打招呼。
对崔氏,命妇们是心服口服,因为她出身崔家,又是户部尚书的夫人,还是内阁首辅的夫人。
至于李夫人么,在场的命妇,心里都看不起她,毕竟她出身商贾,但她们面上绝不会表现出来,并且还对李夫人一副热情的模样,嘴里喊着李姐姐长,李妹妹短。
“李宜人,听说六元郎下午就被皇上叫进宫了,是不是六元郎又立功了?”
“我听说皇上叫六元郎进宫陪看戏。”
“我也听说了,魏六元坐在皇上身边看戏,太子和成王他们可是坐在皇上的身后,皇上待六元郎真是好。”
“李宜人,你好福气啊, 皇上这是把六元郎当做子侄啊。”
“哎哟,李宜人,你真是太让人羡慕,我怎么就生不出六元郎这么优秀的儿子。”
“李宜人,我儿媳妇有孕了,就想问问你当初怀六元郎的时候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哎哟,李宜人,我儿媳妇快要生了,想跟你讨要魏六元小时候穿过的衣服。”
“李宜人,魏六元的旧衣服,你还留着吗?”
命妇们你一句我一句问的李夫人晕头转向,幸好这个时候几位王妃来了,打断了命妇们的叽叽喳喳。她们赶紧向几位王妃行礼。
几位王妃把李夫人和崔氏叫到跟前,亲切地跟她们聊家常。
李夫人听到几位王妃也在提下午儿子被叫进宫一事,问她皇上是不是要给魏云舟赐婚了,毕竟明年魏云舟便要成年了。
还有王妃问李夫人,明年魏云舟的成人生辰要怎么办?
在大齐,女子十五岁及笄,是要办及笄礼,并且办的非常隆重,因为这代表她可以成婚。男子十六岁成年,这成年礼可办可不办,一般大户人家都会办,普通百姓很少办。
比起十六岁的成年礼,二十岁的冠礼才是男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魏云舟明年才十六岁,离二十岁的冠礼还有四年。
男子十六岁也代表可以成亲了。
关于儿子的十六岁成年礼,李夫人问过儿子,但魏云舟并不想大办,他的意思是简单地办个家宴就行了,但这不是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到时候怕是要大办,而且还有可能皇上会赏赐东西。
李夫人说她暂时还没有和儿子商议这件事情,毕竟还早。等过段时间,他们再讨论这件事情。
命妇们又聊起李夫人和魏国公的婚事。不少人说着说着,语气就酸了起来。
一些有趣的命妇说因为魏六元,她们现在看自己的儿子很不顺眼。还有人说魏云舟现在成为了全咸京城小孩子的榜样,就连普通百姓都让他们的儿子向六元郎学习。
听到命妇们不要钱似的夸她儿子,李夫人心里又高兴又骄傲,但面上一片谦逊。
含光殿的正殿,太子和几位王爷都来了,但永元帝和魏云舟都还没有出现。
东暖阁里,魏云舟和永元帝正在吃小灶。
魏云舟是真的没想到在除夕晚宴之前,他和汤圆他爹偷偷摸摸地在东暖阁里吃火锅。
永元帝说了晚宴上的饭菜冷冰冰的,冻的一层油,不好吃。吃了,还会拉肚子。在晚宴前,先吃点东西垫肚子,这样待会喝酒,也不会冻到,更不容易醉。
魏云舟还以为永元帝不知道宴席上的酒菜不好吃,原来也知道啊。
等魏云舟吃完东西,和芳还贴心地给他端来一碗解酒汤。
待会除夕晚宴,魏云舟不仅要敬酒,还要被敬酒。提前喝解酒汤,省得待会被灌醉。
吃饱喝足,魏云舟跟在永元帝身边前往含光殿。
“你小子的生辰在几月?”永元帝忽然问道。
“在七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这是你成人的生辰,打算怎么过?”
“跟以往一样。”
“跟以往一样可不行,毕竟是成人生辰。”永元帝语气温和道,“得热热闹闹办一场。”
“皇上,我明年的生辰怕是要在回咸京城的路上过了。”那个时候的他正从渝州府赶往咸京城。
“路上过?”
“您忘了臣要去渝州府主考乡试吗?”
永元帝还真忘了,“既如此,那你还是留在咸京城主考会试吧。”魏云舟身为咸京城人,不能负责当地的童试和乡试,那就只能负责会试。
“啊,那我不去渝州府了吗?”
“等明年殿试结束后,你再去。”永元帝又道,“明年的万寿节,你也得在。”
“行,那我明年殿试后去渝州府。”明年上半年,他的确没空去渝州府,或者陇右道。“不过,您真的要让我主考会试啊?”
“你是六元郎,主考会试不是应该的么。”
“您放心,我一定办好,不让您失望。”魏云舟刚说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面露震惊道,“那我岂不是要成为学子们的座师了?”
“小魏大人,您是这世上最年轻的座师,也是最有才华的座师。”
永元帝抬手拍了拍魏云舟的肩膀,笑着说:“遇到有才华的寒门学子,你可以收徒。”
“啊?”魏云舟惊了,“您让我收徒?”
“对,好好栽培几个有用的寒门学子。”永元帝语气严肃地问道,“明白吗?”
魏云舟瞬间明白了,神色认真道:“那我得好好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