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柳青冰冷的目光盯着刘备，而一旁的小玉也停止了哭泣扭头看向刘备。
“别.....别杀我，我.....我说.....我有用。”
刘备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便开始诉说。
还没有从徐州出发之前，刘备便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想要说的说辞已经在心里演练过了无数次。
表情，语气，包括逻辑都没有任何破绽。
此时的刘备真的就好像是一个面临着生与死之间想要活命的普通人一样，迫切的求生而不顾一切。
“是.....是他们指使我的......”
刘备的头垂了下来。
段柳青的双眼一眯：“谁，是谁指使你，指使你做什么！”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宛如泄气的皮球一般。
“那天在小玉叔父那里，其实......其实我没有跑，我被他们抓到了，来抓人的那些人把我抓住了，但是他们没有杀我，是诸葛珪大人的手下把我送到了诸葛珪大人那里。”
“陈六知道我和小玉的关系，然后开始审问我。”
“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诸葛珪大人说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我答应了。”
“他说让我杀了陈六，然后救出小玉，就按照我之前的那一套说辞，说我没有被抓，然后骗取小玉的信任，随后和他一同来长安。”
“他们没有告诉我来长安会被杀......”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直说让我来长安，跟着小玉，然后按照他们说的地点和人联络。”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不要杀我。”
和刘备一同被捆绑在一起的小玉此时已经瞪大了一双眼睛。
而段柳青则是依旧是一副冰冷的目光看着刘备。
半晌段柳青才抬起手轻轻的挥了挥道：“入狱，严加审讯，我要从他嘴里听到真话。”
一句冰冷的话音过后，刘备便被军机处的人带走了。
而院内很快也就只剩下了小玉一人。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但是之前的那些话肯定是假话。”
段柳青看着小玉说道：“你现在知道什么是人心叵测了吧，你要用你的命，用你父亲的命来换他的命？”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么选择吗？”
这一次小玉沉默了。
一直以来心中所信仰的一切好像都随着刚刚刘备的那一番“坦白”而崩塌了。
“人心难测，乱世实为人心祸乱，除了将你视作女儿的夜鹰之外，你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人，你真的很让我失望，也很让夜鹰失望。”
“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不要让她自尽。”
段柳青转身。
临走的时候情绪复杂的看了一眼被压下去的小玉。
如果天下承平。
小玉会是一个好姑娘，一个心地善良，内心温柔的好姑娘。
但可惜。
她并没有生在那样的一个时代。
处在这样一个时代，处在她那样的一个位置。
心善，善良只会害了自己，还有更多的人。
虽然段柳青没有下令杀小玉。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玉不会再回到军机处了。
不杀，只是因为夜鹰的缘故。
夜鹰为军机处效力数年，无儿无女只有这样一个被夜鹰视为女儿的亲人，如果杀了小玉，九泉之下的夜鹰不会安息。
所以段柳青不会下令杀小玉。
好在，好在如今大汉的地盘已经不只有大汉了。
一边朝着外面走，段柳青一边冲着身后的手下说道：“派人去通知我师父。”
...............
夜色下的长安。
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当中，柳白屠正身着黑袍坐在一处炭火盆旁边烤手。
苍白的脸上血色不多，犹如病态。
“师父，天气冷您多穿一些。”站在柳白屠对面的段柳青关切的说道。
柳白屠摇了摇头，用放在一旁的木棍挑了火盆当中的炭火说道：“这人在阴暗的地方待得时间久了，身上就沾染上了阴气，虽然没病但是看着就好像是百鬼缠身一样。”
“再过两年，你也不要在军机处效力了，留在王上身边，哪怕就是当一个侍女也比这样好的多。”
可能是小玉的事情触动了柳白屠心中的某一处。
使得这个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村庄当中沉默寡言少年的军机处大头目，如今让天下包括段羽麾下都觉得有些害怕的男人有些触动。
虽然如今柳白屠不过二十多岁，但是比起铁石头还有陈庆安，明显看起来要更加的成熟。
铁石头也好，陈庆安也好，战场上厮杀讲究的是一个明面上的战斗。
但是军机处的战斗，永远都处于阴暗之处。
正如同柳白屠所说的一样。
人在阴暗的地方待得时间长了，身上总会沾染一些阴气。
而柳白屠身上可不只是阴气那么简单。
这世间最为阴暗的地方，柳白屠都亲眼见过了。
“小玉的事情......”
柳白屠轻轻地点了摇头说道：“她没有叛变，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她的身份应该早就已经暴露了，对方在下一盘棋，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夜鹰就这么一个亲人，我已经和王上禀告过了，将其送往西域，终身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或许......”
“或许等到大汉风平浪静的时候，她还能去徐州祭奠一下夜鹰吧。”
段柳青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应该已经是小玉最好的归宿了。
“那个陶谦府邸当中的马夫......”
说到这里的柳白屠停顿了一下。
段柳青也轻轻的摇了摇头：“能用的酷刑已经都用上了，看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不能这么武断。”柳白屠否认的说道：“王上当初说天下极少有人能扛得住，但是并没有说没有，最起码......”
“师父你就能吧。”段柳青接话。
“王上肯定能。”柳白屠回道。
“可以先放出去看看，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这次损失让王上十分震怒，诸葛珪还有司马防两家人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王上要亲自出手，所以一切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段柳青立刻认真的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