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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9章 出殡

    钱斌出殡那日,天色阴郁。

    依礼部与皇帝最终商定,灵柩于辰正时分起灵。

    铅灰色的云层压在帝都的飞檐斗拱之上,却压不住那自钱府蔓延开来的哀荣。

    御用工匠精心打造的楠木棺椁,被十六名身着素服的禁军力士抬起,缓缓移出钱府大门。

    待到仪仗出现的刹那,等候在府外长街两侧的官员队伍,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无他,只因走在灵柩最前方,手持引魂幡的孝子,赫然是当今天子!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当亲眼看到皇帝真的以弟子身份,为臣子执孝子礼时。

    视觉与观念上的双重冲击,依旧让满朝文武无不心神巨震。

    众人慌忙垂下头颅,不敢直视,心中却满是复杂。

    有人震撼,有人感慨,有人嫉妒,有人不满。

    但大多数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陛下待功臣如此,我等若忠心用命,何愁身后之事?

    送葬队伍沉默地行进在通往城外的道路上。

    素幡如雪,纸钱漫天,哀乐低沉呜咽。

    官员们按品级序列跟随,车马萧萧,却无一丝杂音。

    道路早已净街,两侧由禁军和锦衣卫层层戒严,气氛甚为庄重。

    起初,被拦在警戒线外的百姓们只是好奇张望,低声议论着是哪位大人物去世,竟有这般阵仗。

    他们大多不识字,更不熟悉朝堂高官的名讳,只当是寻常勋贵丧事,虽觉隆重,却也并未过分在意。

    毕竟,达官贵人的生死,距离他们的柴米油盐太远。

    更别提前朝的官员们干出的狗屁倒灶事情不少,欺压百姓更是常事,民与官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和睦。

    而如今新朝建立,李彻强有力地约束了权贵,但阶级之间的关系缓和,绝非短时间能做到的。

    然而,当前方引路的仪仗过后,出现在灵柩前的帝王身影映入眼帘时,所有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了。

    百姓们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皇帝?是皇帝陛下!

    陛下竟然穿着孝服,走在最前面?!

    百姓们或许不懂高深的君臣大义,不明白‘文正’谥号的分量,但他们认得皇帝,认得这位登基后减轻赋税、结束战乱、惩治贪官豪强的年轻天子。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皇帝是天,是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圣君。

    而现在,这位圣君竟然如此恭敬地为一个人送葬,亲自扶灵......

    那这个人,得是多大的忠臣?

    不用多说,必然是个天大的好人,才能让皇帝如此对待!

    百姓们的逻辑很简单:皇帝在意的人,必定是对皇帝好的人,对皇帝好便是对百姓好!

    这样的人死了,连皇帝都如此伤心,我们这些受了皇帝恩惠的平头百姓,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于是,没有组织,没有号令......

    不知是谁先默默走了出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官员队伍的末尾。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越来越多身着布衣的百姓加入了进来。

    他们只是沉默地走着,脸上带着肃穆之色。

    沿途洒落的纸钱、白色绢花,本来有礼部安排的专人清扫。

    但很快,礼部官员就发现,百姓们开始自发行动起来。

    他们弯下腰,将那些飘落到路边的白色物件仔细拾起,拢到一处。

    礼部官员人傻了,他们是最反对皇帝给大臣扶灵的,所以安排人手的时候也有些不情愿,只是碍于皇帝天威不得如此。

    万万没想到,陛下原来根本不需要自己做这些事,他甚至一句话不用说,满城百姓便愿意主动来帮忙。

    随行的工部、户部官员人也傻了。

    做徭役的时候找你们,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不愿参与,碍于陛下仁政他们不敢强制执行。

    如今替皇帝办事,不给你们钱,你们却是自发过来。

    好啊,百姓也是势利眼是吧?

    送葬的队伍,如同滚雪球般不断延伸,蜿蜒如一条白色的长龙,缓缓游过帝都宽阔的街道。

    李彻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也是暖意洋洋。

    其实这代表不了什么,华夏百姓对亡者和王者,有着源自血脉的敬畏和尊重。

    但这也代表了很多,代表了民心所向,代表自己这些年来施政的根基,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入到了最普通的黎庶心中。

    而在队伍之中,白须白发的虚介子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师......您看到了吗?”虚介子喃喃自语,“这......便是您所追求的天下!”

    就在这满城缟素的时刻,一支风尘仆仆的小队伍,自南门悄然入城。

    为首的两人,一人身着半旧太医官袍,面容清癯。

    另一人则是年轻将领打扮,肤色黝黑,眼神锐利。

    正是临危受命,前往琼州的华长安和马忠。

    两人及其随从刚入城,便被这满目素白的气氛惊得怔在当场。

    街道空旷,店铺半掩。

    远处传来低沉哀乐,隐约可见的白色人流。

    两人吓得不轻,这场面太大了......国丧莫不过于此了吧?

    可是陛下他,明明年轻得很......怎么会?!

    两人不敢再多想,连忙拉住一名在街角肃立的巡城士兵,惊疑问道:

    “这......京中发生何事?哪位贵人薨了?竟如此......”

    那士兵认得华长安的官服,低声恭敬答道:“回大人,是舒国公,钱阁老,今日出殡。”

    “钱阁老?!”华长安和马忠同时失声。

    钱斌!那位总是笑眯眯的老臣,竟然......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远在琼州与瘟疫搏命,消息相对闭塞,虽知钱斌年高,却不想归来竟是天人永隔。

    “陛下他,怕是......”马忠声音干涩地喃喃道。

    他虽年轻,却是天子近臣爱将,深知钱斌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听闻这个噩耗,他尚且心中不好受,此刻陛下的心境该是何等沉痛。

    华长安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此时不好面圣述职,我们也去送钱阁老一程吧。”

    马忠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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