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忍着点!”
悟空急了,收了火,额上猴毛竖起。
猪八戒在一旁看得直咂嘴:“猴哥,这胶水怕是天生的克星。
俺老猪看,干脆撬下这老王八的龟壳,扔河里去,师父就能脱身了!”
沙和尚闻言,微微点头:“二师兄说得有理,龟壳虽宝,却不能害了师父。”
老鼋闻言,龟首探出水面,眼中泪光闪烁:“诸位大王,贫僧的龟壳乃是天生之物,撬下便是要了贫僧的命!贫僧无心害人,只求圣僧慈悲,渡我一渡。”
唐三藏闻言,心如刀绞,摇头道:“不可,不可!老鼋施主一片善意,怎能以此相害?悟空,休提此言。
咱们……咱们到对岸再说。”
孙悟空见师父慈悲,不忍勉强,却也心生一计:“师父,既如此,徒儿有另一法子。
锯断师父双腿,待到对岸,求太上老君一枚仙丹,便可复原如初。
腿虽断,路却通,西天可期!”
他此言一出,猪八戒瞪眼:“猴哥,你这猴头!师父金身圣体,怎能锯腿?万一老君不给丹药,师父岂不成了瘸和尚?”
沙和尚也皱眉:“大师兄,此法太险。”
唐三藏闻言,脸色铁青,那胶水已黏至肩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却仍摇头:“悟空,休得血腥!为师宁可如此,也不愿伤身害命。
先到对岸,求神仙相助。”
老鼋见状,叹息一声,驮着众人继续前行。
那河水奔腾,一天一夜过去,师徒们风餐露宿,胶水越黏越牢,唐三藏已痛得虚弱不堪。
终于,龟壳触及西岸泥沙,老鼋喘息道:“圣僧,到了……贫僧无能,累诸位受苦。”
上岸后,唐三藏瘫坐在地,勉强道:“悟空……为师撑不住了。
你去吧,求仙丹来,锯腿之事……为师应了。
只求速去速回。”
孙悟空闻言,眼圈微红,点头道:“师父放心!徒儿定不负所托。”
他转头叮嘱猪八戒和沙和尚:“二师弟、三师弟,你们守着师父,莫让妖风吹着。
八戒,你这懒货,少吃多干;沙师弟,你稳重,护好师父周全。
徒儿去了!”
话音落,悟空一个筋斗云,直奔南海而去。
那普陀落伽山,莲花绽放,香气袭人。
观音菩萨端坐紫竹林中,手抚净瓶,慈眉善目。
悟空落地,叩头道:“菩萨慈悲!弟子孙悟空护师西行,途中遇姜妄胶水黏住师父,刀火不入,水锯难分。
求菩萨大发慈悲,赐法破解!”
观音闻言,柳眉微蹙,起身随悟空云来通天河西岸。
见唐三藏被黏得动弹不得,她伸手探去,那胶水绿芒大盛,竟将菩萨的杨柳枝也缠上丝缕。
菩萨轻叹:“悟空,此胶乃上古奇物,专克金身,非贫僧所能破。
唐僧慈悲,贫僧愿助一臂,却也无策。
尔等再求他人吧。”
说罢,她洒下甘露润了唐三藏伤口,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唐三藏见菩萨无功,眼中绝望更深,却仍道:“悟空,莫灰心。
再去请菩提老祖,他乃你师,定有妙法。”
悟空闻言,咬牙道:“遵命!”
他又一个筋斗,直奔斜月三星洞。
那洞府隐于云雾,菩提老祖须发如雪,盘坐蒲团。
悟空跪地,细述前事,老祖捻须沉思,随他云来岸边。
菩提老祖细观胶水,口中喃喃:“此物源自浑沌,黏性如天道循环,贫道虽略通阴阳,却也破解不得。
悟空,机缘未至,强求无益。
唐僧,你忍耐些,待缘起自解。”
唐三藏闻言,泪落如珠:“老祖慈悲……徒儿无福。”
老祖摇头叹息,拂袖而去,只留一缕清风,稍缓了唐三藏的痛楚。
孙悟空见两位神仙皆无策,心如火焚:“师父,徒儿再去兜率宫,求太上老君仙丹!他炼丹无数,定有金疮药可治!”
唐三藏虚弱点头:“去吧……速去。”
悟空架云而上,直奔离恨天。
那兜率宫本是仙家福地,炉火熊熊,丹香四溢。
可今日再看,只见宫殿残垣断壁,烟尘弥漫,炉中灰烬冷寂。
悟空心头一沉,抓过一仙童问道:“怎的兜率宫成这般模样?老君何在?”
仙童战战兢兢:“大圣饶命!老君爷前月反下界去了,说是闭关炼一桩大丹,三年五年方出。
宫中无人,诸仙散去矣。”
悟空闻言,猴目圆睁:“下界?去哪儿了?”
仙童摇头:“不知,只闻是首阳山一带。”
悟空不耐,甩手而去,直奔首阳山。
那首阳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乃人族古圣隐居之地。
悟空落地,循着灵气寻去,却见两道身影挡住去路。
那二人身披兽皮,手持骨矛,面容刚毅,一人喝道:“何方妖猴!首阳山乃圣地,闲人莫入!”
另一人冷笑:“看他猴头猴脑,定是那齐天大圣,来扰圣皇清修!”
孙悟空闻言,火起:“俺老孙找太上老君,何须尔等多嘴?让开!”
那二人不让,左边一人甩出一道定身咒,口中念念有词,悟空顿觉身如铅石,动不得分毫。
右边一人狞笑,抛出骨矛,那矛上缠绕怨憎死气,黑芒吞吐,直刺悟空心口。
“妖猴,受死!”
危急关头,天穹一暗,一道黑色闪电如龙般坠下,“轰”
的一声,骨矛碎成齑粉,烟消云散。
山风呼啸,一尊伟岸身影现身:须发赤红,目如烈火,身披草袍,手持神农鼎,正是人族圣皇神农氏!他目光如炬,扫视二人:“住手!此猴乃取经圣徒,非尔等可伤。”
两守卫闻言,跪地叩首:“圣皇恕罪!这猴妄闯圣山,臣等职责所在。”
神农氏点头,挥手解了悟空定身。
悟空揉揉胳膊,跳起道:“多谢圣皇!俺老孙孙悟空,求太上老君仙丹,救师父一命。”
神农氏捻须,声音如雷:“悟空,太上老君已闭关三五年,炼那九转金丹,深藏山腹,无人可扰。
尔求丹无望,此胶水棘手,贫道亦难解。”
悟空闻言,猴脸一苦:“圣皇既知胶水,莫非有法?”
神农氏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胶水乃姜妄炼就,专为阻圣僧。
贫道不干预天数,却可送你一程。”
说罢,他大手一挥,悟空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已落回通天河西岸。
“哎哟!”
孙悟空醒转,揉眼坐起,却觉身下黏腻无比,低头一看,不禁毛骨悚然——自己竟也被那绿胶黏在了老鼋龟壳上!那胶水如活物般蔓延,从唐三藏身侧延伸至他猴躯,四肢百骸皆被裹住,动弹不得。
老鼋龟壳上,师徒三人齐齐黏牢,猪八戒和沙和尚在一旁守着,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猪八戒“扑哧”
笑出声:“哈哈哈!猴哥,你这大圣也栽了?先前耀武扬威,说撬壳锯腿,如今自己也成龟孙子了!瞧瞧,黏得像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孙悟空闻言,火冒三丈,猴目喷火:“呆子!你笑什么笑?俺老孙是为师父求丹,你这懒猪只会吃喝拉撒,护师不利!”
猪八戒闻言,不服气,挺着大肚皮道:“猴哥,你别赖俺!师父黏着,你飞天去求神仙,结果自己也黏回来了。
八戒我看,这胶水专治你这跳脱猴子!哈哈,来,师弟,给俺递根草,俺戳戳他,看他还蹦不蹦!”
沙和尚见状,忙拉住八戒:“二师兄,休得取笑。
大师兄辛苦奔波,莫添乱。”
可悟空哪里忍得,气极之下,深吸一口气,试图元神出窍。
那猴魂本是天生,瞬息可离躯壳。
可今日不同,那胶水竟如蛛网般黏住元神,魂魄刚出,便被绿丝拉回,疼得悟空龇牙咧嘴:“该死!连元神也黏了!这胶水他娘的太邪门!”
愤怒如潮,悟空张口一吹,拔下三根猴毛,口中念咒:“变!”
猴毛落地,化作三百小猴,个个手持小棒,哇哇乱叫,直扑猪八戒而去。
“打这呆子!教训教训他!”
小猴们如潮水般涌上,挠头抓耳,咬腿扯尾。
猪八戒哎哟乱叫,挥舞钉钯乱扫:“猴哥!你耍赖!俺老猪不玩了!沙师弟,救命啊!”
沙和尚无奈,只得卷杖护住八戒,口中劝道:“大师兄息怒,二师兄莫笑。
咱们同门师兄弟,何必自相残杀?”
唐三藏见状,勉强挤出笑容,那胶水压得他声音虚弱:“悟空……休得胡闹。
八戒,你也少说两句。
为师……为师知你等忠心,只盼这胶早解,西行再续。”
老鼋龟壳下,传来叹息:“圣僧,贫僧无辜卷入,此胶棘手,怕是天意弄人。
诸位忍耐,缘起自灭。”
孙悟空闻言,收了小猴,猴脸铁青,盯着那绿胶咬牙切齿:“师父放心!俺老孙不信邪!这胶水再黏,也黏不住俺的火眼金睛!待俺再想法子……”
可话未毕,那胶水又蠕动一分,黏得师徒三人齐齐一颤。
河风吹来,西岸柳条摇曳,师徒的困境如这通天河水,深不见底,波折重重,前路茫茫。
猪八戒揉着被挠的猪耳,嘟囔道:“猴哥,这次你可真栽了。
俺老猪先前还说撬壳呢,如今咱们仨都成壳上肉了。
沙师弟,你说咋办?总不能就这么黏着走西天吧?”
沙和尚摇头,目光坚定:“二师兄,莫急。
大师兄神通广大,定有转机。
咱们先护好师父,静待时机。”
孙悟空闻言,强压怒火,眼中金光闪烁,细辨胶水纹路。
那符文如龙蛇游走,隐隐透出姜妄的丹火余韵。
他心知此番求丹无望,神仙无策,棘手如山。
可猴子天性不服输,他暗下决心:“姜老儿,你等着!俺老孙总有法子,黏天黏地,也黏不住取经之路!”
龟壳上,绿胶闪烁,师徒的喘息交织,夜色渐深,难题如影随形,波澜未平。
那胶水不只黏身,更似有灵,夜半时分,竟微微发热,烫得唐三藏低吟不止。
悟空见状,心如刀割,恨不能立刻撕裂这绿魔。
可元神被缚,金箍难动,他只能低声安慰:“师父,忍着点。
徒儿吹口气,变些凉风给你。”
说罢,又拔猴毛,化作阵阵清风,拂过唐三藏面庞,稍缓热意。
猪八戒在一旁打盹,却被沙和尚推醒:“二师兄,警醒些。
河边妖氛未散,莫睡。”
八戒揉眼,嘟囔:“沙师弟,你这净瓶鱼儿,俺老猪累一天了。
猴哥黏着,菩萨老祖无策,俺看这胶水是天生的取经克星。
师父,您说呢?”
唐三藏勉强一笑:“八戒,为师信天意。
胶黏虽苦,却磨我等心性。
西天之路,本就多劫。”
老鼋龟壳微微颤动,似在回应:“圣僧高见。
贫僧载诸位过河,本为积德,谁知生此变故。
贫僧愿以龟血化胶,只求一解。”
悟空闻言,摇头:“老鼋,莫傻!你的血怕是无用,反伤自身。”
可心中却一动,暗想龟血或有奇效,却又怕伤慈悲师父,不敢言。
天明时分,河水映日,师徒三人黏于壳上,如一尊怪异的石像。
悟空尝试运起筋斗,那云头刚起,便被胶拉回,摔得尘土飞扬。
“该死的!”
他骂道,猪八戒又笑:“猴哥,飞不成了?来,俺老猪背你走!”
悟空瞪眼:“呆子!再笑,俺变五百猴子揍你!”
八戒缩脖:“不敢不敢。
沙师弟,你评评理,这胶水黏猴不黏猪,偏心眼儿!”
沙和尚苦笑:“二师兄,大师兄,你们莫争。
师父痛着呢。”
果然,唐三藏脸色苍白,胶水已蔓延至颈,压得他如负千钧。
“悟空……为师不怕苦,只怕误了大事。
你先前见神农圣皇,可有他法?”
悟空叹息:“师父,那圣皇说老君闭关,无丹可求。
他送俺回来,谁知这胶水趁机黏俺。
俺看,这玩意儿有灵,专等俺空门大开!”
老鼋低声道:“大圣,贫僧忆起,昔年河底有古籍言,此胶克神仙,非凡力可破。
或需一缕混沌气,方能化之。”
悟空闻言,眼睛一亮:“混沌气?俺老孙花果山有古井,或许可取!”
可随即摇头:“远水救不了近火。
师父,先歇着,徒儿再试元神。”
他闭目凝神,魂魄再出,那绿丝如鞭抽来,疼得魂飞魄散。
悟空大喝一声,收回元神,气得捶胸:“这胶水他娘的太阴!连魂都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