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弄曦弯腰从金币山里抓起一把,又松开手,看着金币从她指缝中掉下来。
“沐溪阁下想不想知道,我的钱,除了用来赈济百姓以外,还用来做了什么?”
云栖从善如流:“愿闻其详。”
然后她听见拓跋弄曦又笑了,拓跋弄曦转过来,启唇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养兵。”
说着,她缓步向宝库更深处走去。
云栖跟着她来到了深处,那里有一张方形石头桌子,约莫一张床大小。
上面铺展着一张地图,是整个元索国的地图。
密室上方一束白光射下来,洒在了地图上。
云栖注意到,地图上的一些城池以及一些荒漠地带都有一个图腾标记,标记下还有圆点。
有的地方只有一点,有的则有两三点。
拓跋弄曦轻轻一笑:“阁下一定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吧?”
她伸出手,苍白的手指落在其中一个图腾上,声音不疾不徐,“有图腾,则代表该地有我的屯兵之处,而这圆点……”
指尖缓缓移至圆点之上,“一个点,代表着……一万兵。”
云栖立刻数了一下那些圆点,加起来,竟然有二十一个!
也就是说,拓跋弄曦在私底下,养了二十一万大军!
“这些年,巴昭常常带着月焰外出,表面上看是跑任务,实际上是在为我寻找能练兵藏兵的地方。”
她每年也总有几个月要离开元丰城,去别的城池养病,也不是真的去养病。
“而是去巡视私兵,并且暗中收拢能为我所用的人才。”
这几年来,她赈济施恩,既能帮到百姓,也于她的威望和名声有利,一举两得。
扶持那些商会,与他们交好,建设自己的商业版图,赚取钱财,为她养兵提供资源。
还能将自己的私兵挂在他们名下,掩人耳目。
“拓跋回轩迟早会对我动手,而我也不愿坐以待毙。”
拓跋弄曦的手指轻轻移动到地图上元丰城的位置。
这是特殊的灵力地图,随着她的动作,整个元索国的地图突然变化成了元丰城的具体地图。
她的手指直指皇城。
“他想要我的命,正好,我也想要这个皇位。”
说到这里,拓跋弄曦眼中那股和煦尽数褪去,寒芒毕现。
这位在先帝死后一直隐去锋芒,以病弱外表示人的长公主,再次显露出了年少时的野心和冷傲。
她抬眸对上云栖的视线,发出邀请:“所以我想邀请阁下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必予以重谢。”
云栖不答应也不拒绝,笑问道:“公主有兵,有钱,也有为你效力的人才,想做这件事,少我一个也不少吧?”
“不。”
拓跋弄曦隔着石桌微微倾身,眼睛始终直视着云栖的眸子,“虽然你并没有展现出太多自己的信息和底牌,甚至……”
“连姓名、样貌、修为都是假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这个人不简单。”
“如果我能说服你帮助我,那么我想要达成目的或许会容易很多。”
斗兽场和乌家宝库两件事已经足以让她对沐溪刮目相看了,她欣赏和认可沐溪的能力。
只要是能帮助她的助力,她都会极力拉拢。
云栖佯装思考了一会,忽然冷不丁问道:
“听说先帝还在时,公主就屡次提议废除兽人们的奴隶身份,希望能将兽人们也看作普通的臣民来对待,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帮助兽人?”
“嗯?”
她的话题跳脱得太快,拓跋弄曦反应过来之后,浅淡一笑:“我只是觉得,兽人们也有平等生活在大陆上的权利。”
在元索国,奴役兽人是司空见惯、理所当然的。
兽人低人一等,理应被唾弃歧视、践踏轻贱等这些观念,似乎天生存在于世人的认知中。
“年幼时,我出宫游玩,在官府里看见过官员处理两桩案子。”
巧得很,两桩案子都是偷窃案。
只不过盗窃的人,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兽人。
按照元索国的律法,盗窃罪不是死罪。
处理前一桩案子时,官员按照了律法来判刑。
将盗窃者所盗之物还给被盗者,并对其施以一定程度的刑罚,再关进大牢几个月就能放出来了。
可到兽人时,他却判了死刑,并且当场打死。
围观断案的百姓都在说判得好,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兽人就是应该打死。
“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罪,普通人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而兽人却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兽人偷的甚至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只是一个包子而已。
那个饿到走投无路的兽人孩子,只不过是偷了一个别人扔在狗碗里喂狗的包子,为此就没了命。
当时她问身边的宫人,宫人回答的口气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是兽人啊,兽人怎么能和我们相比呢。
“我又问,为什么兽人们必须低人一等?”
宫人说,因为他们是魔族留下的余孽,他们有罪,活该承受世人的白眼。
罪?
拓跋弄曦更想不通了。
五百年前,魔族暴乱。
巫寒为扩充更多的魔兵侵略其他洲域,将人灵妖族的俘虏,还有不支持他的魔族平民都炼化成兽人。
巫寒死后,魔族被封印,兽人们则遭受了长达了五百年的嫌恶歧视,在一些地方甚至要沦落为奴。
兽人的祖先们,分明也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兽人们何罪之有?
“后来我开始帮助一些兽人,接触之下,我发现兽人们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也有感情,也有挺直腰站在这片天空下的权利,而不是被踩在脚下,任人践踏。
“而且,兽人们虽然无法修炼,可他们天生拥有比普通人更强壮的身体,更大的力气,更优越的武技天赋,是天生的武者苗子。”
若能将有天赋的兽人们招进军队,好好培养,那绝对会是一股能守护国家的坚固力量。
将他们当作奴隶,简直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