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云带着团队离开加德拍卖行大楼时，步伐从容不迫，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然而这看似平常的离场，却在预展现场掀起了暗涌。
二楼观景台上，井上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眉头紧锁。他的助手小野一郎站在一旁，同样面露疑惑。
“井上先生，华夏代表团这就走了？”小野压低声音，“预展还有三小时才结束，他们只待了一个上午，而且......”
他顿了顿，“根据我们的人观察，宋青云根本就没在那件元青花玉壶春瓶前停留，连看都没看一眼。”
井上雄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窗外，宋青云一行人坐进黑色轿车，车队缓缓驶离。
“反常，”井上雄终于开口，“太反常了。”
他转身走向休息区，小野紧随其后。加德为重要客户准备的VIP休息室里，已经有三四个人在低声交谈。看到井上雄进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欧洲男子抬起头——正是詹姆斯·威尔逊。
“井上先生也注意到了？”威尔逊用流利的日语说道，因为大家经常都在一起参与拍卖，他与井上雄算是旧识。
井上雄在对面沙发坐下，侍者立即端来茶具。他摆手示意不用，直接进入正题：“威尔逊先生怎么看？”
威尔逊推了推眼镜，露出深思的表情：“宋青云是华夏故宫博物院的资深专家，这次带队来雾都，唯一目标就是那件元青花。”
“按照常理，他应该在预展第一天就仔细研究拍品，评估品相，制定竞拍策略。但现在......”他摊开手，“他连看都没看就离开了。这不符合常理。”
“除非，”一个女声插了进来，艾琳·陈端着咖啡杯走过来，“除非他们改变了策略，或者......”
“那根本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几人同时转头看向她。
艾琳在空位坐下，继续分析：“我了解这个宋青云，他是可是宋老的侄子，是个极其谨慎的人。”
“如果他对一件器物志在必得，一定会反复研究，不放过任何细节。今天的行为，要么是故意误导我们，要么......”她眼神变得锐利，“要么他们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件元青花。”
“不可能，”小野脱口而出，“我们收到的情报很明确，华夏方面为这件元青花申请了特别预算，官方代表团的名义也是‘文物保护与文化交流’。”
“如果不是为了这件器物，他们何必大张旗鼓？”
井上雄抬手制止了小野，看向艾琳：“陈主任，请继续说。”
艾琳抿了口咖啡：“还有一种可能——宋老师已经看过了，在预展之前，通过特殊渠道。”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艾琳这个推测很大胆，但并非不可能。加德拍卖行虽然安保严密，但对于某些顶级客户，有时会提供私下预览的机会。如果华夏方面通过外交渠道施压，或者有内部关系，确实有可能提前看到拍品。
“如果真是这样，”威尔逊缓缓说，“那宋青云今天的行为就是在演戏。他故意不看拍品，制造迷惑，让我们放松警惕。”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小野还是有些不解，“让我们放松警惕对他有什么好处？只要到了拍卖会上，还是价高者得。”
井上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除非......他们不打算在拍卖会上正面竞争。”
这句话点醒了所有人，艾琳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意思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在拍卖会前采取其他手段，比如通过私人交易从卖家手中直接购买？”
“或者......”她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未尽之意——或者通过某些非正常手段影响拍卖结果。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加德的卖家信息是保密的，”威尔逊撅着嘴轻轻摇头，“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如果华夏方面真的找到了卖家，并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在开拍之前取消这件拍品......”
“那我们就成了陪跑的傻子。”井上雄冷冷道，“你们说，这样的几率大么？”
没有人是说话，华夏市场目前在国际艺术地位在不行，那也是权利，动用信息网查一个卖家的身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井上雄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雾都的天空依然阴沉，街道上行人匆匆。一场看不见的较量已经在暗处展开，而他们这些明面上的竞争者，可能从一开始就被引入了错误的战场。
“小野，”井上雄头也不回，“动用所有关系，查清楚这件元青花的卖家信息。另外，监视华夏代表团的所有动向，特别是他们私下接触的人。”
“嗨！”
“威尔逊先生，”井上雄转过身，“你们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欧洲的人脉比我们广，能否协助调查卖家的真实身份？”
“Why？”威尔逊轻轻的耸了一下肩膀。
井上雄轻轻笑了一下，“威尔逊先生，我们这次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不能让华夏得逞。至于其他你们看上的拍品，我们樱花国不干预拍卖，如何？”
威尔逊沉吟片刻：“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加德对卖家信息的保护很严格，尤其是这种级别的拍品。”
“尽力而为！”
艾琳也站起来：“我会从学术圈打听消息。这件元青花的传承脉络，在学术界应该有些记载。如果能找到它的上一个收藏者，也许能顺藤摸瓜。”
三人达成临时共识，各自离去，他们都知道这种合作很脆弱，一旦触及核心利益就会土崩瓦解，但在信息不明朗的情况下，共享情报对所有人都有利。
与此同时，在拍卖行另一侧的贵宾室里，梁世荣正听着孙子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