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几个国家?!”
大酋长脸上的慵懒和不在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是哪十几个国家?具体怎么协助的?”
在得到幕僚肯定的答复和名单后,大酋长沉默了。
他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华盛顿特区的景象,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担心的,远不是接人这件小事本身。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十几个国家跨越不同大洲、不同文化、不同发展水平,却能在此刻为了龙夏而协调行动,哪怕只是初步的,这背后传递出的信号极其危险!
“他们……这是在向龙夏靠拢!是在用实际行动表态!”
大酋长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今天可以为了接人提供船只,明天就可能为了安全提供基地,后天就可能形成某种……某种针对我们的军事同盟!”
一想到龙夏可能借此机会,拉帮结派,组建一个挑战雄鹰部落全球领导地位的“东方联盟”,他就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龙夏的崛起速度,以及其展现出的这种独特的、不同于西方模式的吸引力,让他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战略层面的紧迫威胁。
他陷入了长久的、深沉的思考,必须重新评估对龙夏的战略,以及如何维系和巩固自己的联盟体系。
而在不列颠首相安东尼的心情更是如同坐过山车般跌宕起伏。
他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关注龙夏海军的“琐事”,只想好好享受一下给龙夏添了堵之后的那点窃喜,甚至准备晚上开一瓶好酒庆祝一下。
然而,理查德带来的最新情报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得他透心凉。
“首相先生情况有变。我们监测到,目前已有超过十五个国家,以各种形式表态,愿意为龙夏的接运行动提供船只或便利。”理查德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涩和难以置信。
“多少?十五个?!”
安东尼猛地从舒适的靠背椅上直起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们……他们怎么敢?难道不怕我们的经济制裁?不怕在欧罗巴体系内被孤立吗?我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阳谋,足以让龙夏手忙脚乱,灰头土脸。
他甚至已经想象好了西方媒体将会如何嘲讽龙夏的“后勤灾难”。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规模庞大的国际援手给彻底粉碎了!
龙夏不仅没有出丑,反而借此机会,上演了一场彰显其国际影响力的“秀”!
这种强烈的反差和计划的彻底失败,让安东尼感到无比的郁闷和挫败。
他精心策划的“妙计”,在对方绝对的实力和意想不到的盟友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这一夜,安东尼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怕?”
同样扼腕叹息、难以入眠的,还有欧罗巴海域圈其他几个参与了此次“阳谋”的国家首脑。
他们原本指望借此小小地扳回一城,却没料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而让龙夏的声望和国际号召力借此机会更上一层楼。
一种无力与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在欧罗巴的权力中心蔓延开来。
蓝星的权力格局,似乎正在以一种超出他们预料的速度,发生着深刻的偏移。
接下来的两天,对于不列颠首相安东尼而言,堪称煎熬。
他连续两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龙夏海军那巍峨的舰影、港口龙夏人震耳欲聋的欢呼、以及那十几个国家旗帜在眼前晃动的景象,就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龙夏海军在他的地盘上,非但没有如他所愿陷入窘境,反而完成了一次华丽无比的“力量与友谊”的展示,这让他感到如鲠在喉,无比难受。
他注意到,其余几个参与了此次“阳谋”的欧罗巴国家高层,这两天也异常沉默,没有像往常一样与他互通电话,交流“心得”。
显然,大家的心情都同样焦灼和复杂。
精心策划的阴谋和看似无解的阳谋,在龙夏展现出的硬实力和意想不到的广泛国际支持面前,接连破产,这给了他们沉重的打击。
诸国首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在龙夏海军风头正劲、且明显获得相当国际同情的当下,任何进一步的挑衅和针对行为,都可能适得其反,进一步损害他们自身的形象和利益。
经过内部紧急磋商和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他们决定暂时搁置针对龙夏部落的进一步行动计划。
先让这支“惹不起”的舰队平安离开他们的地盘,后续的博弈和对策需要从长计议,寻找更合适的时机和切入点。
2月15日上午,顶着浓重黑眼圈的安东尼,接到了理查德的汇报。
“首相先生,龙夏海军方面已正式通知,其在不列颠的友好访问计划将于今日结束,舰队预计在完成人员接运后起程离开。”
“根据其公布的航行计划,下一站可能是汉斯部落的港口。”
听到这个消息,安东尼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支让他寝食难安的舰队终于要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啊……”
他喃喃道,随即强打精神,对理查德叮嘱道,“通知相关部门,务必做好港口及周边海域的安保工作,确保龙夏海军舰队,以及……以及那些来‘帮忙’的船只,能够顺利、安全地离开。”
“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不能再给他们任何借题发挥的借口。”
而在此时的港口,景象与几天前相比,已然大不相同,规模更是庞大了数倍。
海岸码头上,人山人海,喧嚣鼎沸。其中有前来送行的龙夏侨胞、留学生,有看热闹的本地民众和各国记者,但更多的,是那些提着大包小裹、脸上洋溢着期盼与激动、准备随海军舰队一同回家的龙夏人。
赵大使领导的外交团队高效运转,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放出声风,让所有希望搭乘船只回国的人员进行登记。
最终的统计结果令人咋舌:在不列颠一地,登记报名的人数竟然超过了一万五千余人!
这其中,经过初步筛选和确认的,在各领域具有较高造诣或急需回国的高级人才,就达到了305人。
这个数字,连周庆磊大校得知后都感到十分震惊。
心中却也有一丝兴奋,回国的高级人才越多,那么就能够更快助推龙夏部落的兴盛,让自己的祖国更快的发展,变得更加强大!
“一万五千多人……赵大使,这……”周庆磊看着名单,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觉得压力巨大。
赵大使虽然面带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笃定:“周大校,不必担心。国内已经协调好了,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他指了指窗外广阔的海面,“支援我们的船,已经在路上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周庆磊的随身通讯器响了起来,是主控制室内发来的报告:“报告舰长,我舰队远程对海警戒雷达发现,多个大型水面目标正向我港口方向驶来,数量……超过三十艘!”
“型号多为大型邮轮、渡轮,悬挂……悬挂多种图腾旗帜!”
周庆磊走到窗边,拿起望远镜向远海望去。
只见海天相接之处,一支庞大的、非军事的船队正浩浩荡荡地驶来,它们体型庞大,风格各异,但此刻却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他放下望远镜,对赵大使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几分自豪的笑容:“赵大使,看来不用等‘在路上’了,我们的船,已经到了。”
与此同时,不列颠皇家海军军事基地的指挥中心内,雷达屏幕上也布满了代表不明船只的光点。
操作员紧张地汇报着情况:“将军,发现大量民用船只正在接近我管制海域,数量庞大,且……似乎没有提前报备完整的入境审批文件。”
莫尔顿福布斯将军看着屏幕上那一片密集的光点,脸色阴沉。他当然知道这些船是来干什么的。
一想到这些船只公然挑战不列颠的海事管理规定,前来为龙夏“站台”,他内心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爽和屈辱感。
按照往常的惯例,他完全有权命令海岸警卫队进行拦截、盘查,甚至勒令其离开。
但是,他想起了首相安东尼再三的叮嘱——“确保顺利离开”。
在当前这种微妙而敏感的形势下,任何节外生枝的行为,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外交风波,甚至给龙夏留下攻击的口实。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下达了命令:“保持监控,记录在案。通知海事及海岸警卫署,……放行。”
“允许它们进入指定泊位区域。”
他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一笔:“这笔账,以后再算!”
于是,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一场蔚为壮观的景象出现了。
三十多艘来自不同国家、体型庞大的大型游轮、远洋渡轮、以及经过临时改装的客货船,联袂驶入不列颠的港口水域。
它们悬挂着腊西部落的蓝白旗帜、富油部落的绿色旗帜、特沙部落等国的旗帜……
这些旗帜,代表着那些在关键时刻向龙夏伸出援手的国家。
它们如同一支庞大的国际志愿船队,无声地宣告着一种新的力量组合正在形成。
赵大使立刻指挥事先组织好的龙夏志愿者、外交人员以及部分海军官兵,与各船代表对接,紧张而有序地开始做登船前的最后准备——核实名单、分配舱位、引导人流、安排物资补给。
赵大使特意将那份包含305名高级人才的名单交给了周庆磊,郑重地说道:“周大校,这些是我们国家的宝贵财富,务必确保他们的绝对安全和相对舒适的旅程。”
“我建议,安排他们优先登船,并集中安置在条件最好的几艘邮轮上,由我们的人员重点照应。”
周庆磊接过名单,肃然点头:“明白!请大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上午十点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悬挂着各式旗帜的几十艘大型船只,缓缓地、有序地靠上了指定的码头。
场面宏大而壮观,仿佛一场国际航运博览会!
在赵大使的统一指挥和龙夏方面工作人员的高效组织下,上万名等待回家的龙夏人,开始按照事先划分的批次和登船口,井然有序地登船。
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混乱和拥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希望的、有条不紊的忙碌。
人群中,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怀抱婴儿的妇女,更有无数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
他们回头望了望这片生活了或长或短时间的土地,然后坚定地踏上了回家的航程。
那305名高级人才,则在周庆磊安排的专人引导下,从特殊通道优先登上了几艘设施最为完善的豪华邮轮。
登船过程中,周庆磊与前来送行的不列颠皇家海军代表布莱克特舰长进行了最后一次简短的交流。
双方都保持着表面的礼貌和职业化的客气,言语间滴水不漏,但彼此都能感受到那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
“感谢不列颠皇家海军在此次访问期间提供的便利。”周庆磊说道。
“这是我们的荣幸,期待未来有更多的交流机会。”布莱克特回应道,笑容有些勉强。
当最后一名龙夏同胞登上客轮,所有船只确认准备就绪后,周庆磊与赵大使紧紧握手告别。
“赵大使,辛苦你们了!国内见!”
“周大校,一路顺风!一定要把大家平安带回家!”
“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抵达,你们保重!”
周庆磊转身,在布莱克特等人的注视下,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那艘巍峨的万吨大驱。
布莱克特按照礼仪,一直将他送到了军舰的舷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