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鸿离开,沈天予拿起手机,拨打师父独孤城的号码。
独孤城很快接通。
沈天予道:“师父,请恕徒儿……”
他未说完,独孤城便道:“你已算到了?”
“是。”
“你现在不在京都,在京都西南方位?”
“对,徒儿在茅山。”
独孤城沉默片刻,道:“茅山乃道家圣地,传承悠久,若有法子救你太外公,自然甚好。你自行定夺,不必征询师父意见。”
“我永远是师父的徒儿,此次拜于茅山门下,不过是权宜之计。”
“你骨骼清奇,天生具慧根,是习武修行的好苗子。若有拜师机会,自当珍惜。”
“师父,在我心里,只有您是我师我父。”
独孤城笑了笑,“为师木讷,不善言辞,只望能成为助你飞行的羽翼,而不是束缚你的枷锁,往更高处飞吧。”
“师父。”
独孤城道:“吾儿。”
沈天予敛眸,浓密睫毛微微翕动。
他懂师父的意思,一声“吾儿”,让他不要顾忌他,也不要顾忌师门派别,他放他自由飞行。
独孤城又道:“你师公那里,我自会去说,不必知会他。”
“好。”
结束通话,沈天予又拨给元瑾之,“我要在茅山修习替身鬼灵之术,你这几日和荆画要形影不离。”
“你多久能回来?”
“少则一周,长则月余。”
元瑾之不出声了。
怀孕后,她变得特别依赖他,一周于她来说,简直度日如年,月余之久,更是不敢想象。
很快,她笑道:“你学你的,我没事,我有荆画有丹丹母女陪着,有保镖有司机,家里还有好多个佣人,山庄里还有很多亲戚。”
“我会抽时间回去看你。”
“你专心修习吧,快点修完快点回来,跑来跑去浪费时间。”
沈天予没答。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既想修习茅山替身鬼灵之术,又想陪在元瑾之身边。
忽听外面有嗡鸣声。
类似于礼花燃放。
沈天予抬眸看向窗外,听到外面传来荆鸿的声音,“师弟,小师弟!我们在准备拜师仪式,时间紧迫,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拜师吧!拜完师,我爷爷就开始教授你茅山一派的独门术法!”
沈天予英眉微凝。
此人绝对属猴子的,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喊他师弟就罢了,非要在前面加个“小”字。
他比他高,身手比他强,除了年龄比他小两岁,哪哪儿都比他大。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从外面推开,荆鸿大步如风跑过来,一把抓起他的手臂,“还等什么?我爷爷在他的道观等着呢。拜师学艺,总不能让师父等徒弟吧?”
沈天予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抽回手臂。
荆鸿笑着嗔道:“成日就知嫌弃我,以后有你稀罕我的时候!”
他抬脚就朝门口走,边走边招呼沈天予:“小师弟,快点跟我来!”
等他出了门,沈天予才迈腿。
随荆鸿来到茅山真人的道观,沈天予道:“先给楚帆解决他的事,我拜师不急。”
荆鸿瞥他一眼,“楚帆的事不急,反正他跑不了。我们先拜师,拜完师,你就不能反悔了。”
沈天予总觉得好像有更大的圈套,在等着他。
但是荆鸿的路数太野,连他都难以推测。
他随荆鸿来到一间类似于会客室的房间。
此间房内虽然布置简洁,但家具是有些年头的红木家具,皆为名贵古董。
茅君真人着一袭尊贵紫袍,手持拂尘,端坐于座椅之上,头戴道冠,道冠镶温润具宝光的白玉。
沈天予暗道,老道爷倒是挺讲究,连平日舍不得穿的紫袍都穿上了,还戴了从未戴过的白玉道冠。
房间里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是之前随他前去泰柬边境捉拿古嵬的道长。
顾楚帆也在。
其他皆为生面孔。
荆鸿递咳嗽一声,高声道:“沈天予,你可愿意拜于茅君真人门下,成为他的俗家弟子?”
沈天予心道,不愿意能行吗?
费尽心思,挖了那么大的陷阱,让他往里跳。
沈天予看向茅君真人。
茅君真人抬手捻着颔下白须,笑眯眯地说:“天予,你根骨天生不凡,远胜于荆鸿。贫道早就想收你为徒,奈何你和独孤感情深厚,我不好冒昧。今日能得此机缘,收你为徒,是老朽儿的福气。”
众人皆惊讶。
茅君真人道行高深,多少人为了拜于他门下,挖空心思都无门。
可他对沈天予的态度,却如此谦逊。
语言是一门艺术,茅君真人区区几句话,打消了沈天予心中逆鳞。
他做江湖派,朝茅君真人双手拱拳相拜,道:“真人过奖了。能得此机缘拜于您门下,是我的荣幸。”
茅君真人哈哈大笑,“小子,我看你比看荆鸿更顺眼呐。”
沈天予从荆鸿手中接过他斟的茶,上前几步,递给茅君真人。
茅君真人接过茶杯,将杯盖在茶杯上撩几下,递到嘴边抿一口,道:“好茶!好茶!不愧是有名的天仙美男,这茶经你的手一敬,顿时变得高级起来!”
荆鸿听得直撇嘴。
难得见爷爷拍人马屁。
人家都是徒弟拍师父的马屁,这位没出息的爷爷,居然拍徒弟的马屁,拍就拍吧,还逮着他一顿拉踩。
沈天予俯身屈膝,就要往茅君真人面前的蒲团上跪。
茅君真人连忙从座椅上站起来,要去扶他。
荆鸿咳嗽一声道:“拜师拜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恩师,理应如此。若不跪,这拜师仪式只算进行了一半。”
茅君真人这才重新坐回去。
荆鸿拿眼白瞪他,瞪他没出息。
茅君真人察觉到了,翻眼瞪回去。
神三、鬼四、人一。
拜师对应神三,自然要磕三个头。
沈天予双膝跪在蒲团上,认认真真地朝茅君真人磕了三个头。
茅君真人早就坐不住了,急忙从座椅上站起来,弯腰去扶沈天予,拿他最珍爱的紫袍大袖去揩拭他的额头,同时责怪荆鸿:“臭小子,你怎么只让人备了蒲团和地毯,没备毛巾?快去取毛巾来,给天予擦擦额头,毛巾要用温水打湿。天予细皮嫩肉的,不可用凉水,快!”
荆鸿心里酸得哟。
比酸柠檬还酸,酸得他直朝他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