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收工的铁锣声和口哨声,终于在山谷里响了起来,可以说今天工作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明天的活计更多,不用杨四、赵易军和汤村长他们说清楚,大家心里都能寻思个差不多。
赶紧滴跑回家吧!
都半夜了,睡不了几个时辰,就得被铁锣声敲响,天亮怕是更有的忙活了。
男女老少听到铁锣声响,个个拿起自己的家伙什,不带半分留恋,赶紧向各自新家跑去。
林奕可走到自家门口时,周言郎赶紧打开房门,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将林奕可请进了房间。
林奕可整个人都累虚脱了,关键冻的浑身发抖,哪里还能想起海滩那档子事。
“大家伙儿都回家了,你要不要去泡会温泉解解乏?”
周言郎一脸讨好的模样,冲林奕可瓷牙笑的跟个大狼狗似的,一嘴白牙晃地林奕可头脑发懵。
“今天差点没累死,哪有力气再去泡温泉,赶紧洗洗睡吧!
这日子真是没过了,天天那么多活,总有一天得累死在这古代。”
“还是去泡温泉吧,咱不泡太久,也不走远,就去咱家东边大温泉池泡一会。”
周言郎说着就迈步向里屋走去。
他特意早回来一阵子,就是想好好熟悉下这新家。
这大间石头房,隔出了两间卧房和一间堂屋,比他们之前住的那间石头房,宽敞通透多了。
那套毛糙简易的木板沙发,经过林奕可一番软包,竟比村里的竹椅沙发更有 “沙发味儿”!
上面再铺一层厚实的粗麻布,还做了几个个可拆卸的麻布抱枕。
旁边的茶几上铺着块同色系的粗麻布,她特意把麻布的毛边修剪整齐,既防脏又显整洁,让这简陋的堂屋,凭添了几分后世小家的温馨惬意。
最舒心的当属里屋的改造!袁石头当初凿的那溜横洞,本是粗糙的泥石壁,林奕可却用超市里的废旧细木工,切割成适配洞口的尺寸,上下左右镶嵌到了山壁里,再用土花布将木板整个蒙住。
这么一弄,原本只能放些杂物横洞,瞬间变成了具衣柜和置物架。
冲着床头两米多长的位置,整齐叠放着他们俩少得可怜的衣服。
另一边摆着几个小竹筐,装着针头线脑,还有几个盛洗漱用品的竹筒。
周言郎通宵打造的书桌和椅子,就放在床尾,紧贴着竹子隔断,右手边角落里则立着挂衣架。
三宝的房间他已经看过,布置得一模一样。
大宝和二宝的房间虽没来得及去瞅,但想必也相差无几。
这个古代的新家,虽简陋些,周言郎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就他们眼下这条件,能有这样一个新家,论说也算是奢侈了。
甭说软包沙发和茶几上的粗麻布了,就是后山墙钉上的花土布,周老婆子若是进屋看到,一准会大骂他们太败家。
夜已深透,林奕可终究没拧过周言郎的强硬拖拽,跟他一起去泡了温泉。
更重要的是,面对这处处透新的新家,她是打心底里舍不得带着一身埋汰将就。
万籁俱寂的山谷间,温泉水咕嘟咕嘟冒着细泡,氤氲的热气裹着两人,这鸳鸯池泡得酣畅淋漓。
洗去一身埋汰,这一夜,才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乔迁新居。
彼此都被热气熏红的脸颊,周言郎心头一动,林奕可也相当配合, 这简陋却温馨的新家,可不就有了几分真正入洞房的意思?
又是天还没亮时,汤村长和牛筛子就早早醒了,可没敢犯了头天晚起的失误。
汤村长拎着头天晚上就把在手里的破锣,‘咣咣当当’拼命敲打着。
从西走到东,俩老头半点不嫌长廊太长,甚至还特意在周言郎他们房前多敲了一会儿。
夜里两人多会折腾,这会儿就有多痛苦!
没睡醒那是肯定的,可身子骨有点散架,那就不完全是干活累的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啊?怪不得古人不长寿,铁定都是劳累过度。
哎!在后世当牛马,多少还有星期天和假期,总有能睡懒觉的时候。
这天天活得,比陀螺转得还欢,天不亮就被催着干活,不说有机会赖床睡个懒觉了,早晚得被这破锣给催到阎王殿去!
以后三班倒也要敲锣打鼓吗?夜班的人还睡不睡觉了?
周言郎,你赶紧让他们将铁锣撤了,继续敲敲,早晚能将大家伙儿的魂魄都敲碎了。”
林奕可睁开眼就是一顿埋怨,可她也不敢磨蹭,气鼓鼓地爬下了床。
今天汉子们几乎都要去海边煮原盐,山谷里活计更是不少。
细加工原盐的准备工作,铁定需要林奕可领头,关键上岗前必须再突击培训一下。
盐场上工分班,今天林奕可也要帮忙给列表出来,趁着刚开工几个贵公子都在,多统计些人工上去,各家多都能多领一份月钱银子。
在林奕可眼里是催命的破锣声,今儿在大家伙耳朵里却格外动听。
汤村长的第一声铁锣敲响,村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开门声,村民们一个个急急忙忙冲出家门,风风火火地往集合点赶。
没等汤村长锣声停下,也没让八个小组长口哨声配合上,山泉池南边的荒草地上已挤得满满当当,从长廊南边一直到竹棚跟前,八个小组村民瞬间都排列好了队伍。
周大郎既然是盐场总管事,今早安排煮盐的用工调度肯定要他来。
所以,周大郎第一次站上了长廊,正面对着大家伙儿,做了第一次统领全局的发言。
当然发言大概章程,是周言郎昨天就跟他偷偷讨论过滴。
“关于煮盐的分工,今日先细致分派细加工的人员:各组四十岁以上的长者,自今日起上日班,辰时初(早上七点)至未时初(下午三点)当值;
未时初至子时初(夜里十一点),由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少年轮值;
子时初至辰时初,则由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青壮当值。
至于海边煮制原盐之事,这两日除各组点名留守山谷的壮劳力外,其余人等尽数前往海边。具体的轮值时辰表,明日再行详议分派。”
周大郎开口全部都是干货,一句废话都没有,大家伙听倒是起劲了,周言郎和周三郎却觉得牙疼。
“大家伙儿都听清楚了吧?”
周三郎到底没忍住,赶紧替自家大哥活跃了一下气氛。
他话音刚落,村民们便响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
“听清楚啦!”
“听清楚啦!”
“行了,行了!既都听清楚了,各组青壮都跟着组长往海边去!
以后在海边上工的,就在海边生活做饭,粗粮这两天村里出,以后盐场每天会有定量。
若想改善伙食,海边礁石滩上有的是海鲜,你们自己抽时间去捡,大海里都是鱼,想吃就去捞!”
“三郎,你这话说的,难道大海是我们家啊?想吃鱼就去海里捞,海里的鱼都是傻啊啊?
再说了,俺们得干活哪里有时间去抓鱼?”
“就是,就是!三郎,你小子,就不能说点中听的?东家就不能给俺们准备上鱼肉,俺们要求也不高,一个月吃上三两顿肉菜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