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盘算着这些事,两人登上返回港岛的客轮。
海风拂面,暂时吹散了深市的喧嚣与燥热。
轮船破开蔚蓝的海水,犁出雪白的航迹。
陈凌和梁越民站在甲板栏杆边,望着逐渐远去的深市轮廓,各自想着心事。
突然,陈凌的目光被船尾附近海面上一个漂浮物吸引。
那似乎……是一只海龟?
体型不大,背甲直径约莫三四十公分,在波浪中载沉载浮,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笨拙,不像正常海龟游弋的从容。
更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背甲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灰白色的附着物。
那是长满的藤壶。
厚厚的一层,几乎覆盖了整个背甲,让它看起来像一块长满牡蛎的礁石。
这些藤壶显然已经寄生很久,有些个体个头不小,严重影响了海龟的活动能力。
陈凌甚至能看到,海龟的头部和一只前鳍边缘有破损的痕迹,渗出淡淡的血丝,似乎不久前刚经历过撞击或挣扎。
“越民哥,你看那边。”
陈凌指着那只艰难浮沉的海龟。
梁越民顺着望去,皱了皱眉:“哟,一只玳瑁?背上咋这么多藤壶?看着像是受伤了,怪可怜的。”
陈凌心中一动。
他对海龟了解不多,但知道玳瑁是保护动物,而且背上寄生的藤壶到这种程度,说明它健康状况已经很差。
恐怕难以自行清理和觅食,继续在海上漂着,凶多吉少。
“船长在哪里!”
陈凌转身走向驾驶室方向,找到一位正在检查缆绳的船员:“麻烦问一下,船上有没有捞网?那边有只海龟好像受伤了,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救上来。”
船员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闻言看了看海面,摇摇头:“后生仔,心肠好是好事,不过这种长满藤壶的海龟,多半是活不长了,捞上来也难救。”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船舱角落找出一把带长杆的抄网递给陈凌:“试试看吧,小心点,别掉下去。”
“谢谢大哥。”陈凌接过抄网,快步回到船尾。
梁越民也好奇地跟过来:“富贵,你真要救啊?这玩意儿离了海水能活吗?”
“试试看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陈凌说着,看准海龟浮上水面的时机,小心翼翼地将抄网伸入海中,轻轻兜向海龟下方。
那海龟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微微划动鳍肢,便被陈凌稳稳地捞出了水面。
提到甲板上,近距离观看,情况更令人揪心。
藤壶附着得极其牢固,边缘锋利,有些已经嵌入了背甲缝隙。
海龟的头部有一道明显的刮伤,一只前鳍边缘破损流血,眼神黯淡无光,显得十分虚弱。
“啧啧,伤得不轻啊。”
梁越民蹲下身看了看:“这背上的玩意儿,跟盔甲似的,它自己肯定弄不掉。”
陈凌轻轻摸了摸海龟冰凉粗糙的皮肤,它能微微缩了缩头,反应迟钝。
“带回去吧,试试看能不能救活。”
陈凌对梁越民说:“我记得港岛好像不允许私人饲养国际保护动物?”
梁越民摆摆手:“一般情况是不行,不过你这是救助,而且玳瑁虽然受保护,但港岛这边管理没那么严,尤其私人救助通常不管。”
“只要你不拿去卖或者虐待,没人找你麻烦,真有人问,就说暂时救助,好了就放生。”
他顿了顿,打趣道:“怎么?救活了还想养着?你家都快成动物园了!”
陈凌笑了笑:“先救活再说。救不活……”
他瞥了一眼海龟背上那些个大的藤壶,“听说这藤壶味道极其鲜美,比普通海鲜好吃多了,蒜蓉蒸或者做汤都是一绝,可不能浪费了。”
梁越民被他这话逗乐了:“哈哈哈!好家伙!你这算盘打的!救龟是假,馋藤壶是真吧?”
说笑间,陈凌找船员要了个装淡水的大塑料箱,注入少量海水,将海龟小心地放进去,又盖上有透气孔的盖子,防止它受惊爬出。
轮船抵达港岛码头时,已是下午两点多。
两人就在码头附近简单吃了碗云吞面当午饭。
“越民哥,你先回去吧,我再去水族市场转转,买点海龟可能用的药和适合它吃的东西。”陈凌对梁越民说。
“成,那你小心点,这海龟箱子我帮你拎回去?”梁越民指了指那个塑料箱。
“不用,我提着就行,也不重,买完东西我直接回半山那边。”
“那好,有事电话联系。”
与梁越民分开后,陈凌提着装有海龟的箱子,并没有立刻去水族市场。
他先是沿着码头走了一段,然后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街,找了家看起来干净但不起眼的小旅社,开了个钟点房。
进入房间,锁好门,陈凌立刻带着海龟进入了洞天福地。
洞天内依旧灵气充盈,温暖如春。
陈凌将海龟连同箱子一起带到那片新开辟的小海域边。
他将海龟轻轻抱出箱子,放在浅水区湿润的沙滩上。
回到洞天,陈凌感觉自己的感知和掌控力都增强了许多。
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海龟的生命状态。
非常虚弱,但核心生命力尚未完全流失,还有救。
他先取来一些稀释过的灵水,用棉签蘸着,小心翼翼地擦拭清洗海龟头部的伤口和前鳍的破损处。
灵水触及伤口,海龟似乎舒服了一些,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嘶”声,脑袋微微动了动。
清洗干净后,陈凌撒上止血生肌的药粉。
接着,是最棘手的部份。
清理背甲上的藤壶。
这些家伙附着得极其牢固,硬撬肯定会伤及龟甲。
陈凌想了想,决定采用温和的方法。
他取来一些洞天里生长的、具有轻微麻醉和软化角质功效的草药,捣碎成糊状,仔细地涂抹在藤壶与龟甲连接的缝隙处以及藤壶表面。
然后,他耐心等待。
洞天内的效果是外界的数倍。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陈凌用手轻轻触碰藤壶,发现其附着力明显减弱。
他找来一把小巧而坚韧的刮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剥离藤壶。
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技巧。
陈凌全神贯注,如同进行一场精细的手术。
他先轻轻撬动藤壶边缘,找到受力点,然后缓缓用力,将一个个藤壶完整地撬下来,尽量不损伤下方的龟甲。
有些藤壶扎根较深,留下小小的凹坑,陈凌便再涂上一点灵药糊促进愈合。
剥离下来的藤壶,陈凌并没有丢弃。
这东西可是难得的美味。
他将其放入一个木盆中养着,等以后有空再处理。
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陈凌才将海龟背甲上的藤壶清理了七七八八。
虽然还有些细微的痕迹和残留,但已不影响海龟的活动。
整个背甲露出了原本黑褐色、带有美丽斑纹的本来面貌,只是长期被藤壶覆盖,颜色有些暗淡。
清理完毕后,陈凌用灵水再次给海龟全身冲洗了一遍,特别是伤口和背甲。
然后将其放入海域的浅水区。
海龟一接触到充满灵气的海水,似乎瞬间焕发了生机!
它本能地划动四肢,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动作明显流畅了许多,一头扎进清澈的海水中,欢快地游动起来,不时浮出水面换气,眼神也清亮了不少。
陈凌又找来一些洞天海域里生长的柔嫩海藻和一些小虾米,撒在水里。
海龟立刻游过去,大口吞食起来,显然饿坏了。
“看来是救活了。”
陈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着海龟在洞天海域中逐渐恢复活力,一个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受伤、患病或者有瑕疵的观赏生物……经过洞天灵气温养救治后,往往能脱胎换骨,价值倍增。”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思路。”
“港岛这边高端水族和宠物市场很大,追求极品和稀有品的人很多。”
“我完全可以从外面收购一些品相有瑕疵但底子不错的鱼、龟甚至其他宠物,在洞天里‘调理’一段时间,再拿出来卖。”
“这样既能赚钱,又不会太引人注目,毕竟‘调理’过的精品和原来的状态差异巨大,别人只会以为我眼光独到或者运气好,捡了漏。”
“就像这只玳瑁,救活之后,背甲斑纹恢复,体型更健壮,灵性增加,价值绝对翻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还有之前想的,给小青马、小白牛它们找优质配偶,也可以借鉴这个思路……”
“不一定非要直接购买成品的极品种马种牛,那样目标太大,价格也高得离谱。”
“可以寻找那些有潜力但暂时因伤病、发育不良或其他原因被低估的优秀个体,弄进洞天‘改造’一番,改造不行就找些优良品种,培育后代也可以……”
越想越觉得这条路子可行,隐蔽性强,收益高,也符合他“创造”和“培育”的乐趣。
又在洞天里观察了海龟一会儿,确认它状态稳定,陈凌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洞天,回到旅社房间。
他退了房,神清气爽地走出旅社,这才真正朝着水族市场的方向走去。
这次去市场,目的性更强了。
他不仅买了海龟专用的综合维生素粉末、钙粉、一些治疗龟类常见病的药物,还重点逛了那些卖“处理品”或“瑕疵鱼”的摊位。
果然,在一些不太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几条因为打架鳞片破损的红龙鱼、一条因为运输导致尾鳍撕裂的过背金龙、还有几条因为水质不适而颜色暗淡的精品锦鲤。
这些鱼在懂行的人眼里价值大跌,但在陈凌看来,都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宝贝。
他凭借适当的还价,以极低的价格将这些“问题鱼”一起买下。
这次直接进入公厕,收进了洞天,陈凌才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品和饵料,搭乘巴士返回半山的新家。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将庭院染成金色。
王素素和柳银环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
睿睿跟在王真真身边研究打弹弓,康康和乐乐在毯子上爬来爬去,小铁蛋忠诚地守在旁边。
那只食蟹獴的后腿似乎好多了,竟然敢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边缘,好奇地张望。
“爸爸回来了!”睿睿第一个看到陈凌,欢呼着跑过来。
“姐夫,你买什么好东西啦?”王真真也凑上来。
“买点鱼药和鱼食。”
陈凌笑着摸摸他们的头,对迎上来的王素素说,“鱼缸还空着呢,准备顺便养些好养活的热带鱼。”
“咱们快要回去了,还要买鱼吗?”王素素问。
“就是一些非常耐活的鱼,比如花手绢,和当地一些凤尾鱼等……”陈凌笑着说道。
花手绢就是斗鱼。
洞天的斗鱼也是有些泛滥。
这些斗鱼价值其实不低,在变异之后,观赏性也很高,关键很好养活,现在这里养着吧。
给家里增添点生机,慢慢的再养别的。
柳银环笑道:“富贵真是走到哪里养到哪里,家里都快成动物园了。”
“嗨,就是喜欢嘛。”陈凌笑了笑,放下东西,抱起扑过来的康康和乐乐。
“再说了,我们的动物园还真的在计划中呢。”
两个女人听了就笑。
“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不仅签字画押,也写了证明书信,办的妥妥当当的。”
陈凌说起深市一行的事,主要是说杨永杰的遭遇,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
两个女人听了都呆住了。
柳银环跟着梁越民见过不少世面,还好些。
王素素则大受震撼。
“怎么还有这种女人?好吓人啊。”
“我之前以为孙艳红够厉害了,但是孙艳红跟这种人比,也成了老实人了啊。”
“唉,港岛嘛,刚回归,乱糟糟的,也正常,以前老英那边不管的时候更乱。”
陈凌摇摇头,要是那时候,他都不一定敢带老婆孩子过来玩。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
柳银环问:“这边忙的差不多了,天气也还行,咱们要不下周回去?昨天小明也打电话过来了,说想富贵叔叔了……”
陈凌听了哈哈笑:“好,那就下周末之前我们尽量赶回去吧。”
“不过回去的时候就不坐飞机了,我们坐船回去,到时候绕一大圈,再带睿睿他们玩个痛快,省得还舍不得走……”
就这样,定下来计划。
晚上又把梁越民喊过来,陈凌下厨用自家厂子的方便面,炒了一大锅海鲜炒面。
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饭才散场。
夜里,家人都睡熟后,陈凌再次进入洞天。
海域里,那只玳瑁海龟的状态恢复的快得惊人。
不仅伤口开始结痂,背甲暗淡的斑纹也变得鲜亮起来,眼神灵动,在水中游弋的姿态有力而优雅。
见到陈凌出现,它甚至主动游了过来,在浅水区抬起头,似乎在表达感谢。
而那些新放入的“问题鱼”在洞海水中游动了一会后,也明显精神了许多,破损的鱼鳍似乎都有细微的好转迹象。
陈凌满意地点点头。
洞天加灵水,果然是逆转乾坤的神器。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瑕疵品”都会变成令人惊艳的精品。
随后,他又去看了看在“原始生存区”的豹子一家和豺群。
经过几天的适应和竞争,它们显然被激发了野性,眼神更加锐利,动作也更加迅猛。
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和更好的栖息地,已经开始出现初步的领地划分和等级秩序。
“这才有点意思。”陈凌暗自点头。
巡视完洞天,陈凌回到外界,躺在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