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文庙,坐落于鲁地曲阜。
赢尘四人跋涉半月,终于望见那片庄严的殿宇。时值深秋,古柏森森,金黄的银杏叶铺满神道,肃穆中透着沧桑。与墨家机关城的隐秘、道家太乙山的清幽不同,儒家文庙堂皇正大,自有一股“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浩然之气。
只是,这浩然之气如今蒙上了一层阴霾。
文庙前,数十名儒生披麻戴孝,跪在“至圣先师”孔子像前,哭声震天。他们身后,一队黑衣甲士持戈而立,面无表情——是廷尉府的“黑衣卫”,专司查抄禁书、缉拿儒生。
“这是……”项羽皱眉。
“焚书令。”范增叹息,“陛下下旨,除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其余《诗》《书》、百家语,尽数收缴焚毁。敢私藏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诛。”
赢尘沉默。他听月璃提过此事,但亲眼见到,仍是震撼。那些儒生怀中抱着竹简,有的已被撕烂,有的被投入火堆。火焰升腾,青烟滚滚,仿佛在焚烧一个时代的记忆。
“我们来得不是时候。”非攻低声道,“文庙封闭,寻常人不得入内。”
“不,正是时候。”赢尘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文庙深处,“荀况先生是当世大儒,此刻定在庙中。母亲让我找他,必有安排。”
四人正欲上前,一个黑衣卫拦住去路:“站住!文庙重地,闲人免进!”
赢尘取出始皇所赐的“黑冰密令”。令牌一出,黑衣卫脸色大变,跪地行礼:“见过大人!”
“我要见荀况先生。”
“这……”黑衣卫为难,“荀先生正在‘明伦堂’与廷尉李大人论辩,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李斯也在?”赢尘心中一沉。李斯是法家领袖,焚书令的主要推行者,他来文庙,定是为了施压。
“带路,去明伦堂。”
“诺!”
穿过重重殿宇,明伦堂前已围满了人。堂中,两人对坐。左侧是个清瘦老者,须发皆白,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袍,正是荀况。右侧则是李斯,紫袍玉带,气势逼人。
“荀师,陛下圣意已决,何必执迷不悟?”李斯声音冷峻,“《诗》《书》惑乱民心,百家语动摇国本。大秦一统,当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思想,也当一同!”
“李斯,你也是儒家弟子出身,何出此言?”荀况缓缓道,“《诗》三百,思无邪,教人温柔敦厚;《书》记先王之道,明人伦,正人心。焚之,是焚文明之火,断文化之根。”
“文明?文化?”李斯冷笑,“六国遗民,就是借着这些‘文明’,煽动叛乱,图谋复国!荀师,你看看外面那些儒生,张口‘克己复礼’,闭口‘尊王攘夷’,他们尊的是哪个王?是周王!他们攘的是哪个夷?是大秦!”
“你……强词夺理!”
“是荀师迂腐!”李斯拍案而起,“陛下雄才大略,要开创万世基业,岂能容这些杂音干扰?今日这文庙中的藏书,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
“否则如何?”赢尘走进堂中。
李斯转身,见是赢尘,眼中闪过诧异,随即是警惕:“赢大都督?你不是在楚地养伤么,怎么来此?”
“奉陛下之命,来文庙取一样东西。”赢尘淡淡道,“李相,焚书之事,可否暂缓?”
“不可。”李斯断然拒绝,“此乃国策,陛下亲定。赢大都督,你虽得宠,但也不能干涉朝政。”
“若我非要干涉呢?”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仿佛凝固。堂外围观的人屏住呼吸——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新贵宠臣,这两人若起冲突,将震动朝野。
荀况忽然开口:“赢公子,你母亲可好?”
赢尘一怔,看向荀况。老人眼中有关切,有怀念,显然与母亲交情匪浅。
“家母……已仙逝多年。”
荀况眼中闪过痛楚,长叹一声:“阿房那孩子……罢了。你此来,是为‘造化玉髓’?”
“先生知道?”
“你母亲当年曾托我保管一物,说若她的孩子来取,便交给他。”荀况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锦囊中是一块温润的玉髓,通体乳白,内蕴霞光,正是造化玉髓。
李斯脸色一变:“荀师,此乃文庙至宝,岂可私授外人?”
“此物本就是阿房寄存于此,物归原主,天经地义。”荀况将玉髓递给赢尘,“孩子,收好。你母亲当年说,此物关乎天下苍生,望你善用。”
赢尘郑重接过,玉髓入手,竟与他体内残存的镇魔碑本源产生共鸣,一股温润的力量涌入,丹田的裂缝竟有愈合的迹象!
“多谢先生。”
“不必谢我。”荀况看向李斯,“李相,老朽可以交出文庙藏书,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给儒家留一条生路。”荀况起身,走到堂前,望着那些跪哭的儒生,“书可焚,但人不可绝。儒家传承千年,讲的是仁义礼智信,教的是忠孝节义。这些东西,对治国安民,难道无益么?”
李斯沉默片刻:“荀师想如何?”
“老朽愿入咸阳,为陛下讲解儒家经典,去芜存菁,留其精华。”荀况缓缓道,“但请陛下下旨,保留‘五经博士’之职,允许儒家弟子研习经义,传授弟子。儒家,可臣服于秦,但不可断绝。”
李斯沉思。这条件不算苛刻。始皇要的是思想统一,不是彻底灭绝儒家。若有荀况这样的大儒入朝,将儒家“改造”为秦所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事,本相可代禀陛下。”李斯最终道,“但在陛下旨意之前,文庙藏书,仍需收缴。”
“可。”荀况点头,对赢尘道,“赢公子,你们随我来。藏书收缴还需时日,趁此机会,老朽有些话要对你说。”
荀况领着赢尘四人,穿过明伦堂,来到后殿一处僻静的院落。院中有一口古井,井旁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两个字:思源。
“此井名为‘思源井’,是文庙禁地,唯有历代掌教可知。”荀况示意众人坐下,“赢公子,你可知你母亲为何要将造化玉髓寄存于此?”
“请先生明示。”
“因为这里,是‘焚书坑儒’的真正起点。”荀况语出惊人。
赢尘一震:“什么?”
“四百年前,周室衰微,诸侯并起。当时有位儒门先贤,在整理古籍时,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荀况缓缓道,“这个秘密,记载在《尚书》的‘洪范’篇中,但被刻意篡改了。”
“什么秘密?”
“关于‘灵气潮汐’和‘天地大劫’的真相。”荀况目光深远,“先贤发现,每隔三千六百年,天地间的灵气就会有一次大爆发,谓之‘灵气潮汐’。潮汐之时,妖魔横行,邪祟丛生,是为‘天地大劫’。”
赢尘心头剧震。这和始皇说的,以及他在镇魔碑中看到的信息一致!
“上一次大劫,是商周之交,姜子牙封神。下一次大劫,就在这三五年内。”荀况继续道,“先贤还发现,每一次大劫,都会有域外邪魔趁机入侵。而神州大地,有一道天然屏障——‘周天星斗大阵’。此阵以三十六镇魔碑为基,九鼎为眼,十二金人为枢,守护着这片土地。”
“但大阵年久失修,已有破损。若要修复,需要集齐散落的镇魔碑、九鼎、金人,更需要一位‘守碑人’统领全局。而这位守碑人,必须是禹王血脉,且身怀镇魔碑灵。”
赢尘深吸一口气:“所以,母亲是守碑人,我也是。”
“不错。”荀况点头,“但这件事,被一些人知道了。他们想破坏大阵,接引域外邪魔,从中牟利。这些人,组建了一个神秘组织,名曰——‘黄泉’。”
果然!赢尘握紧拳头。
“黄泉”的目的,是破坏封印,接引邪魔。但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他们想成为邪魔在人间的代理人,获得长生不老的力量。”荀况解答了赢尘的疑惑,“而破坏大阵的关键,就是毁掉镇魔碑、九鼎、金人,以及……杀掉守碑人。”
“所以,母亲是被‘黄泉’害死的?”
“是,也不是。”荀况神色复杂,“害死阿房的,是徐福。但徐福背后,还有更深的黑手。老朽这些年暗中调查,发现‘黄泉’的首领,很可能就藏在朝堂之中,甚至……是陛下身边亲近之人。”
赢尘脑海中闪过几个人影:李斯?赵高?胡亥?还是……别的什么人?
“焚书坑儒,表面是统一思想,实则是陛下在清除‘黄泉’的渗透。”荀况语出惊人,“儒家内部,早已被‘黄泉’渗透。他们篡改经典,散布谣言,煽动叛乱,目的是制造混乱,破坏大秦的稳定,为邪魔入侵创造机会。”
“陛下察觉此事,才下焚书令,要彻底清查。但此举太过激烈,伤及无辜,也给了‘黄泉’可乘之机——他们煽动儒生反抗,将陛下推向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
赢尘恍然。原来如此!焚书坑儒,竟有这样深的背景。始皇不是暴君,而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作战。
“那陛下为何不公开真相?”
“因为‘黄泉’藏得太深。”荀况苦笑,“陛下身边,朝堂之上,甚至后宫之中,都可能有人。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陛下只能以‘焚书’为名,行清查之实。”
赢尘沉默。他忽然理解了始皇的孤独。那位坐在章台宫中的帝王,背负着整个神州的命运,却无人可诉。
“先生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两件事。”荀况正色道,“第一,尽快修复镇魔碑,重掌守碑人之力。第二,找出‘黄泉’的首领,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我该从何处入手?”
“从文庙开始。”荀况指向思源井,“这口井下,藏着儒家最大的秘密——‘七十二贤墓’。那里供奉着儒家历代先贤的遗骨和传承,也藏着……‘黄泉’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块石碑。”荀况一字一句,“上面记载着三十六镇魔碑的位置,以及……开启周天星斗大阵的方法。”
赢尘心跳加速。这正是他需要的!
“但七十二贤墓凶险异常,内有历代先贤留下的考验,外有‘黄泉’的人虎视眈眈。”荀况看着赢尘四人,“你们敢去么?”
项羽哈哈大笑:“有何不敢!正好会会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非攻冷静道:“我需要知道墓中的机关布置。”
范增摇着羽扇:“老朽可布阵护法。”
赢尘看向荀况:“请先生指路。”
“好。”荀况走到思源井边,咬破手指,在井沿画下一个复杂的符文。井水忽然沸腾,水位下降,露出井壁上一道暗门。
“从此门入,直通墓道。但记住,墓中有三关:问心、明礼、证道。每一关都需要以儒家之理破解,蛮力无用。另外……”他顿了顿,“墓中可能还有活人。”
“活人?”
“三年前,有一批儒生为避焚书之祸,躲入墓中,再未出来。”荀况神色黯然,“其中就有我的弟子,颜回。若你们见到他……告诉他,老师一直在等他。”
赢尘郑重行礼:“晚辈定当尽力。”
四人依次入井。暗门在身后关闭,井水重新涌上,隔绝了外界。
井下的通道狭窄潮湿,石壁上长满青苔。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一行字:
“入此门者,当先问心:何为仁?”
是“问心关”。
赢尘上前,手按石门。门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后来者,回答:何为仁?”
赢尘略一思索,答道:“仁者,爱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及人,是为仁。”
“若爱人与守义冲突,当如何?”
“义者,宜也。爱人有差等,守义有先后。当审时度势,求其宜也。”
“若时势不许,必择其一?”
赢尘沉默片刻,想起母亲,想起始皇,想起这一路见过的苦难,缓缓道:“若必择其一……我选苍生。因爱人者,必先爱苍生。守义者,当守大义。”
门后寂静良久,石门缓缓打开。
“第一关,过。”
门后是个石室,正中坐着一具骷髅,身着儒袍,面前放着一卷竹简。骷髅手中握着一支笔,笔尖指着竹简上的一句话:
“克己复礼为仁。”
“明礼关。”赢尘明白。这一关,是要实践“礼”。
但礼是什么?是磕头跪拜?是尊卑有序?赢尘前世读过《礼记》,知道儒家的“礼”不仅是形式,更是一种秩序,一种对天地、对祖先、对他人的尊重。
他走到骷髅前,整了整衣冠,对着骷髅三揖:“后学赢尘,拜见先贤。为天下苍生计,借道而过,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说完,他取过骷髅手中的笔,在竹简空白处续写:“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这是《论语》中的原句。笔落,骷髅忽然动了,它抬起头,空洞的眼眶看向赢尘,颌骨开合,发出声音:“知礼,守礼,是为明礼。第二关,过。”
骷髅让开,身后墙壁滑开,露出新的通道。
第三关,证道。
通道尽头,是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央,悬浮着七十二盏长明灯,每盏灯下都有一座石碑,刻着一位儒家先贤的名讳和事迹。这便是“七十二贤墓”的真容。
但此刻,墓中景象诡异——
数十名儒生打扮的人,正在围攻三个黑衣人。那些儒生行动僵硬,眼神空洞,显然已被控制。而三个黑衣人,正是“黄泉”的杀手!
“是‘控魂术’!”范增色变,“他们将墓中的儒生炼成了傀儡!”
“颜回!”荀况的声音忽然在赢尘脑中响起——是传音术,“穿蓝袍的那个,就是颜回!救他!”
赢尘定睛看去,果然见一个蓝袍青年被两个傀儡按住,正被一个黑衣人施术。那青年面容清秀,此刻满脸痛苦,显然在抵抗控制。
“救人!”赢尘率先冲出。
项羽长枪一振,如猛虎下山,一枪挑飞两个傀儡。非攻双手结印,地面升起道道石刺,困住黑衣人。范增羽扇一挥,清风化作绳索,缠向施术者。
但黑衣人身手不凡,竟是三个金丹中期!他们见赢尘等人闯入,并不慌张,反而冷笑:“又来几个送死的。正好,一并炼成傀儡!”
为首的黑衣人取出一面黑色幡旗,摇动间,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墓中的长明灯剧烈摇晃,灯光变得惨绿。
“是‘招魂幡’!”非攻惊呼,“他们在召唤墓中先贤的残魂!快阻止他!”
赢尘运转《炎帝真火诀》,三昧真火喷出,烧向招魂幡。但幡旗黑气翻涌,竟将真火挡在外面。
“没用的!”黑衣人大笑,“这幡是门主亲赐,专克纯阳法术!你们……什么?!”
他笑声戛然而止。因为赢尘怀中,造化玉髓忽然光芒大放,与七十二盏长明灯产生共鸣。灯光由绿转金,浩然正气冲天而起,将黑气驱散。
“这是……圣人之光?!”黑衣人骇然。
趁此机会,赢尘鬼影步发动,瞬间出现在施术者面前,一掌拍出。掌心中,镇魔碑本源浮现,虽只一丝,但对邪术有天然克制。
“啊!”施术者惨叫,手中幡旗脱手。赢尘一把抓住,用力一撕——
嗤啦!招魂幡被撕成两半,黑气疯狂外泄,化作无数厉鬼反噬其主。三个黑衣人被厉鬼缠身,惨叫着化作枯骨。
失去控制,那些傀儡儒生纷纷倒地。蓝袍青年颜回挣脱束缚,跪地喘息。
“颜回!”赢尘扶起他。
颜回抬头,看到赢尘,又看到他腰间的双鱼玉佩,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你……是阿房夫人的孩子?”
“你认识我母亲?”
“何止认识。”颜回苦笑,“当年夫人来文庙,是我接待的。她还说……将来若有难,可找她的孩子相助。没想到……”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赢尘看向墓中深处,“那块记载镇魔碑位置的石碑在哪里?”
“在最里面,子路先贤的墓前。”颜回指向洞穴深处,“但那里有‘证道关’的最终考验——‘诛心之问’。若答不出,会触发墓中所有机关,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带我去。”
众人深入墓穴。最深处,子路墓前,果然立着一块石碑。碑上无字,光滑如镜。
“这就是‘无字碑’。”颜回道,“需以至诚之心叩问,碑自显字。但每个人只能问一个问题,且问题必须与‘道’有关。若心不诚,或问题不当,碑会反噬。”
赢尘走到碑前,深吸一口气,手抚碑面:“石碑,我只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阻止‘黄泉’,守护这神州大地?”
碑面泛起涟漪,浮现一行行金色文字。但内容,让所有人震惊——
“黄泉之主,藏于秦宫。其名胡亥,实为蚩尤残魂转世。欲破黄泉,需先斩胡亥,再集齐四部分蚩尤魔躯,以九州鼎炼化。此为唯一之法。”
“胡亥?!”项羽失声,“始皇第十八子?他是蚩尤残魂转世?!”
赢尘如遭雷击。原来如此!难怪胡亥会被天魔附体,难怪他会与“黄泉”勾结——他本身就是最大的邪魔!
碑文继续浮现:“三十六镇魔碑位置如下……”接着是一串串地名,有些赢尘知道,有些闻所未闻。
“周天星斗大阵布阵之法……”又是一段玄奥的阵法要诀。
“最后提醒:始皇已知真相,但为大局,隐忍不发。尔等切不可打草惊蛇,需暗中准备,待时机成熟,一击必杀。”
碑文到此结束,金字消散。
赢尘久久不语。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赢兄,现在怎么办?”项羽问。
赢尘看向颜回:“颜先生,你可愿随我们离开?荀况先生很担心你。”
颜回摇头:“我还不能走。墓中这些同门,需要我照顾。而且,我要在这里守着无字碑,不能让它落入‘黄泉’之手。”
“可是……”
“放心,经此一事,‘黄泉’暂时不敢再来。”颜回笑了笑,“赢公子,你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若需要儒家帮助,可持此物来寻我。”
他递给赢尘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克己复礼”四字。
“多谢。”赢尘收下玉佩,对着子路墓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离开七十二贤墓,回到地面,已是深夜。
文庙安静下来,焚书的火焰已熄,只余满地灰烬。李斯早已离去,荀况站在明伦堂前,仰望着星空。
“先生,我们回来了。”赢尘上前。
荀况转身,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可有所获?”
赢尘将碑文内容简要说了一遍,隐去了胡亥的身份——此事太过惊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荀况听完,长叹一声:“果然如此……赢公子,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赢尘目光坚定,“修复镇魔碑,集齐三十六碑,重布周天星斗大阵,斩妖除魔,守护神州——这就是我的道。”
荀况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老朽毕生所学,或许对你有些帮助。另外,陛下那边,老朽会替你周旋。你尽管放手去做,儒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多谢先生!”
四人离开文庙,踏着星光,踏上归途。
赢尘怀中,补天石与造化玉髓交相辉映,镇魔碑的本源在其中缓缓修复、壮大。
前路漫漫,但希望已在手中。
始皇的隐忍,胡亥的真身,黄泉的阴谋,蚩尤的魔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