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司机在玫江苑门口停了车,男人才回头来看她。
虞柠似乎睡着了,脑袋靠在椅背上,一双手无力地瘫在腿上。
谢迟衍轻声叫她:“虞柠?到了。”
她被声音惊到,忽然睁开眼,正对上谢迟衍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锋利的眉眼,此刻却缱绻温柔,仿佛在看自己的爱人。
她恍惚了一些,缓缓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嗯,谢谢。”
为什么刚刚想到的,却是沈鹤川。
这样的眼神,沈鹤川好像从来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虞柠拿着包下车,谢迟衍又喊住她。
她回头,男人的表情在昏暗的光下看的并不清晰:“虞柠,这场失败的婚姻,你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顾若微回来的消息,港城豪门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毕竟当年她离开的时候,沈鹤川为此找了好多人,甚至在维港江边宿醉。
那时闹得轰轰烈烈,所有人都以为,沈鹤川会为了顾若微苦苦等待,可他不久后却听家里的娶了虞柠。
以至于私底下,他们一直有个赌局。
赌沈鹤川什么时候离婚。
谢迟衍并不想看虞柠成为一个玩笑,他希望她能结束这样的痛苦。
无论原因和他提出的结婚是否挂钩,他都认为虞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谢先生,我没有硬撑。”
拖着不离婚的,不是她。
她抿唇笑笑,眉眼间有苦涩。
虞柠摆摆手,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一下,低头往小区里面走。
“虞柠!”
谢迟衍喊她的名字,她回头,看见男人从车上下来,步子走得平稳又快。
外套被他脱下,抬手披在虞柠的肩上,把她往里面拢了一些。
“虞柠,婚姻的冷暖,你比我更清楚,我希望你这样的聪明人,不要因为感情犯浑。”
他的掌心捏在她的肩头,不轻不重,却让她清楚地感觉到一阵酥麻。
谢迟衍说完,弯唇笑起来。
“当然,如果你必须需要婚姻,我还是那句话。”
结婚,他谢迟衍,比沈鹤川合适的多。
虞柠楞在原地,能感受到外套上残余的温暖,来自谢迟衍的温度。
她看着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大步走回车上,朝着她摆手。
“虞柠,早点休息。”
车子离开,虞柠看了许久。
直到凉风再次拂过来,她抬手抓紧西服外套,埋头往里面走。
衣服很宽大,整个把她罩在里面,几乎盖住大腿。
她愣愣瞧着袖口处跟着摇晃的袖扣,一颗白玉雕琢的方糖。
毕竟是珠宝设计师,对这样的东西再熟悉不过。
镶边金条上刻下的logo,虞柠认识,国外著名品牌,这样的装饰物,价格大概在两百万往上。
是沈鹤川不会消费的东西。
回到家,她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低头给谢迟衍发消息。
“谢先生,外套我什么时候方便还给你。”
“随时。”
对方几乎是秒回:“虞柠,我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这样的纵容,她从来没有在沈鹤川那里感受过。
沈鹤川想起来找虞柠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从活动现场离开很久。
他低头给虞柠打电话,无人接听。
顾若微注意到他的分神,笑着靠过来,递了一杯酒给他,轻声打趣。
“阿川,说好了今天要好好玩的,可不能再被工作绊住脚。”
“嗯,不会。”他摁掉没人接的电话,笑着看过去。
身旁的女生挨得近,他能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和几年前一样。
有人在叫沈鹤川的名字,他接过顾若微手里的酒杯,把手机反扑在身旁,抬手举杯。
“就当是给微微的接风宴,希望微微以后越来越好。”
“谢谢阿川。”
顾若微笑着,打趣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靠在上面。
垂下的眸子扫过那只手机,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
男人最稀罕什么,顾若微再清楚不过。
陆知宜路过的时候,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厌弃。
她一向看不惯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更何况,还在婚姻中辜负了她最好的朋友。
“知宜,怎么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贺西昭,弯唇笑笑:“没事,哥哥,我们走吧。”
不过是看见个讨人嫌的男人,她不想多说。
贺西昭的目光朝着那边看,顾若微半靠在沈鹤川的身上,看上去有几分醉意。
妹妹好朋友的丈夫,他是知道的。
毕竟圈子里私下的那个赌局,他也有听闻。
两人并肩离开,沈鹤川若有所感地抬头,只看见拐角的背影,却没分辨出那人是谁。
虞柠没有接的那通电话,后来也没有回复,甚至没有在微信询问一句。
她就这样慢慢逼着自己把沈鹤川彻底剥离,希望不再影响她的情绪。
月底,虞柠拎着些东西回家。
虞母许久没见她,拉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有些忧心:“柠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有些恍惚,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肉,干笑了两声。
“妈妈,估计是工作太忙了。”
“小川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之前她回家,沈鹤川还会给面子跟着一起。
表演相敬如宾的夫妻,沈鹤川倒是挺在行。
虞柠默默在心里想,他真的应该去当一个演员,而不是成为一个生意人。
更何况,沈家的大部分生意,也不是攥在他的手里。
说出去,还真是挺让人唏嘘的。
“妈妈,我跟他提了离婚。”
此话一出,原本在厨房里忙活的虞父都跟着探出头来。
屋子里陷入一阵诡异,谁也没有说话。
好半晌,虞母才回了神,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虞柠看,试图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柠柠,你和小川?怎么会提离婚?”
虞母讪讪,她对这个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豪门世家,有教养,说出去也有面子。
“妈妈,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这样的婚姻,我演不下去了。”
曾经靠着自己的暗恋,还能撑。
可顾若微的回国,像是在虞柠缓缓绽开的伤口上撒了一层盐,疼的她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
而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离开源头。
虞父张了张嘴,握着手里的锅铲,说不出来话,朝着虞母看了一眼。
老夫老妻对视,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