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垂容攥紧掌心，在原地只踌躇了一息，便果断跟了进去，但还是谨慎地停在了三步之外。
“云长老带我来此，究竟是何用意？”
云决明不语，径直走向那架古琴。
他伸手，指尖悬在琴弦之上，竟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最终，他落下手指，指尖拨动的却非琴弦，而是琴身上一道深可见木髓的狰狞裂缝。
“铮——”
一声沉闷如哀鸣的破响在竹舍内回荡，哪里是琴音，分明是器物将死之呻吟。
隋垂容瞳孔微缩，这才意识到这把不起眼的木琴竟然是法器，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琴，很显然已经快碎了。
云决明收回手，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冻结万物的寒意：“我的本命法器漱玉，三百年前为镇三洲魔眼而损。琴裂一道，我道基便裂一分。至今日，已经快要油尽灯枯。”
他抬眼，那双冰封的眸子第一次清晰映出隋垂容的身影，里面是不容错辨的、近乎偏执的决绝。
“我知道你能控制江沉壁的金丹，也能动摇灵霄门的根基。你身上有天道之力比江润玉更强。”
“我要你，修好它。”
隋垂容心中巨震，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只是面上却强行维持着平静。
本命法器！？难怪……难怪云决明这等人物居然会跟着江润玉寻找到琉璃氏，她本来还以为云决明是要为江润玉做后盾呢。
可没想到云决明私下带着她过来，本命法器油尽灯枯，自己的道基也即将崩裂，怪不得原书中的云决明对江润玉一见钟情，应该也是为了江润玉身上的天道之力。
几个瞬间隋垂容心思电转，系统面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赌一把！
隋垂容面上故意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辜：“云长老在说什么？天道之力？弟子实在听不……”
话音未落，一股骇人威压如山岳般砸下！隋垂容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喉间涌上腥甜。
“不必装傻。”
云决明一步踏前，已逼近她身前，冰冷的气息几乎将她笼罩，“江润玉身上有类似的力量庇佑，我已经探查过一次，虽是同源，但我却发现其中有些许不同。”
“修好我的琴。条件，任由你开。”
隋垂容深深一叹，一脸无奈：“云长老，就算我想帮你也帮不上啊～江沉壁吃过我那么多好处，吃的穿的用的练的，我敢说就连他刚上山时还没辟谷的厕纸都是我出钱给他买的，江沉壁如今欺我负我，遭报应那是理所应当的事，与我何干？”
“而我同云长老你不过才第二次见面，你次次都用威压来压我，逼我就范，我想帮你也帮不上啊～”
云决明一怔，似是听懂了又像是不明白的样子：“那该如何是好？你如何能帮我？”
隋垂容轻轻一笑：“云长老，你自以为这虚无缥缈的金线是什么天道，但你我同为修士，你难道忘了自己作为修士最该斗的是谁吗？不就是天道？”
“如今你的本命法器因拯救苍生而濒临破灭，本就是天道不公，你又为何要指望那虚无缥缈的天道来救？”
被这一番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云决明来不及思考，旁边的琴便又是一声哀鸣，立刻急急出声询问：“那该怎么办？”
隋垂容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声音却带着几分高傲，双方地位在此刻逆转：
“我琉璃氏财可通神那可不是瞎说的，我们弟子早就知道，就在这潮平境内，不日将会出现一处秘境，那里面有一颗上古神木，修你的琴应该不在话下。”
“我带你去找那个隐蔽的秘境，找到神木后，云长老和我一起回琉璃氏，我琉璃氏光炼器师都有数千名，定能修好你的琴。”
云决明垂眸沉思片刻，最终还是认可了隋垂容的话。
“你说的对，修士若是顺命而行，便早早的亡了。”
“你若是能帮我修好琴，什么我都答应你。”
隋垂容心念在一瞬间急转，最终还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云决明说的金线应该不是作假，他能感知到系统的存在，甚至能区分她和江润玉身上天道的不同，灵霄长老恐怖如斯……
这确实是个巨大的风险，但也可能是个天大的机会。
她慢慢直起身，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了惶恐，只有一种近乎市侩的审视。
“云长老快人快语。”她目光扫过那架破琴，又看回云决明，“我既然答应帮你修琴，自然也有我的要求。”
“说。”
“第一，”隋垂容竖起一根手指，“我要知道，江润玉身上的金线，究竟是何形式，粗细如何，光芒如何。”
知己知彼，方能克敌。
云决明眉头未动：“可。”
“第二，”她竖起第二根手指，语气轻松地像在讨论天气，“我要灵霄门。不是合作，不是庇护，是完完整整、地契灵脉尽归我琉璃氏所有的灵霄门。”
饶是云决明心性如冰，此刻眼中也掠过一丝愕然。
“……你说什么？”
“云长老没听错。”隋垂容笑容不变，目光却冷冽如冰，“您那好掌门、好徒孙，今日敢扣我嫁妆为质，带着您来我琉璃氏大发神威，明日就敢杀我门人夺宝。此等宗门，留之何用？不如归我。”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玩味的残忍：“当然，若是云长老舍不得宗门基业，也好办。我当然不会让你难做，那些嫁妆留下便留下吧，我们琉璃氏甚至还可以追加五条灵脉三条灵矿。”
“毕竟嘛～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统统都只是小事情！”
“云长老你意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