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水韵是一个很严格的老师。
但是,她并不是那种在任何时候都想要表现得自己是一个老师的老师。
跟张骆和李妙妙一起吃饭,看着他们两个人似乎随便因为什么都能斗嘴、吵起来,许水韵也是觉得挺……
有意思。
当然,她绝对不会这么说。
带高一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许水韵其实也还在了解这帮学生的过程中。
六十多个学生,不可能逐一都了解。
能够这么快从中脱颖而出,在她这边留下深刻印象的,要么就是表现特别好,要么就是表现特别不好。
李妙妙就是前者。
父亲是大学教授,从小就是优等生,拿了不少奖,自己又积极进取,这样的学生,无论在哪个班都一定会很快地脱颖而出。
好就好在,她虽然小毛病不少,但并没有真的被养歪。她的本性还是善良的。
张骆进入她的视野,却是一个意外。
他是班上唯一一个有过打辩论赛经历的学生,这是他的特点。
他又成了英语课代表,在班上学生闹事,不服楚幸管教的时候,他能站出来维护老师,化解一场矛盾(虽然也差点制造一起冲突),这是他的闪光点。
然后,他又写出了那篇文章。
可以说,在班上这么多学生里,许水韵现在心中最关注的就是张骆。
尽管他的中考成绩并不算出色,在班上也只是排在前三分之一的位置,远不够突出。
仔细想,也就这一个星期的事。
“辩论赛这件事,班上同学好像也不是特别积极。”许水韵无奈地笑了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同学主动来找我。”
“大家是不是都在等着考试之后的练习赛呢?”李妙妙说,“我没有打过辩论赛,在没有尝试之前,不敢报名。”
许水韵:“有可能是这样。”
她问张骆:“当时你们初中举行辩论赛的时候,你是主动报名的吗?”
“被安排的。”张骆摇头,“我从来没有打过,被老师抓壮丁抓过去的,其实,我也没多擅长,当时我们能拿成绩,是因为我们班有一个很厉害的人,我就是当个辅助。”
李妙妙:“你这么能言善辩,还只是当个辅助?那个人是谁啊?有多厉害?他现在在哪里?”
“在市一中。”张骆心想,可不厉害嘛,后面这个人都成了一个专业的主持人了,虽然不是上电视的那种,而是在全国各地接活儿——
别看着像个跑单帮的,一年收入七位数是妥妥的。
许水韵:“没事,辩论赛这种活动,大家都不了解,有你这种参加过而拿过成绩的,已经很少了。这种活动其实特别锻炼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我是觉得大家有机会都尝试一下,不说别的,至少可以感受一下。”
张骆点头。
辩论赛的信息量是非常集中、非常大的。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因为每一个人的发言时间都有限制,又很短,所以倒逼着你去提炼概括。
张骆上大学之后,跟同学一起打辩论赛,就有一个非常深刻的感受——
这玩意要是以前多接触练习,高考作文绝对拿下。
许水韵又说:“我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几个打辩论赛打得特别好的同学,包括一些学长学姐,后来的职业发展都很不错,所以我特别希望你们都能够掌握这项技能。”
张骆点头。
“那我一定要参加!”李妙妙忽然信誓旦旦地握拳,表态。
张骆一点儿也不意外。
-
吃过晚饭,许水韵开车,送他们两个人回家。
张骆家更近,先送的他。
“明天早上不要迟到啊。”许水韵叮嘱。
“好嘞,谢谢许老师。”
张骆下了车,挥挥手。
回到家,他爸妈都一脸好奇。
“你们班主任找你去干嘛呢?”
“徐阳电视台采访她,需要找两个学生配合采访。”张骆说。
“哟,你要上电视了?”他爸一脸惊喜。
张骆点头,“可能吧,如果电视台保留了对我的采访内容的话。”
“什么时候播啊?到时候我们得看啊。”他爸说,“咱儿砸第一次上电视。”
梁凤英点头,问:“你知道吗?”
“说是周六,具体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张骆说,“没有必要守着看啦,要是真播了,回头你们在……”
哦,等等,他们家没有电脑呢。
网上看不到。
“看重播就行。”张骆说。
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重播。
梁凤英:“你们许老师晚上还请你们吃饭了?是请记者他们吃吗?”
“不是啊,就请我和李妙妙吃。”张骆说,“没有记者他们,他们采访完就走了。”
“你们许老师单独请你们两个学生吃啊?”梁凤英有些惊讶。
“嗯。”
-
张骆洗了个澡,往房间里一坐。
难得感到了一点累。
这个周末够充实的。
张骆挠挠头,把没写完的作业给写了,又看了一遍历史的枝状表,目光落在上午买的《少年》杂志上。
他重新翻开。
《少年》写作大赛,报名截止日期是10月30日。11月公布晋级名单,如果晋级,12月前往玉明,现场参加复赛。
不管怎么样,都试试。
张骆没有什么犹豫——
要不要报名?这样的犹豫,对一个三十岁的灵魂而言是不存在的。
反正试试又不要成本。
也就一个信封、一张邮票。
张骆走出房间,问:“咱们家有信封和邮票吗?”
“哪有那玩意,都用电话了。”他爸说,“你要这个干嘛?”
“要寄个东西。”张骆说,“那我明天去学校门口买吧,学校门口有。”
“你要寄什么?”他爸忽然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小子不会是要给人寄情书吧?”
“什么啊……我寄情书要什么邮票。”张骆无语,“往人抽屉里一塞就行了。”
他爸:“你敢!我——不对,你妈肯定剁了你的手。”
张骆:“……哎哟喂,舍不得就别放这种狠话了,爸,你放狠话这事真得跟我妈学学,你刚才真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我妈一张口,那才叫有杀伤力,摧枯拉朽。”
他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骆一回头,看到了他妈。
他妈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呢。
但他妈一双眼睛,跟死神来了似的,毫无情绪地看着他。
他顿时一个激灵。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随着话音落下,他妈的铁砂掌就拍了下来,正中他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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