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黑市盲盒预售】
——“抽卡之前，先抽身”——
一
午夜的钟声被魔法放大，像一百只铜兽同时喷吐热浪，在王都下城区回荡。阿尔芙缩在披风里，头顶的兜帽压到鼻梁，只露出下半张脸——以及鼻尖上因紧张而冒出的汗珠。她脚上的兔子拖鞋已被泥水浸透，却仍固执地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仿佛在给心跳打节拍。
“再往前，就是黑市。”艾兰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他换了夜行衣，银甲被涂成哑光，像一柄收在鞘里的月刃。
阿尔芙低头，看见自己手腕内侧的淡金符文——VPN 通道——正一闪一闪，与披风的暗纹同步。那里，系统倒计时冷酷地走着：
【距“永恒之杯”盲盒首发：02:15:33】
【剩余退票次数：1】
【电击惩罚：全糖模式已就绪】
她深吸一口气，把袖口往下拽，像要把倒计时藏进血肉里。
二
黑市入口藏在一家停业剧院的后台。广告牌残破，只留一个“OPE”字母，在风里摇摇晃晃。门口排队的人却比想象中体面：戴面具的贵族、罩斗篷的学者、甚至一位把魔杖当拐杖的老太太，正用指甲敲着拐杖顶端的水晶，发出不耐烦的“叮叮”。
队伍旁，竖着一块流动字幕——
【本店支持：深渊币、王都信用点、NFT 灵魂碎片、地球花呗】
阿尔芙看见“花呗”两个字，差点原地裂开：连异世界也接入了马爸爸的触角？
艾兰用肩膀轻轻撞她：“别愣，入场要验资。”
他递过一枚黑卡——空管科最高权限的副卡，额度 50 万。阿尔芙却指了指自己睡衣口袋，里面躺着一张皱巴巴的“深渊物流·内部员工券”，面额 3 积分——早上翻垃圾直播时，杰里偷偷塞给她的答谢礼。
“我……我想用这个。”她声音发虚。
艾兰挑眉：“你确定？验资通道分三档：黑卡 VIP 走快速通道，普通信用卡走人工，优惠券——”
他指了指队伍最末端，一条被栅栏围起来的生锈铁门，门口贴着“0.99 专场，限一人一票，可能缺货”。
“——优惠券走贫民通道，要签生死状。”
阿尔芙顺着望去，铁门旁立着的羊皮纸，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红指印。她喉咙发干，却咬牙点头：“贫民通道，人少。”
其实是社恐发作：VIP 队伍里那些面具人的目光，像探照灯。
三
生锈铁门“吱呀”一声，把她吞进黑暗。
眼前是一条向下螺旋的滑梯，漆黑、陡峭、没有扶手。她抱膝坐进去，像被寄进快递仓的易碎品。滑梯内部布满吸音棉，连尖叫也被吞没，只剩心跳“砰砰”在颅骨里撞。
十几秒后，她跌进一团软垫。垫面是温热的，带着淡淡咖啡焦苦。四周亮起暗红灯带，一排金属闸门像兽齿，依次排开。广播声机械而甜美：
“欢迎光临 0.99 专场，请随机挑选一扇门，进入您的专属盲盒空间。温馨提示：一经选择，无法反悔，缺货不补。”
阿尔芙抬头，看见天花板嵌着一块倒计时：
【01:58:07】
她咬唇，随手按下最近的 7 号门。
闸门升起，里面是一间 6 平米玻璃房，空无一物，只有一台老式扭蛋机。玻璃罩内，堆满彩色扭蛋，每个蛋上印着不同图标：剑、杯、龙、猫头鹰、兔子拖鞋、以及一个“？？？”。
机器投币口贴着：
【请投入 3 积分券，并回答一个随机问题。】
她深吸气，把那张皱巴巴的优惠券塞进投币口。
“咔哒”一声，扭蛋机亮起，屏幕浮现问题：
“请证明，你是你自己。”
阿尔芙愣住。
这算什么哲学难题？
她先输入指纹，机器红灯：
“指纹可复制，不足以证明。”
又输入声纹，朗读：“我是阿尔芙。”
红灯：“声纹可伪造。”
她急得原地转圈，忽然，脚上的兔子拖鞋因进水打滑，“啪叽”一声，她摔倒在地，手肘磕破，血珠渗出。
疼痛让眼眶瞬间泛红，却也点亮了灵感——
她一把脱下兔子拖鞋，翻到鞋底，那里用幼稚字体歪歪扭扭写着：
“To 24 岁的我，别熬夜，记得喝热牛奶。——12 岁的阿尔芙”
这是地球搬家那年，妈妈陪她一起写下的寄语。
她把鞋底贴到扭蛋机扫描仪。
“叮——”
绿灯亮起。
“身份确认：血迹 DNA 与记忆文本匹配，您是‘您’。”
扭蛋机欢快地转动，掉出一颗金色扭蛋。
她颤抖着拾起，扭开——
里面是一张迷你 SD 卡，背面刻着：
【永恒之杯·数字藏品·编号 000】
【兑换有效期：01:45:00】
【兑换地点：深渊拍卖所·中央舞台】
四
玻璃房另一面墙缓缓上升，露出一条狭长通道。
通道地板是透明玻璃，下方是深渊拍卖所全景：环形阶梯座位、悬浮聚光灯、以及中央那尊纯黑展示台。台上，一个被黑布罩住的立方体，正被四条锁链悬吊，锁链末端刻着“？？？”。
阿尔芙瞬间明白：SD 卡是“预售券”，真正的“永恒之杯”还没被揭开。
她必须赶在去中心化拍卖开始前，登上中央舞台，用 SD 卡兑换实物。
可通道尽头，守着两名黑甲守卫，胸口徽记是“深渊物流·稽查队”。
他们正逐一检查入场者手腕的“拍卖印记”。
阿尔芙没有印记。
她低头，发现 SD 卡表面浮现一行小字：
“可使用一次‘替身投影’，复制他人印记 30 秒。”
替身投影？她抬头，看见前方排队的红发女郎，手腕印记闪着紫金光芒——VIP 竞拍者。
她深吸一口气，像做错事的小孩，贴近女郎，悄悄把 SD 卡贴过去。
“嘀——”
一道微光闪过，紫金印记被复制到她腕内，倒计时：00:30。
她加快脚步，在印记消失前，穿过守卫。
守卫扫过她手腕，放行。
她心脏狂跳，却不敢跑，只能压低帽檐。
五
拍卖所内部，比想象更喧嚣。
穹顶是魔法投影，模拟宇宙星云，星云里漂浮着本次拍品列表：
1. 精灵公主的耳骨夹（可监听万物）
2. 会自己写 Bug 的羽毛笔
3. 7ml“全糖电击”浓缩液（死刑专用）
……
压轴：永恒之杯（盲盒形态）
——“实物未揭露，一切皆有可能。”
舞台中央，黑布罩着的立方体，正被锁链缓缓放下。
拍卖师是一名戴笑脸面具的侏儒，声音却洪亮得如同雷霆：
“接下来，见证历史！永恒之杯——盲盒首发！规则如下：
① 仅支持数字藏品兑换实体；
② 兑换即视为同意‘随机结果’；
③ 拍品一旦离开拍卖所，不退不换；
④ 若未兑换，数字藏品将在倒计时结束后自动销毁。”
大屏幕上，倒计时：
【00:10:00】
阿尔芙攥紧 SD 卡，掌心全是汗。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兑换到的“永恒之杯”是赝品、或者又一次被魔王当成一次性纸杯，她就没有第二次机会——退票次数只剩 1，且系统明确“一经选择，无法反悔”。
可若不兑换，全糖电击会在倒计时结束后降临。
她喉咙发苦，像含了一口浓缩美式。
六
人群骚动。
一个戴乌鸦面具的高大男人，举起紫金号牌，声音低沉：“我出 100 万深渊币，收购现场所有 SD 卡。”
场内哗然。
阿尔芙认出那声音——尼禄，魔王本人。
他竟亲自到场，而且想垄断所有兑换券。
不少持有者动摇，纷纷举手交易。
阿尔芙咬紧牙关，把 SD 卡藏进睡衣内袋，悄悄往舞台边缘移动。
她必须抢在魔王之前，完成兑换。
可就在她离舞台只剩三米时，乌鸦面具男忽然回头，目光穿透人群，精准锁住她。
“阿尔芙，”他声音带笑，“别来无恙？”
社恐瞬间爆表，她像被聚光灯钉在原地的飞蛾。
尼禄抬手，一个响指。
四面八方的守卫，同时转身，朝她逼近。
退路被切断。
她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却听“啪”一声——
兔子拖鞋再次打滑，她重重摔倒，SD 卡从领口飞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舞台台阶。
笑脸侏儒拍卖师俯身拾起，高声宣布：
“检测到兑换券一张！编号 000！优先兑换！”
守卫们止步，目光齐刷刷投向台阶。
尼禄面具下的金瞳微眯，似笑非笑。
阿尔芙趴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
侏儒冲她伸出手：“请上台，完成兑换。”
七
她机械地爬上舞台，双腿像灌铅。
黑布罩着的立方体，近在咫尺，锁链叮当作响。
侏儒把 SD 卡插入立方体侧面卡槽。
“咔哒——”
黑布瞬间化为乌鸦，四散飞起。
露出里面的——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奶茶纸杯，封口膜上印着“半糖”二字。
场内安静得能听见羽毛落地。
阿尔芙大脑空白。
果然，又被耍了。
她伸手，指尖刚触到纸杯，系统提示疯狂闪烁：
【获得：永恒之杯（一次性版）】
【状态：已使用 99%，剩余 1%】
【警告：容量不足，无法开启双向传送门】
【补全方法：注入“全糖电击”浓缩液 7ml，可恢复 100%】
她猛地抬头，看向拍品列表——第 3 号拍品，7ml 浓缩液，正在紫金号牌下，被魔王稳稳举牌。
乌鸦面具后，声音带着愉悦的磁性：
“想要吗？来竞价。”
八
竞价？她口袋里只剩 3 积分。
她咬牙，转向舞台下的艾兰——他不知何时已混入人群，冲她微微点头，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
下一秒，他抬手，抛出一个小水晶瓶。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她脚边。
瓶内，金色液体翻滚——正是 7ml“全糖电击”浓缩液。
艾兰用口型说：“我黑进了后台，调包。”
阿尔芙瞳孔地震：这要是被发现，空管科将被追责。
可倒计时已到最后 30 秒，她别无选择。
她弯腰拾起水晶瓶，拧开，毫不犹豫倒入奶茶纸杯。
“咕嘟——”
纸杯封口膜鼓胀，颜色由白变金，再变七彩。
系统提示疯狂刷新：
【容量 100%】
【永恒之杯（完整版）已激活】
【双向传送门权限：已开启】
【回归地球通道：00:05:00 后关闭】
九
乌鸦面具下的金瞳，瞬间阴沉。
尼禄抬手，守卫齐冲舞台。
艾兰甩出一颗***，高喊：“跳！”
阿尔芙抱紧纸杯，纵身一跃，落入烟雾。
兔子拖鞋在狂奔中飞掉一只，她也不敢停。
烟雾里，艾兰握住她手腕，VPN 符文亮起，传送口诀启动。
两人一前一后，跳进拍卖所顶层的通风管道。
身后，尼禄的声音追来，带着笑，却冷得刺骨：
“阿尔芙，远程办公可没那么容易下班。”
十
管道尽头，是废弃剧院的屋顶。
夜风猎猎，王都的灯火在脚下铺开，像一张等码的电路板。
阿尔芙气喘如牛，怀里奶茶杯散发温热。
系统面板弹出：
【主线①完成】
【奖励：全糖电击豁免权、深渊 VPN 终身会员、魔王好感 -50】
【新邮件：尼禄向您发起“加班邀请”，接受否？】
她颤抖着手指，毫不犹豫点“拒绝”。
然后一把将邮件拖进黑名单。
艾兰靠在烟囱旁，冲她扬眉：“回地球？”
她低头，看见自己只剩一只的兔子拖鞋，正可怜巴巴挂在屋顶风向标上。
她笑了，把奶茶杯小心翼翼塞进怀里，摇头：
“先不回，我还有人要救——杰里、巨龙、猫头鹰，他们还在 996。”
她抬头望向下城区，目光穿过重重迷雾，落在远处那座倒悬战舰。
“远程办公，也要远程解放。”
风扬起她散乱的刘海，像一面小小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