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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办事的门道

    天刚亮陈建国就醒了。他从床底找出那身蓝工作服,是他爸以前在粮站发的,没怎么穿过。陈建国穿上,照了照镜子。

    他妈端着一碗糊糊进来,让他吃了再走,别跟人着急。

    陈建国嗯了一声,喝完糊糊,揣上烟和五块钱就出门了。到院门口,他爸递过来一个旧烟盒,说里面是半盒黄金叶,烟有点干了,是前年他二舅给的,一直没抽。

    陈建国收好烟盒,往隔壁大队去。

    老赵蹲在门槛上抽烟,看见他就乐了,说他今天穿得精神。陈建国递上烟,叫了声赵叔,说想打听个事。

    老赵接过烟闻了闻,别在耳朵上,问他打听什么。

    陈建国问,工商局个体股是不是有个李股长。

    老赵一听,撇了撇嘴,说李怀仁那人可不好说话,贪得很。烟要比大前门贵,酒最低是洋河大曲,还要表示表示,三十块钱是最少的了,说是保证金,其实都进了他自己口袋。

    陈建国没说话。

    老赵想了想,又说还有个办法。副股长孙为民,刚调来三个月,跟李怀仁不太对付,找他也许能行。

    陈建国记住了,就去了县城。

    工商局是栋两层旧楼。个体股在一楼最里边。陈建国敲了敲门。

    里面一个声音说进。屋里有点暗,靠窗坐着个戴眼镜的瘦子,问他什么事。

    陈建国说要办个体户执照,把材料递过去,说行署刘副主任打过招呼。

    那人听到刘副主任,眼神动了动。他翻了翻材料,说材料不齐,缺街道证明,缺卫生站许可,还要交五十块钱保证金。

    陈建国说刘副主任说了,免保证金。

    那人笑了,说刘副主任是领导,但他们有他们的规矩。陈建国掏出五块钱零票,又添了四十五整钱,放在桌上。

    李怀仁瞟了眼钱,没拿,说这是要开票的保证金。他敲敲桌子,意思是还有别的花费,材料不齐,得他帮着跑。

    陈建国明白了,掏出那半盒黄金叶放在钱旁边。

    李怀仁瞥了眼烟盒,脸一下子拉下来,站起来拍桌子,说小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让他犯错误,让他出去,材料不齐办不了。

    陈建国被赶了出来,还能听见里面在骂。

    他没走,在走廊坐下,掏出窝头啃着。

    挂钟滴答走着。过了一个钟头,两个钟头。

    十点半左右,门开了。李怀仁夹着包出来,看都没看陈建国,径直往外走。陈建国跟了上去。

    工商局后面是自行车棚。李怀仁走到一辆新车前,正要开锁,陈建国走过去叫了声李股长。

    李怀仁回头,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陈建国掏出三十块钱,三张十块的新票子,说刚想起保证金该交还得交,这是五十,把另外二十也拿了出来。

    李怀仁盯着钱看了几秒,笑了。他接过钱,说小陈你早这么明白不就好了。他开了锁推上车,说执照明天来拿,材料他帮着补。

    陈建国说了声谢谢李股长。

    李怀仁推车要走,又回头低声说,挂行署扶持点的牌子,注意点影响。

    陈建国说明白。

    李怀仁骑车走了。

    陈建国刚出大门,听见有人喊他。是个三十来岁的陌生男人,推着自行车。那人走过来,小声说他姓孙,孙为民,工商局个体股的,刚才的事他看见了。

    孙副股长说李怀仁就那样,让他别往心里去,刘副主任交代的事他们肯定办好。执照明天下午来拿,他亲自给办。

    陈建国说谢谢孙股长。

    孙副股长摆摆手说副的。他又说,陈建国挂行署牌子的事,有人知道了。

    陈建国问是谁。

    孙副股长说是他们跃进大队的王老栓,听说他要挂行署牌子,昨天来局里闹了一场。还说刘副主任和李副主任不对付,他夹在中间要当心点。

    陈建国点点头。

    回到家,下午两点多。推开院门,就听见王老栓的大嗓门。

    院里站着王老栓和两个邻居。

    王老栓看见他回来了,转身问他是不是要当典型了。

    陈建国叫了声王叔,问他有什么事。

    王老栓说没啥,就是问问他那蘑菇是不是真让行署看上了。

    陈建国说领导觉得还行。

    王老栓嗤笑一声,说不会是花钱找的门路吧,声音很大,说他听说现在办事都得意思意思。

    院里一下子安静了。

    他父亲从堂屋出来,脸沉下来,让王老栓别胡咧咧。

    王老栓嗓门更高了,问他是不是前几天往行署跑,是不是空着手去的。

    陈建国没接话,转身进厨房,提出一袋二十斤的面粉,又割了两斤肉,拎出来递给他父亲,说今天买的,晚上包饺子。

    院里更静了。

    王老栓盯着那袋面,不说话了。

    陈建国这才开口,说他种蘑菇靠的是技术,王老栓要是不信,改天可以来他棚里瞧瞧,他教他。

    王老栓脸变了变,哼了一声,扭头走了。两个邻居也跟着散了。

    他父亲拎着面和肉,手有点颤,问他这……

    陈建国说没事,晚上包饺子。

    晚饭时,一家人围着桌子。母亲和面,父亲剁馅,弟弟妹妹剥蒜。

    饺子下锅,热气腾腾。母亲捞起饺子,先给父亲盛,又给陈建国盛。

    吃到第三个饺子,弟弟说今天学校里有人问他,他哥是不是攀上领导了。

    陈建国筷子停了停,问弟弟怎么说的。

    弟弟挺得意,说他哥种蘑菇种得好,领导自己找来的。

    母亲看了一眼,没吭声。

    吃完饭刷碗时,母亲跟进来,站了一会儿,叫了他一声。

    母亲说她知道他有本事,但树大招风,今天下午街道刘主任来了一趟。母亲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钱,问他昨天给她的七十六块八毛钱是哪儿来的。

    陈建国声音很稳,说这钱是行署给的定金,蘑菇的定金。行署食堂每天要二十斤蘑菇,一斤九毛,这是头十天的定金,往后每个月都能有这笔钱。

    母亲的手开始抖。她低下头,看了布包很久,然后转过身去,肩膀微微动着。

    夜里,陈建国躺在床上。执照办成了,但也看清了不少事。明天要去送第一批蘑菇。

    他坐起身,拿出小本子写:

    九月十七日。执照明天下午拿。第一次送货:好菇送食堂,次菇送后勤处。打听示范基地的事。留意王副主任那边。树大招风,得低调。

    写到这儿,他停了一下,又写:该硬的时候要硬。

    合上本子时,鸡叫了,天快亮。

    他躺回去,知道明天是第一场硬仗。这回不能再退。因为身后是母亲抖着手,是父亲弯着腰,是弟弟妹妹吃饺子时的笑脸。这些很轻,风一吹就散。这些也很重,得用一辈子去扛。

    窗外天白了。陈建国翻了个身,得睡会儿。天亮以后,还有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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