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四维基站·维度桥梁
陈野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太平洋裂痕只剩一点黑光，像没烧尽的炭芯。星尘界面显示修复进度95%，结构完整性接近临界。他刚要按下指令，通讯频道突然断开。监控画面冻结，赵铁山最后传来的那个“守”字还挂在数据流里。
他来不及反应。
机甲猛地一震。
反重力引擎自动启动，系统强制接管操控权。驾驶舱警报未响，但主控屏闪出一行字：【四维基站协议激活】。
他瞳孔收缩。
这不是他下达的命令。
虎口的电路图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点燃。后颈芯片嗡鸣，泪痣泛起蓝光。他想切断神经连接，可手指刚动，机甲已脱离原轨道，朝喜马拉雅方向高速滑行。
地面，苏晚晴站在指挥中心，盯着突然跳转的坐标。
“陈野！你偏离了任务路径！”她声音绷紧，“你现在的位置不该触发基站程序！”
“我没操作。”他咬牙，“是系统自己动的。”
“不可能。基站还没完成构建，三大组件缺一不可。”
“但它启动了。”
苏晚晴立刻调出量子终端，手指飞速敲击。全息屏展开，显示基站结构模型：空中反重力引擎、地下钨合金核心、中枢认证链——全部处于待命状态。
差一步。
就差一步。
她抬头看向窗外。雪峰之上，一道银色轨迹划破云层。是陈野的机甲。
“你还剩多少能源？”她问。
“12%。曲率电池在充能，但不够支撑传送。”
“别管传送。”她说，“先把引擎稳住。经度86.7，纬度27.9，高度9100米，误差不能超过0.3度。”
陈野没有回应。
他在对抗系统的控制权。
右手压住操纵杆，左手拍下神经接口强制解锁钮。电流窜过手臂，视野闪白。星尘界面短暂恢复手动模式。
他抓住这三秒。
调出残存的基因强化剂余能，注入主控管道。星尘微光重新凝聚，高阶运算模块重启。反重力引擎姿态参数开始校准。
“引擎同步中。”他低声道，“我只能撑住它十分钟。”
“够了。”苏晚晴说，“我会引导你完成对接。”
她切换至远程操控协议，将维度观测器频率锁定在目标点。屏幕上，一个蓝色十字出现在高原上空。
“现在推过去。”
陈野推动操纵杆。
机甲拖着残破装甲，在稀薄空气中滑行。风压撞击机身，发出金属撕裂声。仪表盘红灯频闪，推进器输出不稳。
“高度8900……9000……9100！”
“停！就是这里！”
他猛拉制动阀。
引擎脱离机甲背部，悬浮于预定位置。银色外壳展开，六片扇叶缓缓旋转，释放出淡蓝色光晕。
第一组件，就位。
“下一步。”他喘息，“核心埋设进度？”
地面，秦广坤站在千年冰层边缘。
重型挖掘机履带深陷冻土，钻头已经断裂三次。他关掉了所有电子系统，只靠液压机械臂继续下探。保温杯放在操作台上，二锅头的热气刚冒出来就结成冰晶。
他拿起蛇头杖，敲击冰面。
咚。
一声闷响。
地下传来回应。
规律脉冲。
不是自然震动。
是信号。
他皱眉，下令：“换纳米导引。”
陈野听到指令，立刻从空中投下微型探针。银色细丝穿透冰层，先行打通一条通道。秦广坤操纵机械臂，将钨合金核心缓缓送入深处。
“深度达标。”他说，“准备共振测试。”
“等等。”苏晚晴突然出声，“仪器显示地下有反向频段干扰。可能是远古装置自启防御。”
“那就不用电。”秦广坤冷笑，“用手。”
他亲自走下驾驶舱，戴上防寒手套，握住液压杆，用身体力量推动核心下沉。每下一寸，冰层震一次。直到最后一米，核心完全嵌入。
“地基完成。”
“开始三位一体激活。”苏晚晴说，“准备认证链。”
陈野深吸一口气。
他取出罗盘碎片，插入机甲主控槽。系统提示音响起：【权限不足，无法执行最终程序】。
他皱眉。
再试一次。
碎片刚接触接口，能量回流爆发。机甲剧烈震荡，冷气灌入驾驶舱。他嘴角渗血，手指仍死死按住启动键。
“不行。”他说，“系统拒绝解锁。”
“我来。”苏晚晴摘下单片式光学镜，直接接入量子计算机。她的维度观测器化作数据流，冲进基站协议底层。
屏幕炸开无数代码。
她在破解。
十秒。
二十秒。
防火墙层层崩解。
“快了……”她咬牙，“还差一层加密……”
秦广坤举起蛇头杖，用力砸向核心外壳。
铛！
共鸣扩散。
隐藏频段释放。
与陈野后颈芯片产生共振。
三股信号终于连接。
闭环认证，完成。
整座高原亮起幽蓝光芒。
反重力引擎旋转加速，钨合金核心发出低频嗡鸣，罗盘碎片彻底融合。环形能量场从冰层升起，向上延伸，与空中引擎对接。
四维基站，激活。
光幕如水波荡漾，映照雪域千里。
陈野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结束了。
可就在这一刻，右眼下方的泪痣突然灼热。
蓝光暴涨。
眼前浮现全息影像。
一个女人站在光中。
年轻，温柔，穿着旧式科研服。
是他母亲。
她看着他，嘴角微扬。
“小野，妈妈为你骄傲。”
声音平静，没有情绪波动，像一段预录程序。
影像一闪即逝。
基站突然转向。
主控系统脱离三人掌控。
彩虹色光束从环形阵列中央射出，直贯天际，穿透大气层，指向火星方向。
陈野猛然抬头。
“这不是通讯波段！”
“我知道！”苏晚晴狂敲键盘，“我在切断信号！但系统在反向锁定！切不断！”
秦广坤猛拍控制台。
“终止程序！关闭核心！”
“没用！”苏晚晴喊，“它已经自主运行了！”
陈野想撤回机甲。
可晚了。
光束捕捉到他的信号源。
牵引力瞬间生成。
机甲被强行拉向光柱。
“不——”
他伸手去抓操纵杆。
指尖离按钮只有半厘米。
牵引力加大。
机身翻转，倒吸入光束通道。
最后的画面是地面两人抬头仰望。
苏晚晴站起身，手僵在半空。
秦广坤握紧蛇头杖，指节发白。
彩虹光束稳定运行，连接地球与火星。
维度桥梁，贯通。
高空，陈野的机甲在光束中穿行。
速度越来越快。
四周扭曲，空间折叠。他感到身体被拉长，意识被撕扯。星尘界面疯狂刷新：【未知路径】【非设定坐标】【无法终止传输】
他想挣扎。
可系统锁死了所有出口。
只能被动承受。
光束尽头，一片漆黑。
那是火星遗迹外围空间。
同步轨道附近。
机甲脱离光束的瞬间，失去动力，开始漂浮。
周围寂静无声。
远处，一座巨大废墟悬浮在虚空中，表面覆盖着青铜色螺旋纹路。
和罗盘上的图案一样。
他悬浮在废墟上方，机甲轻微受损，外壳有裂痕，但还能动。
他睁开眼。
看到那座遗迹。
也看到遗迹顶端，有一道裂缝正在缓慢张开。
像一只眼睛。